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開見煜時 第2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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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昨天晚上的話你就當(dāng)我沒說過?!表珶o光, 喜怒不顯。 闞云開側(cè)身躲過面前的手,臉色轉(zhuǎn)而陰沉,她撿起掉落地面的身份證, 撐地暈晃站起。 她穿著緊身牛仔長褲,并不知方才滑過腿腹的液體是否是血, 只覺四肢百骸與思想靈魂一樣麻木, 無聲瞬變成一個沒有痛覺的人。 燈紅酒綠的繁華時段, 車影流動,霓虹眩暈,眼前事物蒙上一層灰靄的霧色, 盡是黑白薄淡之景。 顧煜扶住她隨寒風(fēng)搖曳的身軀, 她不悲不喜的模樣落在顧煜眼中, 凜風(fēng)有了形狀, “你腿有事嗎?我不是……” 感受到腰間、手臂的觸覺, 闞云開驀然回首, 失望無感的眼神讓顧煜噤了聲。 街邊路過一輛紅牌空載出租車, 她攔停車子, 甩開顧煜的手, 重心不穩(wěn), 搖搖晃晃拉開車門。 顧煜被推后兩步,思緒回轉(zhuǎn), 再想上前, 汽車已匯入車流, 消失在下一個路口, 再尋不到蹤跡。 割裂復(fù)雜的情感頓起, 今日之人已非昨日之她, 究其根本, 毀于他手,事情本不該朝此處發(fā)展,卻總是在下意識的渙散中釀成糟糕的局面。 顧煜嘆息垂首,余光瞥見路燈下閃耀的鉆石耳環(huán),那是闞云開戴在耳間的,耳環(huán)位置岌岌可危,只偏一寸,就要跌進(jìn)網(wǎng)格稀疏,下水糟粕的排污池。 他蹲下身子,撿起那枚耳環(huán),拭去其上的污漬,捻轉(zhuǎn)在指尖,心臟頸后如遭鈍器擊打,不見血的暗傷悶痛。 自私擁有絕非鐘情的最終結(jié)果與目的,他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推開她。 所愛之人應(yīng)當(dāng)擁有敞亮安全的生活,值得更好的人。 這一次,他得到自己“想要”的結(jié)局,悵然落寞如鐵蹄般接踵而至。 闞云開報過地址后,獨自一人斜靠在后座車椅,前額鬢角倚著玻璃,在車窗上留下些許印跡。 無疾而終的單向戀情就到此為止吧,她不后悔,只是有一點遺憾落寞。 與顧煜相處可憐見的時間,那些不安與患得患失不可否認(rèn),但安心快樂和少有的悸動亦是真的。 于她而言,足夠也難得。 回到公寓,她抱膝坐在地毯上,才想起生日聚會還未結(jié)束,她拿出手機(jī)在小群里發(fā)送了一條信息。 kan:【喝多了,頭有些暈,迷糊回家了,替我多吃些蛋糕。】 壽星離去,眾人也沒了慶祝的樂趣,紛紛譴責(zé)闞云開不厚道的行為,叫嚷著要她請客彌補。 闞云開看著對話框不斷跳出的信息,黯然退出其中,她找出顧煜的聯(lián)系方式,凝視片刻,不多加思索地刪除,無謂抹去他少有的存在。 她鎖屏將手機(jī)放在一旁,摸黑取下高柜上的雨傘和從蘇國帶回的那支煙,裝進(jìn)黑色塑膠帶放在桌上。 封維放心不下闞云開的狀態(tài),連李凱都能看穿她笑意下的偽裝,遑論知曉其前塵往事的封維。 散席后,他驅(qū)車前往瀾江公寓,在公寓管家處登記了相關(guān)信息,鎖車上樓。 “闞闞?”敲了三遍們,屋內(nèi)無人應(yīng)答。 封維心下不安,擰眉再次敲門,依舊得不到正面的反饋,他知道門鎖密碼,不再猶豫,利落按下數(shù)字,開門進(jìn)屋。 他換鞋打開地?zé)簦R云開還是抱膝姿態(tài)坐在地上,腦袋枕在膝頭,側(cè)首看向窗外,光線刺眼,她淺瞇雙眸,目光不曾偏轉(zhuǎn)。 封維曲膝坐在她身邊,“在家怎么不開門?” “沒聽見動靜?!标R云開抬頭,隨口說道,“你怎么來了?” 封維調(diào)侃說:“剛過二十五,耳朵就背了?” 闞云開淺淡笑著,笑意不達(dá)眼底,像是被擺弄四肢的皮影戲中之人。 二人沉默安靜坐了些時候,封維問:“剛才是去見他了嗎?” 闞云開當(dāng)然知道封維口中那個“他”指的是誰,她笑說:“封博士,你不用專業(yè)水平時時在線,讓人壓力很大的?!?/br> 封維說:“你知不知道自己強(qiáng)顏歡笑的模樣很難看?” 闞云開頓了一下,面目微怔,“有嗎?” 唯二人相坐,似乎也沒有佯裝舒意的必要。 她卸下假面,顴骨兩側(cè)泛著病態(tài)的紅暈,淡聲說:“你說,他為什么就是不喜歡我呢?” “去年夏天,他弄臟我一條裙子,本來想賠錢了事,是我一再堅持要他陪我去買一件新的,又故意拉長戰(zhàn)線,拖延時間,想多爭取一些見面的機(jī)會,直到昨天,事情終于解決,他也說了再見?!?/br> 忍了一夜的淚水,隨著平淡的講述緩緩流淌,應(yīng)景似的。 “不知道是我自戀,還是事實如此,我總感覺他是喜歡我的?!标R云開淚珠盈睫,她用手指蹭去掛面的淚水,“罷了,現(xiàn)在說這個也沒有什么意義了?!?/br> 封維聲音低沉,“你就這么喜歡他?” “同樣的問題,我問你一遍。”闞云開看著封維的側(cè)顏,窺心道,“你就那么喜歡她?” 他在愛情中,又不是一個清醒的人。 封維不再說話。 闞云開面頰的紅暈愈漸色濃,封維抬手撫摸她的額頭,“這么燙,體溫計在哪兒?” 闞云開指指投影儀下的矮柜,氣息虛弱道:“在那里面?!?/br> 37.8度。 封維找出退燒藥,在燈下仔細(xì)閱讀服用指南。闞云開常年愛喝冰水,家里連個燒水壺都沒有,他在廚房里找了一口奶鍋,燒了小半鍋熱水沖藥。 闞云開半躺在沙發(fā)上,眼皮沉重,昏沉欲睡,封維端著水杯走來她身邊,扶起她,“喝完藥,上樓睡,我兌了溫水?!?/br> 周一事忙,封維請了半天假照顧闞云開,下午有一重要會議需要出席,他交代幾句,先行離去。 顧煜失眠整夜,那個電話不再接通,聊天框中的紅色感嘆號灼目。 思量再三,他開車來到闞云開的公寓,管家還是之前那位大叔,他說:“麻煩您,幫我把這枚耳環(huán)和……” 大叔認(rèn)出顧煜,未等他將話說完,和藹笑說:“你是小闞的男朋友吧,她今天沒出門,你直接上去吧?!?/br> “我……”顧煜本想讓管家代為轉(zhuǎn)交,思及昨夜種種,他答,“好,謝謝你?!?/br> 電梯到達(dá)十六樓,他無意看見門外那雙男士皮鞋,掙扎幾許,他將手中的東西放在地上,提步準(zhǔn)備離去,封維恰好開門走出,二人視線相撞,眼底浮漫著狹隘探究的火苗。 “你來干什么?”封維厲聲問,“既然你不喜歡她,就不要給她莫名的希望。” “她的耳環(huán)昨天掉在路邊了,我來還東西?!鳖欖侠涞f,“還有,你沒有資格考究我的心意?!?/br> 他溫柔的一面,全然在闞云開身上用盡。 封維上前揪住他的衣領(lǐng),顧煜緊攥拳頭,并沒有過分舉動,憤怒說:“你他媽算個什么東西?” 顧煜沉默不言,抬手推開他,擺脫桎梏,他想要動手,封維根本沒有還手的能力。 “我提醒你,她在發(fā)燒,你自己看著辦吧?!睍h時間將至,封維念及闞云開的失意,并沒有關(guān)門,他威脅道,“你若是敢玩她,就算死,我也和你拼命?!?/br> 電梯門開,封維大步離去。 顧煜站在原地,聽見她在發(fā)燒,戾氣銳減,他拿起地上的東西進(jìn)屋關(guān)門。 闞云開昏睡整日,傍晚時分才勉強(qiáng)清醒,她拖著步子走進(jìn)洗手間,沖散病氣。 濕發(fā)垂落肩頭,她光腳踩在地面上,裹好浴巾下樓,屋內(nèi)開著暖氣,體感舒適并無不妥。 她走下樓梯,在轉(zhuǎn)角看見餐桌前的男人,凝疑一剎,并未搭理,她拿過桌上的煙盒和火機(jī)走來窗前,推開半扇窗子,燃起一根香煙。 水珠懸在發(fā)尾,順脊線下滑,在浴巾相交處消失,膝處有道兩厘米的痂口。 顧煜拿起沙發(fā)上的薄毯披在她肩頭,闞云開驀地轉(zhuǎn)身,直截了當(dāng)?shù)刭|(zhì)問道:“你吊著我嗎?” 她按滅香煙,拂去肩上的毯子,任它落在地上,“我絕對相信顧大隊長的人品,今天就算我不著寸縷站在你面前,你也不會多看我一眼,更不用擔(dān)心人身安全吧?!?/br> 顧煜蒼白說:“你在發(fā)燒。” “所以呢?”闞云開站在他面前,目光逼人,冷漠道,“每一次我要放棄的時候,你總是隨后出現(xiàn)在我面前,昨晚我已經(jīng)徹底和你說再見了,你今天又為什么做這些曖昧不清的事情?” 房間光線昏暗,借月色相望。 顧煜遞給她耳環(huán),“你的耳環(huán)昨天掉在路邊了,我來還東西。” “看來是我想多了?!标R云開點點頭,“你該不會以為我在玩欲擒故縱那招吧?身份證是我故意丟的,耳環(huán)不是,這一年無聊的事情我做的太多了,無意再多做一件?!?/br> 闞云開瞥那耳環(huán)一眼,沒接,轉(zhuǎn)身坐在沙發(fā)上,肩背直挺,不落下風(fēng),“耳環(huán)我不要了,你拿走扔了吧。” 顧煜站在原地未動,攥著那枚耳環(huán)。 闞云開冷笑說:“還不走嗎?等會有人要來,我想我目前還沒有‘三人行’的癖好?!?/br> 顧煜眉眼冷了幾分,眼神一黯,“什么?” “不然你以為我為什么洗澡?”闞云開嗤笑道,“我總不至于傻到要在你這一棵樹上吊死吧。” 氣氛降至冰點,耳邊飄蕩著晚風(fēng)吹起窗紗的簌簌聲,二人對望,視線膠著。 顧煜咬牙重復(fù)說:“你在發(fā)燒?!?/br> 闞云開輕靠在沙發(fā)背上,哂笑問道:“發(fā)燒影響做|愛嗎?” 她站起,一步一步走來顧煜身前,雙腳踩在他腳背,手臂藤蔓般攀上,鼻尖頂著他的喉結(jié),故意氣音說:“如果你現(xiàn)在改變主意,我可以讓他立馬滾蛋。” 她仰起上半身,腳尖用力,報復(fù)似的咬著顧煜的下唇,繼續(xù)昨夜那個戛然而止的吻,“我想讓你和我一起發(fā)燒?!?/br> 浴巾扣“咔噠”一聲擰開,在如此時刻,這樣的聲音催|情|動人。 顧煜深陷情|欲之中,急扶住她背后的布料,不至于讓它真的滑落。 纏綿悱惻,闞云開眼神迷離,退開半分,“今天怎么不推了?” 她放手說:“這個吻就當(dāng)補償我昨天沒吃到的蛋糕,我說話算話,不會再糾纏你,時間差不多了,你再不走,撞見了人,大家都尷尬?!?/br> 闞云開雙腳方踩落地面,手臂陡然被顧煜握住,猝不及防地落回他懷中,身型相貼,顧煜發(fā)狠似的回吻下去,加深加重。 闞云開承不住重量,倒退兩步,膝窩撞在沙發(fā)邊緣,重力后仰跌落在沙發(fā)上。 顧煜傾身壓下,單手擒住她的手腕壓過頭頂,細(xì)密的吻落在她的鎖骨溝壑間,延綿向上,滑過拉長的頸線,唇唇相撞,耳鬢廝磨,恨不能揚了這層堪堪遮于胸前,凌亂又礙事的浴巾。 闞云開雙腿環(huán)著他的腰,輕踩在后側(cè),他卻沒了下一步動作,埋首頸間,紊亂的呼吸漸穩(wěn),他啞聲說:“對不起。” 她咬著他的耳廓,鼻翼翕動,泣喃道:“顧煜,你混蛋?!?/br> 混蛋,她能罵出最狠的詞。 闞云開用力推開伏于身上的男人,“不管你是心理還是生理有疾,我都沒興趣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