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扮男裝后皇帝卻彎了 第6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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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妄何許人也,李和等人的那些“眉來眼去”又豈能逃得過李妄雙眼,他根本看在眼中,心里明鏡般,只未拆穿罷了。 種蘇笑道:“陛下勿怪,實屬今日太過突然,大家一時未反應過來,事實上,陛下公主能來,大家都是很開心的?!?/br> 種蘇知道李妄沒有真的介意,身在高位,這些都太正常了,他比誰都更清楚。而他本就非平易近人的性子,大家拘束是難免的。倘若李妄真的不高興了,早直接離開或當面發(fā)作。 “日后多一起玩幾回,多相處,就好了?!边@種話種蘇沒有說,畢竟這種機會恐怕很少很少。 “平日里,你們都這么玩?”李妄問。 “倒也不經常,畢竟大家都各自有事?!狈N蘇沒什么想法的如實答道,“偶爾會相約。” “唔。”李妄淡淡應了一聲。 之后他沒有再說,車內再次陷入微妙的安靜。 車外傳來說笑聲,馬車嘚嘚嘚不緊不慢的行駛,李妄微微側首,看著窗外,蒙著面具的臉龐看不出表情,唯有流露在外的下頜冷淡的微繃。 我說錯什么了嗎?怎么忽然不高興了? 種蘇回顧剛剛所談,心緒茫然,一頭霧水。 “陛下?” 李妄仍看著窗外,陽光從他面上一掠而過,他微微轉頭,冷淡的掃了種蘇一眼。 這一眼讓種蘇登時涌上熟悉的感覺,記起來了,與那日從華音殿匆匆趕去長鸞殿遲到時的感覺如出一轍。 那時李妄說了什么來著? “別忘了你什么身份?” 種蘇本心中隱有猜測,這一下徹底證實了,不由笑了起來。 又來了又來了,這該死的占有欲。 當真有趣。 種蘇看著李妄冷漠的側顏,平日里威嚴無比,令人敬而遠之的一國之君,內心里卻會如此在意這么一份情誼,恐怕誰也想不到。 被在意被重視,當然是很高興的,種蘇高興之余,又有點憂心,如此下去,哪怕不東窗事發(fā),她還能順利辭官離職嗎? 但同時,日后萬一事發(fā),這份情誼愈深,她活命的機會是不是愈大? 種蘇又有點愧疚,李妄雖看著冷淡,但無疑,他對她的這份友情是真摯的,反而是她,存在著欺瞞與“有所圖”,雖是事關身家性命情非得已,卻多少顯得不那么純粹。 他們本可以是非常好,更好的關系。 無論如何,種蘇都希望李妄是開心的,不要不高興。 “讓燕兄掃興而歸,便是我之過錯?!狈N蘇笑道,隨即小扇子手中輕輕一磕,說,“燕兄,給你看給個東西。” 李妄轉過頭來。 種蘇兩只手心向上,示意什么都沒有,接著如同練武般那么一掃,一只手在空中打了個響指,另一只手輕輕一撫,往空中一抓,再展開,手中赫然多了一朵鮮花。 正是先前她指間把玩的那朵花兒。 “燕兄別嫌花兒小,一般人我可不給的——香著呢。” 一朵野菊罷了,脫離枝干的久了,花瓣已有點發(fā)蔫,李妄拈著那花兒,先前亭中那一滴晶瑩汗珠滾落其上的一幕,猶在眼前。 種蘇又笑了起來。 “笑什么?”李妄掃了種蘇一眼。 “燕兄先答應我不怪罪,我方能說?!?/br> “說?!?/br> “那我便說了?!狈N蘇笑著道,“燕兄低眉拈花的樣子真好看。燕兄,你若能多笑笑,肯定更好看?!?/br> 這是實話,李妄本就面如美玉,戴上面具后不見全貌,卻另添一份神秘,有種琵琶半遮的美感,陽光里,年輕英俊的男子低眉垂眸,凝視著花兒的模樣,猶如一幅畫。 “妄議天子之顏,膽大包天。” 李妄冷冷的說,然而那唇角卻微微翹起來。 種蘇忍不住的笑,君心難測,天子雖難伺候,卻還是很好哄的。 馬車停在皇宮一側門外,側門各處守衛(wèi)顯然都換做了李妄心腹,火速開門。 種蘇與李和遠遠的便下車,未靠近宮門,以防萬一節(jié)外生枝,直到那兩駕馬車緩緩駛入宮門內,消失不見,兩人方掉頭回轉。 “還沒說呢,怎么帶皇兄來了?” 種蘇打算直接回家,一身汗干了渾身不舒服,得回去更衣,李和牽著馬,與種蘇步行往外走,種蘇的馬車在遠處等候。 “本沒這個打算,知道陛下去了,大家多少會拘束?!狈N蘇說道,“只是就那么撇下陛下,總覺得不太好,陛下……一個人,看上去……” 種蘇想了想,接著道:“有點孤獨?!?/br> 那是當時李妄看著她離開時的眼神給她的感受,當然,也許只是她的錯覺。但那個眼神在那一刻實實在在撥動了柔軟的心弦,令她不忍心將他獨自留在那里。 李和怔了怔:“孤獨?” 種蘇一笑:“是我妄議了,陛下一國之君,坐擁天下,怎會……” “不,你是對的。”李和打斷種蘇,接口道,“皇兄的確很孤獨。是人便有七情六欲,喜怒哀樂,身于帝王家,雖說孤獨這種不算的什么,但我好歹還有雙親,嘉寧好歹也受過寵愛。唯有皇兄,從小到大,都是獨自一人,不僅如此,甚至從出生起,便不被待見。” 李和小王爺常沒個正形,如今卻說出這么一本正經的一番話來,那娃娃臉上尚帶著股唏噓,種蘇從這話里更聽見了以前不曾聽聞的事。 不被待見?敢不待見那時當朝唯一的儲君的,除了先帝先后,還能有誰? 兩人都不待見李妄?為何?兩人不是唯有這么一個皇子嗎? 又是何種不待見法? 種蘇想起了民間的一種說法,說李妄繼位并非光明正大,曾弒父殺母……這種傳言始終存疑,卻眾說紛紜,不曾消失。 傳言不可信,但按李和所說,顯然李妄與先帝先后間確實存在著矛盾。為何會不待見自己的親生孩兒,雙方都不待見嗎? 種蘇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宮門已經關閉,李妄早已不見蹤影,她心中有很多疑問,很想問個清楚,卻知這是不可以的。 李和也意識到今日太興奮,說了不該說的,便適可而止,欣然道:“我算看出來了,你對皇兄是真好,沒得說。也唯有你能叫的動皇兄。景明,以后要任何藥,你盡管說!” 種蘇:…… 種蘇面無表情道:“多謝了,我什么藥都不要。” 皇宮內。 李琬下得馬車,過了這個岔口,便是回華音殿的方向。 “皇兄,我先回了?!?/br> 李琬來到李妄車駕前,朝李妄說道。 李妄也下了車,此處過去馬車不宜再駛入,改而換成步輦,宮人們遠遠跟著,李琬手里拿著那小摩羅,語氣很輕快。 李妄點點頭,李琬卻沒有即刻走,仍站在李妄面前。這是她第一次與李妄一起出宮,雖是因為種蘇,某種程度上卻也讓李琬感覺拉近了與李妄的關系。 “我今日好開心?!崩铉佳蹚潖潱f,“從沒這么開心過?!?/br> 好像是從遇見種蘇開始,便不再那么無聊,像有了個朋友,有了些期待。也終于重新喚起她內心對外界的渴望,心里其實仍殘留著過往的陰影,然而今日之行,徹底粉碎了它們。 小小的摩羅,像冬日里的大雪,徹底覆蓋那殘存的陰暗,取而代之的,是春意的萌芽。 “皇兄也開心嗎?” 李琬一向也有點怕李妄,不同于李和的害怕,而是一種兄長般天生的威嚴,她的兄長還是皇帝,這威嚴便更甚些。 李妄不曾虧待她,給予她公主應有的一切,但兩人并不親近,哪怕同住宮中,也只偶爾特別的節(jié)日里于皇宴上一起吃頓飯。 但今日太開心了,李琬的話不由多了起來。 “皇兄在宮外的樣子與宮中不太一樣,也是開心的吧?!崩铉壑泻Γ崧暤?,“皇兄,以后我可以再出去嗎?” 李妄略沉吟,頷首道,“帶上人。” 李琬接著道:“可以讓種大人陪我嗎?” 李妄一頓,進宮后他便摘了面具,恢復宮中冷峻的模樣,說:“她乃朝廷命官,非你私人侍從?!?/br> “她下值后或者休沐時也不可以嗎,不耽誤她正事。 李妄沒有說話。 “跟種大人一起才有意思。”李琬說。 宮人們遠遠的候著,皆低眉垂眸,四周很安靜,唯有這兄妹二人低聲的交談。 “這世上有意思的人很多,”李妄說,“不止種瑞一個?!?/br> “可我只遇到了種大人?;市植灰惨粯用??”李琬眼神純真,絲毫不覺這話有什么不對。 這是純真,更是坦率。 她雖足不出戶,不諳世事,羞怯嬌柔,卻并不怯弱,真正想說的話總會說。 “可以嗎?皇兄?!?/br> “不可以?!崩钔淠?。 “那,以后可以讓種大人到華音殿多待些時候嗎?”李琬只好退而求其次。 李妄一手擱在身后,負手而立,端詳李琬的神情,李琬雙目清澈,如陽春白雪,不染塵埃。 “你最好記得自己身份,男女有別,不要給她無端惹麻煩?!?/br> 李琬不解:“什么麻煩?種大人又不是從未來過華音殿。”她認真想了想,道,“是有人背后亂說嗎?為何要管他人怎么看怎么說,這是種大人教我的。如果不行,就把他們都抓來,殺掉就好了?!?/br> 李妄看著李琬。 李琬接著道:“這是皇兄從前教我的,不是么?!?/br> 那是李妄剛登基不過兩年左右的事,李妄無瑕顧及李琬,主弱奴惡,有段時間李琬曾受到老宮人隱形的苛待,說了許多難聽之言,李琬不敢說,只偷偷哭泣,后被李妄知曉,二話不說,下令當場殺掉兩人。 那日李琬第一次親眼見到殺人,死人的血流了滿地,李琬臉色慘白,李妄在那鮮紅的血液中巋然屹立,眼神漠然而冷酷,便是這樣告誡眾人,也告訴李琬。 “哭什么?欺負你,讓你難受的人,殺掉就好了。” 自此之后,無人敢再怠慢李琬,知道這公主哪怕與皇帝非一母同胞,哪怕兩人并不太親近,血緣終歸是血緣,不會放任李琬不管。 李琬得以在宮中平安無事錦衣玉食的長大,沒想到時隔多年,再記起那事憶起那話,卻是因為一個種蘇。 “我就想跟種大人多說說話,這樣也不行嗎?”李琬微微嘆氣,有點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