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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扮男裝后皇帝卻彎了 第115節(jié)

    “景明兄不請我坐下嗎?”許子歸仍是唇紅齒白的俊秀模樣,語氣亦如從前般溫和有禮,“要一直這么站著說話嗎?”

    種蘇默了默,終究道:“請坐。”

    許子歸微微一笑,種蘇在榻上坐下,另搬了張椅子上許子歸落坐。桑桑與陸清純?nèi)粤粼诜恐校黠@也受到了驚嚇,見二人坐下,桑桑便鎮(zhèn)定心神,欲去燒茶,許子歸卻開口道:“不必上茶了,我有些話想與景明兄單獨(dú)一敘。”

    桑??捶N蘇,種蘇道:“許大人有話直說便是?!?/br>
    許子歸靜靜看著種蘇,道:“景明這是與我生疏,生我氣了?”

    種蘇抬眸,回望許子歸。

    似乎自龍格次走后,她與許子歸便未曾私下單獨(dú)再見過。期間宮中偶爾遇見,也不過點(diǎn)點(diǎn)頭,擦肩而過。而許子歸倒曾約過種蘇兩回,只是種蘇應(yīng)付李妄正心力交瘁,實(shí)在沒時間與精力再應(yīng)對其他,因而也未曾約成。

    沒有想到,再次相見,卻是這樣的局面。

    “言重了?!狈N蘇頓了頓,如實(shí)道,“只是沒想到會這樣見面?!?/br>
    如今想來,最初種蘇與龍格次許子歸相識確實(shí)是偶然,畢竟那時她尚是個真正的無名小卒,而之后當(dāng)她與李妄的關(guān)系日益糾纏,日益親近后,許子歸的接近與來往中有無蓄意為之,便無從得知了。

    而這對種蘇來說,眼下也并不重要。

    “你就是王相口中的配合之人?”種蘇問道。

    “是。”

    “你們要做什么?”種蘇追問道。

    種蘇心中隱隱有猜測,只是她平日里從未真正接觸到派系斗爭,未曾想過這方面的事,如今即便想到,也不敢確信。

    “景明兄向來聰慧,想必過后稍稍思索,便能猜到。”許子歸微微一笑,帶著安撫的意思,“不過景明兄先不必cao心那些話,眼下照王相吩咐的做便是?!?/br>
    “你來就是為了告訴我這個?”種蘇看著許子歸,說道。

    “是?!痹S子歸點(diǎn)頭,神色變的凝重,“我來正是要提醒你,不要自作聰明,更不要抱有僥幸。你家人性命既在他們手中,便不要多做掙扎,王家人向來說的到做得出,是真會殺了他們。”

    “你呢?”種蘇問道,“你家人性命也在他們手中?”

    “我說過了,王家于我有恩?!痹S子歸回答的滴水不漏,仍彬彬有禮的樣子,轉(zhuǎn)而道,“不過單憑拿捏你家人性命這一點(diǎn),王家也有風(fēng)險,不敢百分百相信你,本想再對你使些其他手段,是我自告奮勇,說與你交好,可來勸勸你?!?/br>
    “哦?這么說來,倒該謝謝你了?!狈N蘇語氣平平,維持著鎮(zhèn)靜,未有什么喜怒。

    “景明兄客氣了。”許子歸頓了頓,接著道,“但我來,確實(shí)是為景明兄著想。景明兄與陛下關(guān)系甚篤,是不是心中還抱著一絲希望,只要你對陛下坦誠,陛下會幫你?”

    種蘇心中打了個突,沒有說話。

    “第一,王相既有布置,景明兄敢拿你家人冒這個險嗎。第二,”許子歸停下來,意味深長的看著種蘇。

    “沒有人不討厭欺騙,尤其陛下九五至尊,欺君之罪可是死罪,”許子歸慢慢的說,“你有信心陛下到時會赦你無罪,仍會相信你,袒護(hù)你,種姑娘?”

    一語出,桑桑與陸清純瞬間不由自主繃直脊背,陸清純的拇指按在刀鞘上。

    種蘇心中巨震。

    許子歸怎么會知道?!

    他是不是并不知道,只是想詐一詐,然則誰能平白無故想到這上面去。

    “種姑娘是不是很好奇,我從哪里得知這個小秘密?”許子歸顯然擅長察言觀色,揣摩人心,不待種蘇開口,便不問自答,“還記得上回裘進(jìn)之大人醉酒后,我順帶捎了他一程?裘大人醉后話比較多?!?/br>
    原來是裘進(jìn)之!

    倘若裘進(jìn)之人在眼前,只怕要被陸清純當(dāng)場格殺。

    而距離裘進(jìn)之醉酒那日,已過去幾個月,這期間許子歸卻絲毫未露任何蛛絲馬跡,其心機(jī)城府可想而知。

    “種姑娘請放心,子歸并無惡意,更無加害之心?!痹S子歸道。

    “你意欲何為?”到了這時,種蘇也沒有拒不承認(rèn)的必要,弄清他的目的更重要。

    “轉(zhuǎn)回正題,”許子歸道,“倘若陛下知道了你的秘密,你覺得陛下會饒過你嗎?畢竟陛下可是弒父殺母,連自己家人都不放過的人。”

    “你又怎能確定陛下不會?”種蘇慢慢鎮(zhèn)定下來,說。

    “我不能完全確定,”許子歸仍是那不緊不慢的語氣,說,“可種姑娘不也一樣么?”

    這正點(diǎn)中種蘇心事,的確是這樣。

    “你到底想做什么,”種蘇換了個方向,轉(zhuǎn)而問道,“你既與王家是一伙的,為何卻瞞著他們?”

    “實(shí)不相瞞,我也有自己的打算,”許子歸說,“總之,我對種姑娘并無惡意?!?/br>
    種蘇眉頭微微擰著。

    許子歸注視著種蘇,微微笑道:“也罷,告訴你也無妨,只是說出來怕你不信:種姑娘是我來長安后認(rèn)識的第一個真正的朋友,不,也是唯一的一個。你曾經(jīng)的關(guān)懷,令我想起我的jiejie?!?/br>
    “是嗎?”種蘇淡淡道。

    許子歸年紀(jì)比種蘇小,唇紅齒白的,平日里看著靦腆拘禮,種蘇的確曾經(jīng)將他看作鄰家弟弟一般,但今日起自他出現(xiàn),那熟悉的人畜無害的笑容便已失去色彩,變了味道。

    如果說王道濟(jì)是只陰險狡詐的老狐貍,許子歸則像一朵漂亮而布滿毒液的花。

    “或許為這點(diǎn)私心吧,我不想看你出事。”許子歸似乎有些遺憾,頓了頓,接著道,“這便是我今日登門的主要目的。我會繼續(xù)替你保守秘密,你好好配合,不要惹怒王家,日后我會保你全身而退。”

    許子歸走了。

    如他們來時一樣悄無聲息,離開時亦無聲無息。

    陸清純出去巡了一圈,確認(rèn)王道濟(jì)與許子歸的確都消失后方進(jìn)屋。

    主仆三人面面相覷,桑桑眼中流露出驚懼之色,“怎么辦?”

    種蘇比她鎮(zhèn)定些,卻也好不到哪里去。

    怎么辦?簡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這是上天丟給種蘇的又一個難題,自身麻煩還未解決呢,結(jié)果橫生節(jié)枝,半路竟又冒出這一出,而這一次的難度前所未有,已不僅僅是令人頭疼了。

    要與王家同流合污嗎?

    他們究竟要她做什么?

    如果她拒絕,家人要怎么辦?種蘇明白,王道濟(jì)絕不是說著玩的。

    告訴李妄?這或許是最好的辦法。但一旦告訴李妄,若被王家得知,便是將家人置于險地,同時也意味著她的秘密再保守不住。

    李妄會相信她嗎?

    比起與王家“勾結(jié)”,她的秘密,欺君之罪是不是反而沒有那么嚴(yán)重……

    種蘇驟遇此事,深深呼吸,提醒自己不要亂,不要急,如今家人都不在身邊,能做決定的只有她自己,須得冷靜下來,慢慢理出頭緒來……

    院外突然又傳來敲門聲。

    誰?

    這時候又來了誰?

    種蘇快成驚弓之鳥,不知所來又是何人……待看到來人后,登時迎來今日繼王道濟(jì)與許子歸出現(xiàn)后的第三波震驚。

    “燕兄?!”

    “為何如此驚訝,”李妄自然的走進(jìn)來,口中道,“我又不是第一次來。”

    種蘇驚訝的不是李妄突然上門,而是他來的時機(jī)——王道濟(jì)與許子歸剛走,他便出現(xiàn),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要說巧也未免太巧了。

    “還是說,剛剛有誰來過?”李妄徑直進(jìn)門,輕車熟路的走進(jìn)廳內(nèi),自如坐下,漆黑的眼睛朝種蘇看來。

    種蘇一聽這話,還有什么不明白的?李妄此時出現(xiàn),絕非偶然。

    李妄坐在榻上,一身便服,自有一股威嚴(yán),看向種蘇的雙眼里卻未有任何興師問罪,或其他質(zhì)問神色,只仿佛隨口問了一件平常事。

    幾乎在這一瞬間,種蘇心中亂麻忽然變得明晰。

    種蘇撩起衣擺,跪了下來,身后的桑桑與陸清純隨之跪下。

    “陛下,微臣……”種蘇開口,才說了二字,卻被李妄打斷,李妄卻淡聲道,“起來說話,又不是上朝,跪來跪去的做什么?!?/br>
    種蘇站起來,只聽李妄又道:“你們二人先出去,不必守著了?!?/br>
    桑桑與陸清純只得先出去,房中便只余種蘇與李妄二人,就如同李妄以前每次來時一樣。

    “說吧?!崩钔?。

    “方才王相與許修撰來過?!狈N蘇起了個頭,卻忽然想起一事,“他們剛走一會兒,陛下……”

    李妄道:“不必?fù)?dān)心,他們發(fā)現(xiàn)不了。”

    種蘇知道這一點(diǎn)上李妄定做好安排,便放下心來,只怕王道濟(jì)等人也決計想不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后,李妄竟在他們走后便出現(xiàn)……

    李妄為何會出現(xiàn)的這么恰如其時,這是一個疑問,然則現(xiàn)在不是種蘇問李妄之時,而是李妄在問種蘇,種蘇定定神,接著要講述時,李妄卻先開了口。

    “王道濟(jì)想讓你替他做事?!庇玫氖顷愂稣Z氣。

    “是?!狈N蘇如實(shí)道,“他未說具體如何做,但是這個意思,他說……”種蘇將王道濟(jì)所說轉(zhuǎn)述了一遍。

    “這么多年,還是這些老伎倆與套路,毫無新意?!崩钔钦Z氣不咸不淡,卻充滿侮辱性,“即便你不說,朕也能猜到。”

    “至于許子歸,倒有些意外他會現(xiàn)身。”李妄接著道,“他會說些什么,朕大抵也能猜到?!?/br>
    是嗎?說到許子歸,種蘇不由懸起一顆心,心道李妄此話何意,難道真的知道了許子歸說了什么?

    但看李妄面上平靜無波,目光深邃,難以窺見其中情緒。如果李妄真的知道了,為何沒有半點(diǎn)反應(yīng)?.

    這是種蘇最亂最沖動的一刻。

    說吧。告訴李妄。賭一把。

    李妄看著種蘇,那目光似乎一如平常,種蘇的嘴唇動了動,李妄卻先一步開了口。

    “你與許子歸關(guān)系很好?”李妄沒有再問許子歸的具體談話內(nèi)容,卻問起了二人關(guān)系,他的語氣莫名變得有點(diǎn)冷淡。

    “從前還算可以吧?!狈N蘇收回心神,想了想,答道。畢竟在京城,相對來往比較多的,就他們那幾個。

    如今想想,除了龍格次離開,另外幾人,李和給她下藥,裘進(jìn)之泄秘,剩下個許子歸,如今手握她身份之密,拖她入水……來京城交的幾個朋友幾乎全軍覆沒。

    真算起來,唯有李妄了。

    這是種蘇從未有過的事,她都要懷疑自己的交友運(yùn)和眼光問題了。

    “所以,許子歸的出現(xiàn),讓你傷心了?”李妄雙眼凝視著種蘇,緊緊盯著她。

    “算不上傷心?!狈N蘇道,“就是沒有想到,很驚訝。”

    說道這里,種蘇一頓,忽然明白了一件事,“陛下早就知道……”

    方才李妄談及許子歸,說的是“意外他會現(xiàn)身”,而非意外他竟然是王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