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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府在逃閻王 第38節(jié)

    眼見著這一個個臉上的笑容都不懷好意,鬼婆登時沒了聲響,只能眼睜睜看著她眼中的嬌弱姑娘一步一步朝她走來。

    “什么嘛,就這?”江槿月將縛夢點在鬼婆的額頭上,笑容款款,“老婆婆,你好好回答我的問題,我自然不會為難你。我問你,謝老爺?shù)拿昕墒窃谀闶掷???/br>
    雖說這姑娘看起來是個活人,這會兒卻比她更像鬼??蓱z的鬼婆猶豫了半晌,張口求饒道:“我就沒勾過什么謝老爺?shù)幕臧?!臨城也不止我一個鬼婆,沒準(zhǔn)是別人勾了去的,您還是找別人去吧!”

    像她這樣的鬼東西竟還不止一個,臨城還真是多災(zāi)多難,不過只看這一位這沒用的德行,應(yīng)當(dāng)也是個新手吧。江槿月點點頭,柔聲問道:“你們都住在江練村,對嗎?”

    “正是正是!不過我估摸著他的魂早就被做成小鬼了,其實您找著也沒用。”

    一看鬼婆這副不把別人的命當(dāng)回事的模樣,淑妃娘娘被氣得渾身發(fā)抖,立刻揚了揚手里的菜刀,恨不得把她撕成碎片。

    沈長明睨了她一眼,冷冰冰地開口詢問:“江練村里有多少鬼婆?還有什么別的鬼怪嗎?”

    “多倒是不多,就那么八九個吧!還有些鬼貓和小鬼,我看這小姑娘打他們也就需要一只手。”鬼婆誠心誠意地回答道,直到這會兒她都沒法挪動半步,可見面前的姑娘道行頗深。

    該問的都問完了,這江練村也是非去不可了。早些救下謝大人的魂魄,也好早些送愛惹是生非的淑妃下地府。

    江槿月微闔雙目,輕聲道了句“送魂”,還在暗暗琢磨著要如何脫身的鬼婆消失在了他們面前,破破爛爛的竹編菜籃掉落在地,里面也沒有了小鬼的蹤跡。

    望著她的背影,沈長明忍不住勸道:“你如今只是rou.體凡胎,比不得從前了。還是別頻繁動用縛夢的好,對你自身也會造成損傷?!?/br>
    江槿月側(cè)過臉來瞥了他一眼,佯裝好奇地問道:“王爺您說什么呢?什么從前現(xiàn)在的?我本來就是凡人啊。”

    沈長明:“……”

    嗯,果然還在生氣,真是難辦。

    “唉,其實捉鬼也沒什么難的。好啦,淑妃娘娘,明日我們就……”江槿月舒舒服服地伸了個懶腰,回過頭才發(fā)覺淑妃已經(jīng)悄悄退到了墻角,很明智地和她保持了一段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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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江槿月:我可不能欺負老弱病殘!無非就是強買強賣罷了,強買強賣的事,怎么能叫欺負?

    判官:很好,你已經(jīng)明白了我們地府的核心套路,可以回來上班了。

    江槿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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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章 能不添亂嗎?

    第二日一早, 江槿月輕輕推開房門左顧右盼了一番,確認四周空無一人后才躡手躡腳地走出了廂房。

    她邊走邊小聲嘀咕著,自己好歹也是閻王爺轉(zhuǎn)世, 想不到竟會淪落到這個地步,出門都像在做賊。

    區(qū)區(qū)死劫何所畏?懷王殿下才是她命中注定的劫, 逃不過的那種, 自從遇上他,自己就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昨夜, 她慎重考慮了兩個時辰,既然鬼婆不是她的對手,想必抓幾只鬼貓也不在話下,江練村之行定是一切順利。

    經(jīng)過深思熟慮后, 她決定先把鬼村夷為平地, 救下百姓的魂魄,再趁沈長明不在溜之大吉。

    正可謂一舉三得, 從此她便能重獲自由, 不必再替判官干活,也再不用聽“報恩”的托辭。一個人浪跡天涯,看遍萬里河山, 豈不美哉?

    這么一想, 江槿月頓時干勁十足,腳下生風(fēng),很快就穿過前院直達大門。只可惜,待她抬眼向前看去,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樹下靜靜望著她的沈長明, 她愣了愣,只希望自己還在做夢。

    直到對方?jīng)_她微微一笑, 抬手示意她走過去,她才不情不愿地挪動腳步,行至他身前忍不住嘀咕了一句:“真是巧了,您也在這里。”

    “是啊,我閑來無事就在這里等等你。否則,某些人怕是想逃跑吧?”沈長明說罷,見她今日心情尚可,便笑著握起她的手打趣道,“江姑娘,分頭行事和逞能都是大忌,你應(yīng)該明白的。”

    確是如此,但是和懷王殿下同行更是不妥中的不妥。

    見他拉著自己轉(zhuǎn)身就走,江槿月偷偷沖他翻了個白眼,嘟噥道:“咱們這樣不合規(guī)矩,而且我自己會走。您看,我也是為了您的名聲著想,您不如先松手?”

    “男子漢大丈夫,自然不拘小節(jié)。更何況,我本就沒什么好名聲,更沒什么可擔(dān)憂的?!?/br>
    他說得頗為灑脫,江槿月略一思忖,發(fā)覺對方還真沒說錯。

    此事就算傳揚了出去,也不過是在游手好閑和繡花枕頭的基礎(chǔ)上,再給他加上個貪戀美色的名頭罷了。

    簡直不痛不癢,確實不必擔(dān)憂。江槿月認命似的走了兩步后,停步反駁道:“不對啊,昨天你不還自詡為正人君子嗎?那便不該肆意妄為才對?!?/br>
    “此一時彼一時。再說了,正人君子也不會永遠無欲無求。相較于旁人那些不切實際的理想,我只想要姑娘一人,何錯之有?”

    謝謝您,其實您也是在異想天開,與旁人無甚區(qū)別。江槿月冷哼一聲,心說世人多想謀算天下、建功立業(yè),看來神明終究是神明,哪怕輪回轉(zhuǎn)世后,想法還是和普通人不大相同。

    莫名其妙。

    兩個人一前一后地走出大門,卻齊齊地頓住了腳步,神色各異地直視著前方烏泱泱的一片人。

    正在來回踱步的李老爺一見到他們倆就喜笑顏開,拄著拐杖上前笑道:“兩位小友,我已經(jīng)替你們打點好了!就由這些家丁和你們一同上山,他們個個身強體壯、膽子也大,一定不會有什么差池。”

    沈長明的目光落在那些低著頭的家丁身上,一時間左右為難,“在下知道李老爺是好意,可是真的有必要帶那么多人嗎?”

    聞言,江槿月也點點頭,望著人群不知該說些什么好。此處足足站了二十個家丁,個個滿臉凝重擔(dān)憂,連大氣都不敢出。

    若他們真帶著這些人同行,豈非惹人注目?到時候又要多生是非。常人都是講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李老爺還真是與眾不同。

    李老爺猶豫再三,似是放不下心來,長嘆一聲又勸阻道:“江練村太兇險,若……我是說,若有不測,總歸人多力量大啊。”

    多幾個人一起去喂鬼,鬼聽了都樂開了花,好一個人多力量大。江槿月蹙眉幽幽地看著他,無奈道:“李老爺是信不過我嗎?大白天的能有什么不測?”

    “沒有沒有,江夫人確實會捉鬼??晌铱傇撀员M綿薄之力,以報江夫人的救命之恩啊?!崩罾蠣斦f得無比真誠,顫抖著用手擦了擦額頭的汗,看來還對昨日之事心有余悸。

    一個報恩的已經(jīng)夠讓人頭疼了,一聽又來了個要報恩的,江槿月想也沒想,擺了擺手斷然拒絕道:“大可不必,大恩不言謝?!?/br>
    沈長明看了她一眼,見她滿臉嫌棄,便對李老爺一頷首,笑道:“救命之恩自然要報。這樣吧,我們只帶三個家丁引路,找到江練村后就讓他們回來復(fù)命。李老爺以為如何?”

    眼前的兩個年輕后生都是聽不進勸的,李老爺猶豫了片刻,還是點頭應(yīng)允了。沈長明走上前去,隨手點了三個家丁出列,一拱手道:“就你們?nèi)齻€吧,有勞了?!?/br>
    三人皆是神色一凜,一副慷慨激昂的模樣,邊摩拳擦掌邊齊齊地應(yīng)了聲:“是!”

    眼見著幾人拼了命地往懷里塞鬼畫符,又互相安慰鼓勵了許久,江槿月不由心道咱們只是去找個村子,又不是上戰(zhàn)場,倒也不必視死如歸。

    李老爺帶著一眾眼泛淚光的家丁目送著他們離去,他見兩個后生始終手牽著手,似乎沒有絲毫畏懼,不由老淚縱橫道:“年輕真好啊,天不怕地不怕的。”

    一行人很快行至城門外,順著彎彎繞繞的小路向山上走去。三個家丁畢恭畢敬地跟在他們身后,除了出聲指路,幾乎不說一句多余的話,倒也清靜。

    由于半夜下了場暴雨,腳下一片泥濘不說,還布滿了大大小小的水坑,每走一步都要格外留心。

    是以,他們都沒有閑情逸致抬頭細看周圍景致,滿心只在自己腳下。

    江槿月小心翼翼地提著裙擺往前走著,雨后山路難行,她一時無從下腳,再一次羨慕起了會飛天遁地的神仙。沈長明走到她身側(cè),附在她耳邊小聲道:“我背你吧?”

    “你離我遠點就好?!苯仍抡f著就努力加快了步伐。她走了一路,就踩了一路的泥坑,好好的長裙上沾滿了飛濺的泥巴。

    “慣的倔脾氣?!鄙蜷L明笑著搖搖頭,只用了兩三步就趕到她前頭去幫大家探路去了。

    三個家丁雖然都是不茍言笑的模樣,一個個又緊張得不行,但也算辦事周到。個頭最高的負責(zé)在最前頭引路,瞧著最健壯的寸步不離地保護他們,還有一個負責(zé)殿后。

    分工明確,可見都是可塑之才。

    不知走了多久,一行人穿過了竹林后,為首的高個家丁側(cè)身向眾人示意道:“小兄弟,近年來都沒人上過山,前頭連一條像樣的路都沒了?!?/br>
    沈長明的視線繞過了他,落在了前方的密林上。想來從前這里也是有山路供村民通行的,而如今目光所及之處只剩山林,小小的江練村恍若與世隔絕一般隱匿于此。

    若是沒有本地人帶路,只怕他們要迷路了。江槿月嘆了口氣,仰頭看去,只能看到茂密的綠蔭,而幾乎無人知曉這片綠意下究竟埋藏著一段怎樣的過往。

    二三十戶人家,山頭一場大火,死人與鬼魅。她沉默了片刻,走到了眾人前頭,小聲道:“走吧,前面的路肯定不好走。我們得抓緊時間,否則入夜前就無法下山了?!?/br>
    畢竟誰也不想在這種鬼地方過夜,一行人連忙加快了速度,朝著群山深處走去。

    今日的天陰沉沉的,這會兒甚至刮起了大風(fēng),長風(fēng)陣陣穿林打葉,細細聽來似有幾分嗚咽之感。江槿月突然站定,打了個哆嗦之后回頭看了看,入眼的唯有草木。

    “怎么了?”沈長明看她停了下來,便走上前握著她冰涼的手,皺了皺眉道,“早上應(yīng)該讓你多穿些衣裳的,是我不好?!?/br>
    如今,她也不想跟他爭辯什么“男女授受不親”,左右看了許久才面露疑色,搖搖頭道:“我總覺得不對勁,好像有人跟著我們,但愿只是錯覺?!?/br>
    三個家丁本就一臉慌張,聽到她這句話之后顯得更為緊張,一個個攥緊了手中的符咒,如臨大敵。

    沈長明回頭看了一眼,并未察覺異樣,便低聲勸道:“罷了。你身子弱,如果覺得不舒服,不必勉強,我替你去也是一樣的?!?/br>
    “沒什么,我都習(xí)慣了,等風(fēng)停了就暖和了?!?/br>
    說話間,江槿月又抬腳朝前走去,沈長明是最了解她的性子的,也沒有勸她,只默默地跟在她身邊觀察著她的神色。

    越往林子深處走,周遭就越寒冷。一行人緩慢地向著山頂行進,人人都逐漸融入了靜謐的環(huán)境中,沒有人再有心思閑聊。

    腳下的路坑坑洼洼,江槿月始終低垂著頭仔細查看著,生怕一不留神踩到個什么毒蟲,那真是比見鬼還要嚇人。

    這樣走雖然安全,時間長了卻叫人頭暈眼花,她只得停步闔目歇息,額頭已經(jīng)滲出細密的汗水,身上卻冷到發(fā)抖。

    她緩了緩神才睜開眼睛,第一眼看到了默默凝視著她的沈長明,而后便瞥到了前方的路。

    原本林子里是一眼望不到頭的樹與灌木叢,而此刻她卻隱約看到了不一樣的色彩。

    那是與山林格格不入的白色,遠遠地在空中飛舞著,仿佛身著白紗的舞姬,向來人發(fā)出無聲的邀請。江槿月抬手指著那迎風(fēng)飄蕩的物什,瞇起眼睛卻看不分明,不由遲疑道:“那是什么東西?”

    沈長明一貫眼尖,看了看便答道:“看著像招魂幡。引幡招魂,清凈魂身……看來我們快要到了?!?/br>
    連鬼村的影子都沒看到,卻先看到了這么多招魂幡,幾個家丁的臉色都很難看。高個家丁強打著精神點點頭,朝前指了指,“只要穿過這片林子,前頭就是江練村了?!?/br>
    眼見著他們離那些招魂幡不遠了,江槿月對三個家丁福了福身,笑道:“多謝了,你們還是早些回城里吧,我瞧著快要下雨了?!?/br>
    下不下雨倒在其次,江練村里可是有鬼的,她并不愿讓其余人以身涉險。雖說鬼怪未必傷得了她,但真要打起來,她也無暇顧及旁人。

    至于這幾位帶的鬼畫符,一看就不怎么靠譜,還是省省力吧。

    “這……”三個家丁面面相覷,雖都是一臉膽怯,卻無一人告辭離去,仿佛個個都在做著激烈的心理斗爭。

    江槿月歪了歪頭,看出他們還有話要說,便站在原地耐心等候,目光有意無意地落在了周圍的樹叢間。

    最健壯的那位家丁最終按捺不住,上前對二人拱手道:“江練村實在不祥,我等自請同行,還請二位不要推辭。否則,我等也不好向老爺交代?!?/br>
    他一開口,另外兩個家丁也接連表示自己要同去,又是一副舍生忘死的德行。

    沈長明只覺得他們有趣,便詢問道:“既然村子不祥,你們又何苦如此?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可不是明智的選擇?!?/br>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高個家丁答道:“二位不知道。當(dāng)年我等奉老爺之命,上山安葬那些村民。唉,他們的死狀極其凄慘,有些甚至連尸身都是殘缺的?!?/br>
    “安葬?是李老爺讓你們做的?”江槿月下意識地問道。三人連連點頭,都說自家老爺是一等一心慈之人,不忍那些村民曝尸荒野。

    她聽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心里卻總覺得哪里不對勁,蹙眉沉思了許久,才試探著問道:“這就怪了。我聽說知縣大人派人上山查看過情況,為何他之后就當(dāng)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了?不查明真相也就罷了,竟都不讓他們?nèi)胪翞榘矄幔俊?/br>
    “縣太爺?呵,咱們的縣太爺是出了名的不管事,他會派人上山?”高個家丁怒氣沖沖地“哼”了一聲,“他只會說山上有瘟疫,再下令封山罷了。唉!可憐了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