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周六，沒有早晚高峰，程素早上來到花店，店里的唯一一個店員莉莉早已等在門口，等她打開卷簾門，陽光立馬就透過玻璃門照射到里面的花花草草上面。一進(jìn)門的地方就能看見一片玫瑰，在玫瑰的身旁，是幾捧百合花，除了這些花，還有波斯菊、滿天星等常見的花兒。她從挎著的Fendi的銀白色Kan  I手袋里掏出鑰匙打開鎖就推門進(jìn)去了。這家花店開在距離鬧市不遠(yuǎn)的一條安靜的巷子里，因?yàn)榫o挨著一個文藝創(chuàng)意園區(qū)，所以即使她沒有開發(fā)網(wǎng)上外送服務(wù)，只接受到點(diǎn)買花和附近送花的生意，經(jīng)營也還不錯。她進(jìn)了門就侍弄花草，莉莉也很有眼色地在一邊幫忙，給店子里一隅的高腳架上的奇花異草，孔雀毛、萬年青、榕樹澆水。就這樣，忙碌的一天開始了。

    上午做了幾單生意，賣了幾束花，等到中午，太陽毒辣，人們很少出門，店里的生意有點(diǎn)冷清。莉莉出去買飯，程素?zé)o聊中拿出放在店里的一本暢銷小說：白夜行。這本是她最愛的小說，里面的情節(jié)與經(jīng)典臺詞她都印象深刻。尤其是那句“世上有兩樣?xùn)|西不可直視，一是太陽，二是人心?！闭f到了她的心坎里。正看到西本雪穗的mama自殺時，程素忽然聽到門口的風(fēng)鈴響動，她抬了頭，看到一個打扮艷麗穿著百褶短裙的女孩子進(jìn)了門。她嘴里嚼著口香糖，一進(jìn)門就緊盯著柜臺后的程素看，開口就問：“你是向太太？”

    “我是。請問你是？”程素放下手中的書，疑惑地看著這個年紀(jì)輕輕卻打扮成熟的少女的鮮紅嘴唇。

    “我？你真想知道嗎？”女孩兒自顧自坐到高腳架旁的米白色布藝沙發(fā)上，伸手揪住一盆萬年青的葉子，毫不客氣地把一片微微蔫掉的葉子揪了下來，倨傲一笑：“我是向先生的心肝寶貝呀?！?/br>
    “哦？我怎么會知道？現(xiàn)在野雞都敢來這兒撒野了？”程素冷哼一聲，踱步走到沙發(fā)的另一邊，雙手抱臂，居高臨下地上下打量了一下對面翹著二郎腿坐著的女孩兒，像是在看一個小丑?？吹剿?yàn)樽约旱脑挾湎聛淼哪?，她微微一笑，坐了下來?/br>
    “你！阿姨，你最好識相點(diǎn)兒，別沒事兒打擾我們向總?！蹦桥荷斐鍪持钢敝赋趟兀姨濍x得遠(yuǎn)，要不然能直接戳到她的臉上。

    “哼，小丫頭，真是好笑，我沒找你呢，你倒是找上門來了?！背趟匮劾镩W過一抹寒色，“你跟了他多長時間？”

    “你...  ...都是你，向總最近都不來找我了，他昨天還打電話來說要跟我分手?！迸罕凰滟难凵駠樍艘惶?，沒想到她看起來溫柔，眼神卻能凍死人。她在夜總會混了好幾年，這點(diǎn)兒看人的眼色還是有的，她聲音突然低下去：“我從15歲就跟了他，他是我第一個客人。這叁年來，我死心塌地地跟著他，從不打擾他的生活，只一心在他給我筑的小巢里等他來。沒想到，他突然要跟我分手，肯定是你，你嫌我礙眼，不然他不會這么對我的。”

    “呵...  ...”程素真是被氣笑了，她真是懶得和她這個小姑娘計較。她本來不想應(yīng)付自己丈夫的風(fēng)流債，可無奈人家找上門來了，她只能應(yīng)付道：“我們家老向沒跟你說嗎？他當(dāng)初喜歡你什么？就算他沒說，你自己不知道嗎？”

    “我...  ...我知道！他就是喜歡我年輕漂亮，天真可愛。”女孩兒話接的挺快，可兩只手不自覺地絞了絞，聲音里又不自覺低了兩度。

    “呵...  ...他在外面怎么胡來我都不管。不過，今天你敢來這兒挑釁，看來我之前對你們這些小叁、小四的太好了。你現(xiàn)在最好拿著他給你的錢乖乖滾蛋，不然，我想你那些同行小姐妹應(yīng)該告訴過你有錢人是怎們對待不要的小情兒的?！背趟乜此龖B(tài)度松動，決定再加一把火，“今天我就把這話撂在這兒了，我們家老向我最了解，他要是打算扔了的東西旁人再怎么塞回去他都不會要的。他外面那些爛賬我知道的不少，可沒有你這么明目張膽跑我這兒撒潑的。你回去掂量一下，是好聚好散還是撕破臉讓他徹底厭煩你，給你一腳呀？”

    這話說得這么明白，女孩兒聽在耳中只覺得膽寒，有錢人的手段她知道的不少，可沒想到有一天她也到了這步田地，畢竟她覺得向建成這個成熟穩(wěn)重、風(fēng)度翩翩的成功人士是不同。這幾年他真是把他捧在手心里，每個月有大半的時間和她住在一起，她也試探過他，他說他老婆就在他眼里就是一個黃臉婆。今天見到真人，只覺得這哪里是黃臉婆，分明是成熟美艷的半熟女，連個少婦都算不上?？伤€是狐假虎威，想著也許自己能唬人，唬得別把向總看那么緊，讓他回到自己身邊。直到現(xiàn)在，她才明白，自己真的太天真了，早早出來混社會的人也知道什么時候低頭，她早就軟了態(tài)度，淚眼朦朧間上前拉住程素的雙手：“jiejie，我是真的愛他，我和別的女人不一樣，我心甘情愿要跟他一輩子的?！?/br>
    程素原本冷著臉，此時看她哭得梨花帶雨，連精心畫的桃花眼妝都暈了，也有點(diǎn)心軟：“不是我管他，他的褲腰帶從來都是自己管著，我可管不住。只是身為女人，我勸你一句，見好就收。你一個外地小姑娘，以后的日子還長，趁著你們有一些美好回憶，將來你有什么事求他還能說得上話...  ...”正說話間，風(fēng)鈴一陣響動，是莉莉回來了，她看到沙發(fā)上一個淚水漣漣的小女孩，而程素一臉冷意，頓時明白了幾分，也沒打招呼進(jìn)了里間的花房侍弄花草。程素收回目光，再也無話。

    女孩兒聽她話說到這份兒上了也覺得沒意思，就用手草草揩了兩把臉，站起身，嗚咽地說：“我知道了，再見?！?/br>
    “...  ...”程素也沒理她，抄手拿起沙發(fā)前小圓桌上散放著的花藝雜志翻看，直到聽到店門關(guān)上才抬了眼，看著遠(yuǎn)去的背影搖了搖頭。

    “走了？”莉莉出來了，她努努嘴十分八卦。不過她心直口快，替自家溫柔大方的老板不值：“素素姐，我真替您不值，現(xiàn)在這小姑娘真是物質(zhì)，碰到個有錢人死命往上撲?，F(xiàn)在更是不要臉了，直接找到正房門上了，您說您招誰惹誰了，還要你替你老公料理爛桃花?！崩蚶蛟诘昀锔闪藘赡炅?，待人和善，踏實(shí)能干，只是有一樣缺點(diǎn)-心直口快，太過直白。她看程素聽了這話，翻書的手頓了下，臉也一下子垮下來了，就訕訕地伸了伸舌頭，自責(zé)道：“瞧我這張破嘴?！闭f完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再不敢說話了。

    “行了行了，我還不知道你，心直口快，嫉惡如仇。你去咱們花房看看還有沒有香檳玫瑰，一會兒有客要來?！背趟匦睦镆膊皇娣植缓秘?zé)怪她，只能讓她干活去，自己好好清靜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