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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云水遙在線閱讀 - 第17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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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頁

    一時(shí)襯得她畫的兩枝梅枝更加呆滯。

    辛越心生困頓,這究竟是扔還是不扔呢,正待懟近了細(xì)瞧,卻被顧衍拉到了桌前坐下,黃燈提了兩只食盒進(jìn)來,正往桌上端菜,辛越只好趁機(jī)打量打量顧衍的臉色。

    其實(shí)為官做宰,且做得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大多已能將臉皮的變化修至臻境,作出來的面色,都是七分真,三分假罷了。

    試想你的神情若是明明白白擺在臉上,不管是下屬或是上峰,都能輕易將你的心思探出來,那你便成了既被下屬糊弄,又受上峰擺布的人,除開你是拿來擺設(shè)的貴重的花瓶,辛越想不到有什么理由能讓這類人在朝堂上生存下去。

    而顧衍,與花瓶二字是絕然不相關(guān)的。

    因此方才那聲脆響不過是在動(dòng)靜上令她嚇了一跳,之后她想的倒不是顧衍為何發(fā)這么大火,而是他心里又貓著什么壞水兒。

    但他此時(shí)低眉闔眼的樣子,令辛越心里不由多思,莫不是真的氣著了,莫不是心里正極力壓著、忍著,只是不欲教她瞧出來,不欲教她擔(dān)憂?

    想著辛越學(xué)著他,一下一下拍著他的手背,試探著哄了一句:“……乖?!?/br>
    再輕聲地寬慰他:“氣壞了不好憋著的,你去外頭尋個(gè)木樁打兩圈就好了?!?/br>
    “……”顧衍撩起眼皮,茶色的眸子淺淺盯著她,微微有些疑惑。

    她不大擅長小意溫存這種事,不知旁的女子都是怎么哄人的,只好收回手,邊吃飯邊慢慢琢磨。

    見顧衍眉目籠著一層若有似無的霾,不碰飯菜,拿著一只勺子,時(shí)不時(shí)看她,半天才喝一口湯。

    猶豫間便放了筷子,拉起他的手,想想娘親怎么哄自己的,便輕輕在他的手上呼了呼氣,柔柔道:“不氣了啊,給你吹吹?!?/br>
    “……”顧侯爺從未被人哄過,此刻后知后覺,辛越竟是在哄他么?

    辛越來回吹了個(gè)遍,顧衍也沒有什么反應(yīng),辛越略微悟到哄人這種事情,也是需要天分的,她許真的不是這塊料,訕訕地正要收回手。

    顧衍輕咳一聲,換了只手放到她跟前,淡淡開口:“是這只手?!?/br>
    “……”辛越也呆了,好一會(huì)才機(jī)械地拉過來,放到嘴邊竟還忘了呼氣。

    顧衍目不轉(zhuǎn)睛看著她,半點(diǎn)不好意思都沒有,一本正經(jīng)道:“挺疼的?!?/br>
    “啊,”辛越回過了神,連忙吹了好幾下,定睛一看,指腹上還真有一道紅印子,想是握著杯沿握得緊了,她抓著他的手左看右看,突然站起身,“我去讓黃燈拿個(gè)藥膏子來抹一抹。”

    顧衍反手抓著她:“不必,快吃飯?!?/br>
    可因著起了身,辛越眼角瞥到了屋外落了幾個(gè)影子。

    今日暖陽高照,融融如春,順著青磚石上的影子往上看去,就得見兩個(gè)身著藏青色外衫的男子跪在屋外,瑟瑟縮縮。

    屋外風(fēng)大,和著暖陽,一冷一熱的,加上心底惶惶,教他們的額上都冒出了冷汗。

    辛越被顧衍拉著又坐下時(shí),認(rèn)真端詳他的臉色,真真半點(diǎn)慍色都看不出來,才問:“是外面那兩人惹你生氣了?”

    “無,殺雞儆猴罷了?!彼狡綉?yīng)著,答得卻很快,“是你,吃飯也不好好吃,東看西看什么?”

    “……”辛越心道,還不是看你。心中還是好奇誰是那個(gè)猴,想著便問了出來。

    顧衍悠悠往她碗里夾了一片筍:“南地軍情,三水十八彎有異,駐軍將領(lǐng)張起思拖了一月才報(bào)?!?/br>
    三水十八彎,三水是承平河、靜陽河、大清河。

    十八彎便是兩江與渭國交界的蜿蜒青山,因?yàn)樯铰非?,鳥道羊腸,人煙罕至,故稱十八彎。

    齊、渭兩國以山水相隔,天塹難攀、怒水湯湯。因此自古以來,大齊與西邊的古羌、西越,北邊的遼國都是戰(zhàn)亂不休,但渭、齊兩國因著天險(xiǎn),倒是沖突最少的。

    辛越三兩口吞下青筍,用帕子包了塊鹽炙排骨,怪道是軍營,這排骨都是長長一根,烤得焦香酥脆,里頭香軟,一口下去汁水橫溢。

    她邊吃,邊聽他說著三水十八彎的由來。

    啃完一根方道:“你已經(jīng)知道了?”

    顧衍點(diǎn)頭:“嗯?!?/br>
    “可他明知瞞不了,為什么還要遲一月才報(bào)?”這不是禿子頭上的虱子,一目了然的么,在朝為官的哪有不知道顧衍手段的,糊弄一二小事顧衍睜只眼閉只眼就算了,這等軍國大事也敢瞞,除非。

    辛越腦中電光乍現(xiàn),忽然照徹,篤定道:“除非他不是要瞞你,是要讓別人誤以為你不曉得這個(gè)事。你們倆聯(lián)手糊弄?jiǎng)e人!”

    顧衍感嘆:“你果真養(yǎng)病養(yǎng)得太悶乏了,竟能分出心神思索這些事?!?/br>
    “……”

    辛越當(dāng)他在鼓勵(lì)自己了,也不斟酌,全當(dāng)著閑聊,把心里的猜想說出口,想到哪說到哪:“最有可能的當(dāng)然是你們要糊弄渭軍,他們?cè)谌藦澔顒?dòng),你們當(dāng)作不知,讓敵方真以為你沒做準(zhǔn)備,你好在那更順利地施展手腳,打他們一個(gè)措手不及。”

    辛越說著上了手,惡狠狠地比了一個(gè)手刀。

    顧衍忍俊不禁,點(diǎn)頭:“繼續(xù)?!?/br>
    辛越不好意思道:“續(xù)不下去了?!?/br>
    他摸摸她的頭作撫慰:“三水十八彎自古是兵家必爭之地,然天險(xiǎn)難越,如今齊渭兩國以此為界,各自相安已經(jīng)有百余年了,渭國再次打上三水十八彎的主意,也屬正常?!?/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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