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海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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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瑛松一口氣,將碧殊的手送到唇邊貼了貼,然后從袖中取出一枚小刀,繞到功德箱后蹲下,用刀背把隔板撬開一條小縫。她湊近端詳了半晌,抬頭沖碧殊展眉一笑,刀背格住木板,拈了兩根手指進去掏了掏,果然摸到牛皮紙信封的輪廓;到這時她反而小心翼翼了,輕輕拽出來一個小角,拇指并食指捻了捻,才放心地拿了出來。 “是這些,”她撕開信封清點了一下,把里頭的東西亮給碧殊看,“阿殊你點點看,如今近在咫尺,倒好像白日發(fā)夢?!睂O碧殊曉得她在安自己的心,往信封里瞟一眼,笑著擰了她一把,“我見識少,不懂這些亂七八糟的公文,如今叁姑娘不嫌我累贅,只盼著到了西洋我一頭霧水時,仍是宋小姐你替我掌眼呢?!?/br> “哪里的話?!彼午研欧馔滋者M懷中,心里很享受碧殊這種七拐八拐的依賴,二人只覺大事已定,說話都比之前輕便許多,宋瑛把手放在碧殊肩上輕輕摩挲了幾下——她比碧殊生得低一些,如此做派也不顯得滑稽,時不時的散漫態(tài)度倒顯得碧殊矮她叁分,“你阿娘還管你管得那般著緊么?”她說,聲音里不自覺摻上旁的意味,碧殊聽得霞飛兩靨,話出口時便多了幾分綿軟:“母親讓我黃昏前回去……”話還未盡,尾音便被宋瑛的唇吻了進去。 一個小沙彌背一捆柴火從山那邊上來,瞥見這一出悄悄換了路走。 這廟偏得很,只有看不出年齡的老住持領著叁四個還沒燙戒疤的小沙彌住在偏殿,后院辟了塊田供著幾人自給自足。平日幾乎不見香火客,日常功課便是除去田間便是清理那座還算輝煌的寶殿。宋瑛跟介紹她來這的王儀卿感概過此處的清貧,但她其實很羨慕。 宋瑛第一次來時就付足了香火錢,老和尚從此便對她的行動閉全了眼。她對佛法并不感興趣,碧殊家中卻是誠篤的教徒,最開始她只是要找個由頭同碧殊見面,后來是真喜歡上過來了。這太安靜了,簡直像個遠避紅塵的世外桃源。 “阿宋,”碧殊從她懷里掙出來,“我們回吧。”宋瑛“嗯”了一聲,知道她不愿意在這種地方親熱,不全因為信仰,她想她大概是怕人看見。 每當這種時候宋瑛都有點泄氣,她明白不是所有人都跟她一樣毫無顧忌,可那是碧殊啊,她們認識太久了,久到與她親近已經成了宋瑛習以為常的事,她們沒在一塊時宋瑛就常常不規(guī)矩地牽著碧殊的手把玩,碧殊性子好,怒到極點也是默默的,也好哄極了,那時候她把宋瑛當meimei看,對宋瑛的撒嬌從來沒有法子?;蛟S宋瑛就是這樣被包容得過了頭,如今才連一丁點的推拒都難以忍受。 “孫jiejie,”宋瑛像小時候那樣叫她,她知道自己不該這樣,但她在碧殊這的坦然已經理所應當得成了習慣;第一次起出走的念頭時她沒問過碧殊的意見,去問碧殊“你愿不愿同我一塊走”時她已經求了王儀卿幫忙置辦那兩份文件。王儀卿去美國前曾問她如果孫碧殊不愿意怎么辦,她愣一愣,從沒想過這種可能似的,脫口便是:“不會?!蓖鮾x卿便嘆了口氣,她沒別的話好說了。 王儀卿沒把材料直接交給宋瑛,本來是來得及的,但到最后她猶豫了。王儀卿見過孫碧殊,那是個很柔韌的女人,在這種語境下這并不是個褒義詞,那個她們即將離開的陳舊機器中,除了一雙從沒裹過的腳,孫碧殊幾乎卡得嚴絲合縫。 “祝你好運。”王儀卿在甲板上對宋瑛喊出了最后一句話,而后汽笛聲響了,人群中那個極力蹦起沖她揮手的人影漸漸縮成一道墨痕。她沒說“你們”。 “孫jiejie……”宋瑛又叫一聲,“我好想你,今天可以嗎?” 前一句是真的,后一句卻摻了試探。她一壁覺得對碧殊不起,一壁痛恨自己不知哪里來的不安感。 后來塵埃落定,她已在大洋彼岸與王儀卿相會,她們常約見在咖啡館中一道趕課業(yè),也只有見到舊人宋瑛會放任自己想起身前事。心頭偶爾一刺,仿佛被黃蜂尾針一蟄,倏然而過的刺痛。初時難以忍受,漸漸倒也好了。是習慣了,也少了頻率。 很難說她是不是后悔,那一晚由等待衍生出的怨恨卻真真切切地存在過,也正是這怨恨使她猛然警醒,意識到自己如此涼薄且懦弱,如今連懷念她都要套一層似是而非的殼膜。宋瑛始終不肯承認是自己錯了。 她寧愿在腦海把記憶一遍遍摩挲出毛邊,也不敢剜出流膿的瘡疤叩問自己——如果她沒有多問這一句,她們是否就真的可以瞞天過海,在淘金潮已過的舊金山,如幾張白紙黑字所標示的那樣,開啟真正屬于她們的嶄新生活? 那對她來說實在太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