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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姑娘不想上位(重生) 第35節(jié)

    宋搬山眸光鋒利,一抬指:“來人,將信國公府的說法抬上來?!?/br>
    家奴拽著一個(gè)錦衣華服的公子上來。

    公子惱羞成怒地又揎又打, 虛弱的身子掙扎,激動(dòng)得扯起青筋, 滿臉漲紅。

    “反了你們了,本世子統(tǒng)統(tǒng)把你們剁了喂狗!”

    “爛娘養(yǎng)的宋搬山,你敢拿我,為了個(gè)野爹下的種……”

    “我父王可是圣上的親弟弟,我看你們敢動(dòng)本世子一根毫毛!”

    客堂坐的都是女眷,一路將這些混話聽得一清二楚,紛紛惱怒。

    皇后蹙眉,沉威喝道:“放肆!”

    陳氏一見到岐世子,頓時(shí)矮了氣焰,不由恨這蠢貨,沒做成事不說,還不趕緊跑,在府里晃悠來去,生怕別人找不著他似的!

    岐世子連滾帶爬撲到皇后腳下,淚流滿面。

    “娘娘救我,侄子不中用,由得他們來欺辱我……”

    女眷們險(xiǎn)些受驚,瞧見他身上的黃瘡,嚇得捂住口鼻。

    首輔連忙將女眷們都請進(jìn)了簾子內(nèi)。

    皇后一聲嘆氣:“你確實(shí)不中用,怎可做出如此敗壞臉面的事?!?/br>
    岐世子抬頭,哭道:“侄子委屈,侄子的婚事是過了禮部的,一直拖到了年下不說,還被關(guān)起來,宋搬山這小子日日恐嚇我,我成了王八綠帽,京里三歲幼童都盡可笑話了?!?/br>
    皇后寒聲道:“胡說!”

    首輔府是皇后母族,她私心自然更向著母族。

    宋搬山朗聲道:“方才我聽下人通報(bào),岐世子在府里轉(zhuǎn)悠,他喝了一肚子黃酒,一間間屋子找遼姑娘,肆無忌憚到令人發(fā)指,且不說根本沒有宴請他來,他是有罪之身,被圣上擬了旨意在家中禁足,屢屢違反禁令,便是蔑視圣上!至于是誰將他蒙混帶進(jìn)來的,這就要問信國公府了!”

    “宋搬山你休要血口噴人,與我何干!”

    陳氏驟然起身,怒不可遏,從臉上看不出一絲心虛。

    曹姝年紀(jì)小,在娘懷里嚇得瑟瑟發(fā)抖,淚花涌出,她不明白娘為何要跟宋公子爭鋒相對,難道不顧她的婚事了嗎?

    岐世子從地上爬起來,惡狠狠指著宋搬山,冷笑。

    “宋搬山!你敢說,你對我未婚妻沒有絲毫覬覦之心,你敢對天發(fā)誓,你不會(huì)娶她嗎!”

    眾人一片錯(cuò)愕間,簾子外頭,落下來一個(gè)聲音。

    “本王可以替宋公子擔(dān)保?!?/br>
    女眷們抬頭望去,文鳳真褪了暗色大氅,一襲白袍玉帶,金絲繡云邊,面容昳麗,鼻梁格外高挺,眉眼間斂去鋒芒。

    世家子們隨在身后,通身貴氣,佩刀琳瑯。

    女眷們有些微怔,方才他與寧王爭執(zhí),手持弓箭,滿身血腥氣,叫人畏懼得不敢看一眼,如今斯斯文文的,倒不像個(gè)壞人。

    陸稚玉攥緊了指尖,商議婚事的時(shí)候,他一直懶洋洋的,心不在焉,聽說遼姐兒的馬跑了,他想也沒想起身追了出去。

    那時(shí)宋公子正在待客,寧王手受傷了在包扎,只有他一人出去,他是去找遼袖嗎?

    陸稚玉原有些失落,可是聽遼袖所言,是宋公子救了她。

    看來殿下并沒有認(rèn)真找她,她略微松了口氣。

    遼袖出身東川,殿下對東川人恨之入骨,哪怕瞧她生得好看,可是殿下打仗途中,什么樣的異域美人沒見過呢?

    文鳳真淡淡睨了岐世子一眼:“本王可以替宋公子擔(dān)保,他與遼姑娘并無私情,不過是旁人捕風(fēng)捉影,宋公子品行高潔,又怎么會(huì)覬覦你的未婚妻,你口出此言,沒的惹人笑話?!?/br>
    岐世子手指顫抖:“文鳳真……你!”

    他不明白,文鳳真不是與他一樣,厭惡極了宋搬山么?

    文鳳真抬腕飲茶間,眸光不動(dòng)聲色地落在她身上。

    脊背單薄如紙,束腰攏起,在馬背上一顛一撞的時(shí)候,青衫翩躚。

    細(xì)細(xì)的腰肢甚至好看,這樣瘦弱不堪,教人想欺負(fù)她時(shí)都得注意著點(diǎn)。

    沒來由地心煩,腦海中驀然響起少女的抽泣聲。

    嬌氣的背影坐在榻前,拽著他纏了繃帶的左手,死命拒絕。

    “不喝藥,藥苦……”她想說又不敢說。

    夢里的背影也有主動(dòng)的時(shí)候。

    在替人求情時(shí),怯生生地手指觸在他膝頭,按著他的腿,迎上來,只敢親到他下巴,可愛可憐。

    他一把拽過腳踝,拍了拍她的臀:“貼緊些?!?/br>
    “自己喂我。”

    可是一低頭,那張臉龐卻蒙上了霧,怎樣都看不清。

    遼袖別過眼去,唇瓣、中指間,似乎還殘留著他故意蹭過的觸感。

    宋搬山立刻向皇后拱手:“我還有一事稟明,其實(shí)這事禮部已經(jīng)弄清了章程,遼袖與她娘親,早在十年前就已經(jīng)被信國公府族譜除名,信國公府為其定的婚事,自然也是不合乎情理的?!?/br>
    此話一出,堂內(nèi)立刻靜了下來。

    跪在地上的岐世子眼中閃過一絲陰毒,退婚?還沒人能從老虎嘴里拔牙,這要讓他退成婚,他豈不淪為紈绔圈子的笑柄。

    陳氏頓時(shí)不滿,宋搬山這是當(dāng)眾不打算給她臉面了,她冷笑道。

    “遼姐兒是孤女,她娘臨死前給京城傳口信,將她托付給我們,遼姐兒身世不清白,原就難以找到好人家,如今讓她與岐王世子成婚,我們心無虧欠!”

    皇后沉思,她不是沒有試探過陛下的口風(fēng)。

    陛下禁了岐世子的足,又沒有駁回禮部的奏折,這便說明:他也是不愿遼袖與岐世子成婚的。

    既是如此,她便做個(gè)順?biāo)饲椤?/br>
    皇后溫和道:“按禮部的章程,遼姑娘的婚事自然算不得數(shù),世子啊,你回做的事也實(shí)在無禮些,若是讓圣上知道,定要打你廷杖不可,你可長個(gè)記性,往后不許找人家了!”

    她聲音寒冽,嚇得岐世子戰(zhàn)戰(zhàn)兢兢。

    “侄子是實(shí)在氣不過,三兩酒下肚,又受了人挑撥,才做出糊涂事,娘娘,您知道侄子本性不壞,就是容易受人蒙蔽?!?/br>
    陳氏咬緊牙關(guān),分明是岐世子找上門來,日日sao擾信國公府。

    她實(shí)在抵不過,想著遼姐兒性子溫順,倘若失身于岐世子,當(dāng)場被眾人捉了jian,名聲毀了,不嫁也得嫁。

    “世子你這話說的,莫不是有人拿了繩子將你捆過來,逼著你玷污人家閨女?!?/br>
    陳氏驀然捂著心口,紅了眼:“我那可憐的小姑子,孤身一人死在鄉(xiāng)下,臨了這一對兒女托付給我,我想著待他們倒比待自己的女兒還好,哪知何止是后娘難做人,我這半生不熟的舅母也難做人啊!”

    岐世子怒道:“就是你這婦人挑唆,否則本世子怎敢違令出府!”

    他跪在皇后腳下:“侄兒雖然沖動(dòng),可是毫無心機(jī),那匹馬……那匹馬不是侄兒做的手腳,一定是這個(gè)毒婦!”

    陳氏氣得發(fā)抖:“你血口噴人!”

    皇后見這兩人互相指摘,強(qiáng)忍住怒氣。

    “好了!世子你違反禁令出府,跪在宣成門外頭去,打二十廷棍,立刻就打,信國公府待圣上發(fā)落處置!宛城郡主你也不必進(jìn)宮了,本宮定會(huì)親自將這件事,一字不漏地稟明圣上。”

    陳氏唇色慘白,似是不滿,又不敢明言。

    遼袖眸光一抬,心底隱隱激動(dòng),手指按緊了椅圈。

    她終于退婚了,她感激地望了宋公子一眼,他也正好在看她,攜了清潤的笑容。

    馮祥小心翼翼地瞥了一點(diǎn)殿下的面色,他面無波瀾,只是放下茶盞時(shí),聲音幾不可察地重了些。

    老首輔是個(gè)溫厚的人,離開時(shí),他命下人給遼袖送了些補(bǔ)品。

    遼袖有些受寵若驚,她連忙說:“外頭風(fēng)雪大,若是讓您受了涼,便是我的不是了?!?/br>
    首輔道:“今日之事你受了驚,你是客人,都怨這幫家奴松懈了,還好搬山他關(guān)心你,論起來,當(dāng)年我在書院讀書,生得文弱,常遭人欺凌,都是你娘護(hù)著我,你跟她生得很像,性子卻完全不一樣,她就像只小狼崽,是……很好很好的人?!?/br>
    老首輔寬和一笑。

    出了廊下,宋搬山將她送到馬車前。

    遼袖輕聲道:“宋公子,我真的不知您為何對我這么好?!?/br>
    宋搬山一愣,說道:“實(shí)不相瞞,遼姑娘,你生得很好看,原本你這樣好看的人,我是一眼不敢看的,可不知怎么,每回見到你,我便覺得十分親切?!?/br>
    他眼眸清亮,不攜一點(diǎn)邪念,就這樣端端正正地望著她,明月清風(fēng)。

    遼袖臉頰微紅,從小到大,她受過很多男子下流的目光,這是第一次有男子夸她好看,這樣真誠,這樣坦坦蕩蕩。

    他說:“遼姑娘,你若是真想出府,以后的日子若有麻煩,只管找我,就像今日這般,只要你爭,我便肯跟你一起爭?!?/br>
    清風(fēng)繚亂了她的發(fā)絲,他讓她的心底,第一次生了勇氣。

    她上了馬車,又忍不住轉(zhuǎn)過頭:“謝謝你,宋公子?!?/br>
    *

    遼袖沒了婚事,府內(nèi)外竊竊私語,揣測淮王殿下會(huì)不會(huì)將她收在身旁。

    文鳳真聽聞,淡淡擱筆:“無稽之談?!?/br>
    馮祥笑道:“那是,那是?!?/br>
    文鳳真抬起眼簾:“在府里養(yǎng)一輩子也行,不缺這雙碗筷?!?/br>
    馮祥笑得更高興了,連聲:“那是,那是?!?/br>
    光影清淺,文鳳真踏進(jìn)門檻,遼袖正給老祖宗請安。

    她捶著膝,一抬頭:“老祖宗,袖袖上回給您提過出府一事?!?/br>
    “出府?”老祖宗蹙眉,撫住了她的手。

    坐在一旁的文鳳真,一雙鳳眸似乎被窗欞子投來的花翳遮住了,流轉(zhuǎn)間不辨情緒。

    宋搬山陪著遼袖在鹿門巷看了半個(gè)月的門臉兒,他認(rèn)識工部的人,最終幫她定下了一間好鋪?zhàn)印?/br>
    宋搬山本想替她出錢,她卻婉拒了。

    老祖宗原本怎么都不肯她出府,一聽說有宋公子陪著她,還是松了口。

    她眼底蘊(yùn)藉不舍的淚光,其實(shí),她也很想侍候在老祖宗身邊,只是她不愿再見到文鳳真。

    她只盼從此互不相擾,過好自己的小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