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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身殉道后徒弟黑化了 第9節(jié)

    鐘妙撒錢撒得大方,小販更是人精,見她這樣好說話,旁邊又帶著個半大少年,一時間不論賣得什么都擁了上來,嘴里更是夸得天花亂墜,直把這師徒二人夸得天上有地下無,鐘妙心里一高興,撒錢就更歡了。

    顧昭又是著急,又是苦惱,他不習慣被這么多人捧在中心,有些夸人的話他自己聽了都害臊,不知師父怎么就中了迷魂術(shù),愣是這也買買那也買買,顧昭攔得口干舌燥也沒用。

    日暮時分,小販們終于心滿意足地散去。

    鐘妙懷里揣著一堆,手上拎著一打。一旁的顧昭更是如此,他已被各路小販狂轟亂炸得麻木,眼下突然得了清凈,耳畔仍是嗡嗡作響。

    鐘妙瞧他一眼,搶在他開口勸說前手疾眼快地塞了串糖葫蘆。

    “嗨呀!大過年的,來都來了,不買點東西怎么好意思呢,”鐘妙笑嘻嘻,“走了,師父帶你回家?!?/br>
    顧昭叼著糖葫蘆說不出話。

    怎么能這樣亂花錢,他腹誹,這布老虎平時才賣多少錢,這木劍不就是塊木頭,這木雕——他分明看見小販趁亂塞進來的,師父竟然也付錢了。

    他低頭一個一個數(shù)過去,心里念叨著師父可也太好騙了,以后他一定要強身健體,再碰上這種賴著不走的小販就直接推開,不能讓師父受這種欺負。

    但看看這個,看看那個,都是以前只在別人手里見過的東西,突然滿滿當當?shù)厝俗约阂粦选?/br>
    顧昭到底忍不住露出個笑來。

    蘇懷瑾的一生中出現(xiàn)過很多次神轉(zhuǎn)折。

    譬如身為劍修卻拜在丹修門下,譬如師父突然性情大變叛出宗門,譬如師父不僅轉(zhuǎn)修無情道還一劍掃平了魔宮,譬如自己多了個小師妹,譬如此刻——

    這本該是很好的一天,真的,他趕在截稿日交了全文,師父難得沒有醉酒,小師妹又剛好回來,明明,明明都是快樂的事,到底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他麻木地注視著一山艷紅,心累到傳音入密都懶得做,微微扇動嘴唇:“你……師妹你受了什么刺激?”

    鐘妙抱臂靠在一旁,臉上帶著令他毛骨悚然的慈愛:“收了個徒弟,可愛吧?”

    蘇懷瑾心想我他媽還以為你帶球跑回娘家了,鐘妙這一趟出去時間尤其久,年齡算算居然很對得上。

    “真和你沒血緣關系?”蘇懷瑾試探,“真有也沒關系,咱們?nèi)ジ噶糇樱B(yǎng)個七八年狠狠驚艷所有人。”

    鐘妙神情古怪地瞧了他一眼,臉上寫著“看吧叫你不要天天寫話本腦子寫出問題了吧”,擺擺手轉(zhuǎn)身走了。

    蘇懷瑾:我恨!

    師妹做了甩手掌柜,他卻不能說走就走,那小子還在踮著腳努力往樹上掛燈籠,他要是一個沒看住讓這小子摔下來,師妹這么多年就得這么一個心肝寶貝徒弟,怕是今晚就要砸了他的書閣。

    蘇懷瑾嘆了口氣,手伸進儲物袋里來來回回捻佛珠似的數(shù)靈石。

    “莫生氣,莫生氣,別人生氣我不氣,氣出病來無人替……”

    鐘妙推開門放下東西,換了身家常寬松袍子,又掐了個去塵訣,這才向里頭走去。

    原本鐘山上的泉水不經(jīng)此處,是她見師父一日日消沉下去,又恰巧聽到凡人說釣魚佬是世上最樂觀又最堅持的人,于是費了功夫劈開條道,伙同師兄挖了幾日坑,從此就有了個池子。

    師父倒真聽她勸釣魚去了,雖然年頭到年尾釣上的水草遠比魚多,但仍樂在其中,可見那凡人說的很對。

    平日里想找?guī)煾?,往池邊走總不會錯。

    鐘妙繞過紫藤花架,又往里疾走幾步,一探頭,師父果然正倚在廊下釣魚。

    她雖然在外威風八面,在家卻總是個小女孩,三步并作兩步地躥過去,跑到一半便化作吊睛猛虎一頭扎進師父懷里撒嬌。

    柳岐山被她撞得胸口一悶,哭笑不得地揉了揉虎頭:“怎么還是這么個莽撞性子,換了別人怕是要被你撞下水去?!?/br>
    鐘妙哼哼唧唧:“我才不撞別人呢,師父這么厲害,怎么會被我撞下去?”

    柳岐山笑了一聲:“是嗎?妙妙現(xiàn)在可是頭大老虎了,我聽你師兄說,外頭怕你怕得不行?!?/br>
    鐘妙大聲抱怨:“什么呀!師兄盡說我壞話!我只是只小貓咪,小貓咪什么都不知道呀?!?/br>
    柳岐山將她自小養(yǎng)大,還能不知道她的脾氣?又狠狠夸了幾句,果然就見那老虎尾巴得意地搖曳起來了。

    師徒二人在廊下吹了會兒晚風,鐘妙骨碌打了個滾,一雙虎爪按在師父手上,認真道:“師父,我有件大事要同你講?!?/br>
    柳岐山一看她耳朵豎得高高就知道是想炫耀了,他一向愿意縱著她的小心思,問:“好,妙妙有什么事想同師父講?”

    “我拐了個先天靈體回來!”鐘妙壓低聲音,“聽說是很厲害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師父你知道嗎?”

    柳岐山?jīng)]有回答。

    鐘妙側(cè)頭看去,被師父揉了揉腦袋打發(fā)去拿酒。

    劍尊靜坐于沉沉暮色之中。

    此時天色已晚,向遠處望去,隱隱能看見凡間燈火。他的神情隱沒在黑暗中看不分明,半晌,傳來一聲低笑。

    “先天靈體……哈?!?/br>
    作者有話說:

    鐘妙妙:【猛虎撒嬌】不許這樣說小貓咪!

    師兄:【怒吼】你算哪門子小貓咪!

    總之就是撿回來的小貓咪養(yǎng)大才發(fā)現(xiàn)是老虎的悲慘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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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這樣的,因為我跨頻開坑嘛,又沒攢預收,所以打算從明天起改一下更新時間蹭蹭玄學掙扎掙扎~大概會改到9:00,日更三千不變,先和大家道個歉,貼貼。

    第10章 、含辛茹苦鐘妙妙

    鐘山上鮮有人來,師徒三人懶散慣了,突然冒出個孩子,一時間還真不知道放哪去。蘇懷瑾琢磨了片刻,干脆塞進鐘妙院子里讓她自己頭疼。

    鐘妙對此相當滿意。

    她東西多,院子里本就建了不少堆放雜物的屋子,隨手挑了個靠著她房間的進去,東西統(tǒng)統(tǒng)塞進儲物玉佩,刷刷幾劍破出窗戶,再捏幾個訣,掏出些被褥枕頭布置布置,看著就挺像樣子了。

    鐘妙喊小徒弟進來看看有什么旁的需求,聽了否定答案就將他往邊上一放,轉(zhuǎn)頭琢磨起還有什么能添置的。

    顧昭手足無措地坐在一旁,看著鐘妙興致勃勃地這里塞套桌椅那里添個小幾,在她掏出把拳頭大的夜明珠試圖給墻角都嵌上一個的時候終于忍不住開口。

    “不用這樣麻煩的,師父,普通些的屋子我住著就很好?!?/br>
    鐘妙只好遺憾罷手。

    她閑不住,轉(zhuǎn)了兩圈又嫌棄起顧昭的衣料太差,既已做了她徒弟,別說綾羅綢緞,就是鮫紗也穿得。但眼下她也沒法立時跑中州去找陸和鈴裁衣裳,只好退而求其次,挨個檢查放置戰(zhàn)利品的儲物袋,終于找出件嶄新的法衣給徒弟換上。

    “這件衣裳品級不怎么樣,先湊合穿到筑基,”鐘妙承諾,“待下回出山,師父帶你去做身好的?!?/br>
    顧昭從未穿過這樣好的料子,天衣無縫,輕飄飄一層覆在身上十分妥帖,卻比他往日裹了棉衣縮在灶下還暖和。

    他這些日子受了從未想過的恩惠,以至于歡喜到生出惶恐。

    顧昭自小生長在王府那樣吃人的地方,習慣了得到什么必先付出什么,但仙人對他這樣好,他有什么能作回報的呢?倘若他無以回報,若仙人有朝一日厭倦了他呢?

    他這樣想,也這樣問出了口。

    鐘妙失笑:“別想這些有的沒的,我好賴是個活了三百年的元嬰后期,如果有什么還需要你去cao心的,那我這師父做得也太失敗了。”

    她見顧昭神色郁郁,想起自己幼年期也有這么一段大喊“我要保護師父師兄!”的時候,鼓勵道:“也不必妄自菲薄,你悟性很好,只需踏踏實實修煉,說不定有一日就能保護師父了呢?”

    她是說來安慰,顧昭卻顯然很當了真,認真道:“若有那一日,徒弟就是豁出命去也要護師父周全?!?/br>
    “小孩子少說些生生死死,”鐘妙敲了他個爆栗,“你年歲還小,等以后見了外頭的風光,交了些好朋友,就知道活著是件極有意思的事了?!?/br>
    她看了眼外頭的天色,估摸著也該晚飯了,干脆掌了燈領徒弟四處逛逛。

    “那是你大師伯的書閣,他平日里不愛出門,作息也不規(guī)律,他自己專門布了隔音的陣法,不用擔心吵著他,”鐘妙領著徒弟遠遠認了認門,“當然,若你遇到什么麻煩我又不在山上,不論什么,直接敲門找他就是。他雖看著脾氣不好,心腸卻是極軟的。”

    他們行了幾步,鐘妙又指道:“那便是你師祖的草堂,你師祖喜歡安靜,平日也不愛出門,但待我和師兄都極好,如你有什么修行上不明白的,可以去池邊找他。但記住一條,若是看到師祖喝酒,就不要上前打擾?!?/br>
    顧昭點點頭,牢牢記在心里。

    鐘山連綿千里,真正住人的只有這一方山坳,兩里見方的平地上除了蘇懷瑾的書閣、柳岐山的草堂與鐘妙的小院就只剩個池子并零散幾棵矮樹。其余地方皆是空空蕩蕩,連個山門也無。

    再走幾步就到了草堂。

    他們雖是修士,在這點上倒與凡間家庭相似,平日里各住各的,到了吃飯的時候還是熱熱鬧鬧地擠到師父跟前來。

    鐘妙鼻子最靈,在門口就聞到了rou味。修士總說修真無歲月,但鐘妙每每回到山上,看見草堂的燈光聞著飯菜香氣,總會有種久行歸家的雀躍。

    她牽著徒弟往里走,師父果然已經(jīng)坐在桌前了,師兄在一旁挽著袖子片rou,見她進來哼了一聲。

    “知道這是什么嗎?”蘇懷瑾指著盤子,“萬獸宗最好的靈鹿!你師兄我特特托人買的,用上好靈草養(yǎng)了數(shù)日,現(xiàn)殺現(xiàn)烤!快說師兄最好!”

    鐘妙從善如流:“師兄人美心善,世上再沒有比你更好的師兄了!”

    蘇懷瑾心里舒服了。

    他又片下一小盤放在顧昭面前:“這鹿靈氣太盛,你年歲尚小吃不得許多,嘗個新鮮?!?/br>
    顧昭點點頭,小聲道:“我省得的,謝謝師伯?!?/br>
    蘇懷瑾很滿意:“鐘妙你這徒弟倒收得乖巧有禮,比你小時候可愛多了,這叫什么?歹竹出好筍?!?/br>
    鐘妙剛想嘲諷回去,顧昭先護上了:“沒有,師父人很好的?!?/br>
    于是她話頭一轉(zhuǎn),洋洋得意笑起來:“羨慕吧?羨慕也沒用,誒,有些人就是運道好。”

    蘇懷瑾被她氣得仰倒:“你嘴上還吃著我的呢,給我吐出來!”他轉(zhuǎn)頭又看向柳岐山,“師父您瞧瞧她那樣?!?/br>
    柳岐山老神在在坐著,神色毫無波瀾:“嗯,這鹿rou確實不錯,懷瑾手藝又精進了,你也多吃。”

    蘇懷瑾瞪了眼偷笑的師妹,這才坐下,端了盤子恨恨嚼鹿rou。

    顧昭原先還有些不自在,但這桌菜捯飭得的確極好,他吃著吃著就忘了別的事,連帶著對蘇師伯的好感都高了不少。

    又用了會兒飯,大人們開始談事,顧昭豎著耳朵聽了兩句,發(fā)現(xiàn)自己一個字也聽不明白,知道是用了秘法,干脆專心發(fā)起呆來。

    同等級的修士中,劍修往往是最為兇狠霸道的,鐘妙更是其中翹楚,偏生她笑起來眉眼風流,觀之可親,以至剛一打照面時總會誤以為她是好相處的性子。

    顧昭作為鐘妙的徒弟自然只見過她親切的一面,每每見她含笑看來,總是心中仰慕,覺得師父真是世上第一溫柔和善的人。

    但此時他們似是談到什么要緊的事情,笑意自她面上掩去,微蹙了眉,神情冷肅,隱隱透出寶相莊嚴。

    顧昭看著師父突然陌生了的臉,心下有了些說不出道不明的不安。鐘妙似有所覺,轉(zhuǎn)頭朝他安撫笑笑,抓了把蜜餞推過去叫他吃。

    蘇懷瑾頓覺牙酸。

    柳岐山倒是很高興,他溫聲道:“我還當妙妙是個孩子,如今看來做師父做得也很像樣了。”

    鐘妙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也是學師父的樣子,”她頓了頓,“我此次回來,凡間界的靈氣果然又稀薄了不少,下山時十塊中品靈石尚能用上三日,回來時換作上品竟然連兩日都算勉強。不過十五年,世事竟能變遷至此。”

    蘇懷瑾冷笑:“罷么,什么世事變遷,不過是庸人作祟。原先只是裝神弄鬼,如今連人也不要做了,我看不如直接送去畜生道來得干凈。”

    柳岐山看他一眼,蘇懷瑾這才住口,神情仍是憤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