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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欲修仙,日更三千 第26節(jié)

    第29章 福簽會

    嚴(yán)理繁:“……”

    可恨!

    小丫頭鬼精鬼精的,哪兒想到的這么多嘲諷人的辦法?!

    他回憶起自己剛看到報紙時的心情,愈發(fā)氣了,還覺得老臉有點掛不住,臉色黧黑。

    這幅樣子若旁人看了,肯定會噤若寒蟬。但一群友人都聽聞他講過前朝往事,再熟悉他不過。

    幾人只互相交換著眼色:看來,嚴(yán)兄真的很看中這位簡白派后輩啊。

    ——外界有很多人覺得嚴(yán)理繁身為復(fù)古派,一定也喜歡遵循古禮,要男尊女卑、女子柔順無才,但其實并非如此。他歷經(jīng)兩朝,看過太多人事物。早年為了他的夫人,官場上可是舌戰(zhàn)群儒、據(jù)理力爭要許女子入仕的那一派。

    夫人早逝后,嚴(yán)理繁便離開了大雅朝廷,一直未娶,這才成了如今散仙的模樣。

    先前那些人寫信想讓他批判翡不琢有傷風(fēng)化,殊不知這樣只會更激起他的逆反之心。

    “孺子不可教、朽木不可雕!”嚴(yán)理繁擲地有聲,“以后若是她想轉(zhuǎn)投復(fù)古派,我也絕不再收了!”

    眾友人:“……”

    嚴(yán)理繁把人都趕走了。他年前要閉關(guān),再寫一篇文章,開年之后就痛罵《千金》!

    詩千改在包廂里聽完蕊娘的說書,也隨之鼓掌,投了一個荷包賞錢出去。

    現(xiàn)在她本人也有了名氣,不少人認(rèn)識她這張臉,尤其是銀杏樓的??蜕洗文锸录镞€見過她。為了避免不必要的圍觀,蕊娘就給她安排了一個專屬包廂。

    《徽女日報》歇刊,她人也犯懶不想寫存稿了,這段日子賺到的錢足夠她安安穩(wěn)穩(wěn)過個安心年。

    《千金》已經(jīng)寫到了大綱百分之四十的部分,而《桃源書生》的第二篇還是沒磨出來——可見預(yù)定計劃還是有道理的,第二篇就該年后再發(fā)!

    詩千改悠閑地和蕊娘告別完,回到了綠衣巷。

    片刻后。

    “詩三,我離開這幾日,你要好好照顧好自己?!?/br>
    吳麗春叮囑詩千改道。她也要回老家陪家人和女兒了,留詩千改一人在這里分外不放心,前前后后打點了許多,到中午才出發(fā)。

    “要不你還是隨我去老家過年吧?”臨走前,吳麗春仍是憂心忡忡。

    詩千改噗嗤笑出來:“吳jiejie,我也十七歲了,都是筑基中期修士了!一個人沒關(guān)系的,你放心過年去吧?!?/br>
    她一個外人,到別人家里過年像什么樣?

    吳麗春也知曉這不合適,再囑咐了幾句,便走了。

    終于告別完,詩千改看著綠衣巷口吳麗春消失的背影,輕輕嘆了口氣,臉上的表情卻是微笑的。

    已經(jīng)很久沒有人這樣為她cao心過了。

    前世,她的父母在她大學(xué)第一年雙雙去世,家里也早就不和親戚往來。詩千改獨自摸爬滾打到了二十五歲。

    這種溫情,對于她來說是很珍貴的。

    吳麗春一走,她的房子里就只剩下兩個人,除了她,還有一位雇役銀娘。

    銀娘是本地人,詩千改先和她簽了一個月的契書,若好就再續(xù)十年。

    ——一般來說,修士的“管家保姆”簽的都是長契,非大事不會換。她們雖是凡人,但有修士給的靈氣與寶物,壽命也可延長。

    行會的人說,銀娘極擅長廚藝,詩千改就是看中了這一點才與她簽的契書。

    “今天就做點吃的吧。”

    詩千改看了會兒陽光晴好的冬日藍(lán)天,自言自語道。她去集市轉(zhuǎn)悠了一圈,提回來一堆東西,告知銀娘自己的要求。

    “炸雞和薯條?”銀娘聽完詩千改的要求,狐疑地重復(fù)了一下這兩個陌生的詞匯。

    詩千改殷勤點頭,把買來的材料往前推了推:“雖然我不知道具體怎么做,但我知道做出來肯定很好吃!”

    她在做菜方面毫無天分,屬于嘴強王者,熟知菜譜,但成品只能送進(jìn)炸廚房小組——吃了不中毒就好,別的不能要求更多了。

    銀娘:“……”

    她怎么那么不信呢?詩大家還知道做出來好不好吃?

    屋祝融聽了都要感到驚悚。

    誰知詩千改還真說了個做法出來,銀娘將信將疑地進(jìn)了庖廚。

    詩千改到院子的圍墻上晾自己片兒的果干,綠衣巷多仙客與租戶,年關(guān)一到,紛紛空置了出來。她注意到這一排的房子,唯獨她這一戶和隔壁那戶門口的風(fēng)鈴還是掛著的。

    說起右邊這個鄰居,詩千改已經(jīng)好奇很久了。她搬過來這么長時間,一次都沒見過隔壁有人出門,但晚上那屋里分明是亮著燈的。

    牙行的人當(dāng)時給她介紹,說隔壁也是她同行,一個少年新人小修士。

    炸rou的香味開始飄散在空氣里,詩千改躍躍欲試,企圖幫忙,一刻鐘后,被忍無可忍的銀娘趕了出來:“你還是去一邊歇著吧!”

    詩千改遺憾的是叼著個薯條,準(zhǔn)備繼續(xù)去晾自己那倒霉果干,結(jié)果一進(jìn)院子就愣住了。

    果干怎么都沒了??

    難道是被哪里的貓貓狗狗叼走了?

    她困惑地走近,發(fā)現(xiàn)蔑簍底下掉了個小袋子,俯身打開,然后頓時被耀眼的銀光晃到了眼睛。

    詩千改:“?”

    這里面居然是一袋碎銀!

    所以是有人拿了她的果干,留下了錢?

    詩千改抬頭,正好對上了一雙烏黑的眼眸,嚇得登時冒出一句:“我去!”

    只見一個黑衣黑發(fā)的少年軟趴趴地掛在圍墻上,像一段漆黑的毛巾,凌亂發(fā)絲底下是清秀蒼白的面龐,還有一雙黑白分明的鳳眼,瞳仁如兩丸黑潭,眼下卻有深深的黑眼圈。

    聽到她的動靜,少年詐尸般撲騰了一下,緩緩伸出一只手,幽幽道:“啊,好香?!?/br>
    兩刻鐘后。

    詩千改看著黑衣少年,陷入沉默。她對面的座位上,少年捧著比他臉還大的海碗,吃得頭都不抬,每一根頭發(fā)絲都寫著“好香”。

    而他手邊,這樣的碗已經(jīng)足足疊了三個。

    剛剛,這人一副快要餓死的模樣掛在她家圍墻上,然后“piaji”掉了下來,就此陷入半昏迷狀態(tài),把詩千改嚇了一跳。

    ——該不會撞上什么兇案現(xiàn)場了吧?。?/br>
    結(jié)果一湊近,就聽到一陣咕嚕嚕的肚子叫聲。

    再看此人慘白的臉色、眼下的青紫,詩千改生怕他餓死在她家院子里。然后等飯端上桌,那香味一飄出來,少年便又“詐尸”了,一骨碌爬起來,留下第二個錢袋就開始吃。

    詩千改:“……”

    所以她的同行鄰居就是這么個玩意兒?

    銀娘在一旁看得握緊了拳頭,對詩千改道:“他把咱們家三天的口糧都吃完了??!”

    聲音雖低,但充滿不甘的咆哮。

    “我會付錢的?!焙谝律倌觊g隙里拋出悶悶的一句,“這個,好吃!”

    他指的是薯條,銀娘炸了一鍋,詩千改都只吃了一份,剩下的全進(jìn)了他肚子。詩千改眼神逐漸死寂。

    ——如果不是看在付了很多錢的份上,她早在此人吃完第一碗的時候就把他趕出去了!

    “這位道友?!痹娗Ц男那閺?fù)雜,“你還沒說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剛好吃完一碗,撿回半條命,整個人像是終于有了點精神,身板都直了點。他道:“賀雪。名字?!?/br>
    說完頓了頓,仿佛意識到對話不能就此結(jié)束,蹦出兩個字:“你呢?”

    “詩千改,取自‘一詩千改始心安’?!?/br>
    詩千改道,“……賀雪道友。所以你是如何把自己餓成這樣的?”

    “鉆研學(xué)術(shù),一時忘我?!辟R雪頹廢的臉色讓這句話有了十分的可信度。他吃飽喝足,說話的聲音反倒小了,低聲說,“大家不都是會這樣嗎?”

    語氣困惑,非常真誠。

    詩千改:“?”

    少年,你的認(rèn)知是不是有點問題。

    有幾個人能看書看到差點把自己餓死?。?/br>
    賀雪像是有點撐,摸了摸肚子,主動起身把碗筷都收到無塵壁上去,掐了個訣開始凈化。他這時滿身氣息都變得高冷了起來,一副生人勿進(jìn)的態(tài)度。但詩千改合理懷疑,這極有可能是個社恐,還是死宅。

    因為他還側(cè)了側(cè)身子,避免自己的臉被銀娘的目光掃到,脊背都僵硬了。

    詩千改:“……”

    都說文修多怪才,但她還是頭回見到這么怪的。

    賀雪搞定碗筷,開始貼著墻走,看樣子很想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這座屋子。詩千改這一天無語過太多次,道:“等等?!?/br>
    賀雪像被按了定身鍵,整個人凝固了。

    詩千改遞給他幾顆羅漢瓜——她片兒果干的原材料,一種修界特色靈果——并道:“你可以自己切片晾了吃?!?/br>
    下次不要來拿她的零食了!

    賀雪下意識接過,抱在懷里,很傻的樣子,有些驚訝似的抬頭與詩千改平視了一會兒,又迅速慌亂錯開,對著詩千改右側(cè)的屋祝融道:“謝謝。”

    詩千改:“……”

    她挪開步子讓出了門的位置,做了個“請”的手勢。

    兄弟,你還是滾吧!

    賀雪如蒙大赦,抱著瓜圓潤地滾了。

    他一出屋子,身形頓時敏捷起來,像個黑貓一樣呲溜竄上了圍墻,瓜因為慣性留在半空,還被他伸手撈了一下。

    詩千改:“……”

    她的鄰居,到底是怎么樣的奇人??!

    過了小年,日子就仿佛過得飛快,日歷一張張撕下來,很快就要見底。

    之后兩天,詩千改的鄰居并沒有什么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