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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鄉(xiāng)】(12)

    2020年12月27日

    十二、奪權(quán)

    「我不在的這些天都有什么新鮮事?」

    馮程正悠閑地沿著小河散步,這里是S市城郊的別墅區(qū),占地遼闊環(huán)境優(yōu)美,馮程從事的工作無需打卡上班,一般都是在住所辦公,這處雖然不是他唯一的住所,但卻是他最常待的地方,每天忙完手頭的工作他都會到這里來散散步,舒緩一下身心。

    為了安全起見,除了不定期的集會和出席教內(nèi)一些重要活動,門的高層通常不會聚在一起,甚至不住在一個城市。這些年門發(fā)展平穩(wěn),人力財力頗豐,已不再是早年的窘迫樣。但這也造成了新的問題,共患難易,共富貴難,加上高層平日里分散各處,彼此之間便起了猜忌各立起了山頭。門內(nèi)如今主要分為左護法、右護法、長老院三派,長老院的首領(lǐng)是教主的兒子,所以這一派也可看作是教主派。這些年里三派沒少互撕,但最近幾年馮程的能力愈發(fā)凸顯,教內(nèi)聲望與日俱增,打破了三足鼎立之勢,其他兩派自然不愿坐以待斃,于是便抱起了團對馮程形成合擊之勢。

    馮程從未把這些放在眼里,他這些年除了忙教內(nèi)事務(wù)外,剩下的時間都在埋頭專研那些古籍,如今終有所成他再無后顧之憂,掃除那些礙眼的家伙對他來說只是舉手之勞。

    從山中歸來的馮程顯得更加沉穩(wěn)深邃,甚至透出一股陰沉的氣質(zhì),跟隨他多年的部下再見到他時都頗為驚異,好奇者向與馮程同行的教徒打聽他身上發(fā)生了什么,得到的都是面帶不安表情的緘默。

    緊跟在馮程身后的部下恭敬地答道;「您走后的第七天晚上,別墅里潛進兩人,他們剛一出現(xiàn)在屋子周圍我們就發(fā)現(xiàn)了,一進屋便被我們逮個正著,從他們身上搜出了竊聽器,拷問下應(yīng)該是右護法那邊派來的,人我們已經(jīng)處理了。」

    這都第多少次了,實在不是什么新鮮事,部下見馮程什么都沒說,便接著說道;「您走后第十天,右護法秘密去到總部與教主、大長老會面,他們在一起商談了兩個小時,期間沒有其他人在場,商談內(nèi)容無法得知?!?/br>
    「一群烏合之眾,我連看都懶得看他們一眼,他們密談的內(nèi)容不用浪費時間打聽了?!柜T程連輕蔑都談不上地說道。

    「是?!共肯滦睦镉悬c驚訝,雖然馮程一直以來對其他兩派都不怎么放在眼里,但如此直白地表示漠視還是頭一次,看來馮程是從里到外都有所改變?!妇驮谀貋淼那耙惶?,總部通知這周六召開弘法大會,壇主及以上的教眾還有重點教徒需參會?!?/br>
    這則消息引起了馮程的興趣,壇主以上再加上重點教徒,這可是不少人,到時他也要參會。這種規(guī)模的集會已經(jīng)極少舉辦了,若要舉辦也須提前很久準(zhǔn)備。

    「突然召集這么大規(guī)模的集會,實在可疑。」他稍作思考后問道;「各分壇最近都怎么樣?」

    「各分壇一切正常,只是右護法和長老院的人最近到各分壇走動得頻繁了些?!?/br>
    分壇算是教內(nèi)基層組織,為教內(nèi)輸送人才上繳錢財,是各勢力拉攏的對象,多數(shù)分壇也會選擇倒向某一派,但也有一些搖擺不定的,平日里各派都會有人下去走動,這倒也正常。

    「走動頻繁,又突然舉行大規(guī)模集會,我好像嗅出了點什么?!柜T程嘴角露出一絲冷笑;「烏合之眾也還是能搞出些事來的,看來我要提前下手了。還有沒有其他事?」

    「顏歡歡多次來求見您,聽說她最近星途不順,想求您幫忙?」

    「怎么,那些導(dǎo)演金主們就沒有想上她的?她還會沒戲拍?」

    部下笑了笑說道;「想被上的的女演員太多,得排隊,就算被上了也不一定能演上女一號?!?/br>
    「算了,她也算是我教一員,能安排就給安排一下吧?!?/br>
    「是?!共肯抡f到;「還有最后一件事,青小姐來過電話,」

    馮青是他與前妻所生的女兒,當(dāng)年創(chuàng)業(yè)失敗后負(fù)債累累,前妻帶著女兒離他而去。這些年他忙于教務(wù)和研究,女兒是他心里唯一的牽掛,無論工作多忙他每年都會抽時間去看望女兒,父女倆雖然沒有生活在一起,但感情卻很好。

    馮程的表情變得溫柔了些,問道;「青兒沒說有什么事嗎?」

    「青小姐只說讓您給回個電話?!?/br>
    小丫頭不知有什么事。馮程決定回去就給女兒回電話。

    寬敞的大房間內(nèi)貼金鑲銀,在璀璨的水晶吊燈照耀下一片金碧輝煌,屋內(nèi)的一桌一椅都盡顯奢華,桌案和書架上的擺件皆是珍品,墻上的字畫也均出自名家之手,房間內(nèi)沒有一處不彰顯著主人的豪奢,卻又難掩一股庸俗的暴發(fā)戶氣息。

    一個五十多歲的光頭男人正在屋內(nèi)來回踱步,男人個子不高身材略顯臃腫,挺著個大肚腩,一副略顯焦慮的樣子。讓他焦慮的是待會兒要舉行的集會,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在這么多人面前宣揚教義了,難免有點生疏,不過這還不是讓他焦慮的關(guān)鍵所在,待會兒在集會上他要宣布一項重大決定,雖然籌劃已久,但事到臨頭他隱隱有種不安。

    馮程是教內(nèi)重要人物,門能發(fā)展到今天這個規(guī)模馮程可謂是功不可沒,不過近年來馮程居功自傲不把他這個教主放在眼里,還四處收買人心,在教內(nèi)的威望隱隱要超越他這個教主,而且這小子隔一段時間就會消失些時日,派去查探的人總是一無所獲

    ,也不知這馮程在背地里搞什么鬼,他這個教主當(dāng)?shù)脑絹碓讲惶崳@次舉行集會的真正目的就是要聯(lián)合教內(nèi)各方勢力罷免馮程的教職,扶自己兒子上位。

    這時房門被人推開,走進來一個三十多歲,與光頭男面容有幾分相像的高個男子。

    高個男一進屋便說道;「爸,人基本上到齊了?!?/br>
    光頭男望了眼兒子,問道;「馮程到了沒有?」

    「還沒見到那家伙。」高個男得意地說道;「他要是不來更好,我們宣布我們的。」

    「放屁!你腦子里都裝了些啥?你以為左護法就只是個名號?那我干脆發(fā)個通告得了,干嘛搞這么大動作。」光頭男聽兒子這么說氣不打一處來;「馮程經(jīng)營了這么多年,和他走得近的人不少,我們就是要當(dāng)著他的面告訴這些人,他已經(jīng)被我們拋棄了什么都不是了。他沒有準(zhǔn)備,若是當(dāng)場表示不服,在我們的聲勢面前沒人敢出來幫他,他要是沒什么表示那就是認(rèn)了,日后想再翻盤更難有誰幫他。若他不來,我們單方面宣布這事,就算現(xiàn)場沒人反對,一散會怕是不少人要去聯(lián)絡(luò)他,到時他另起爐灶怎么辦。所以他若不來就不能和他撕破臉皮?!?/br>
    高個男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往沙發(fā)上一靠;「爸你也太把他當(dāng)回事了,有你和于叔再加上多數(shù)壇主的支持,他還能翻天?你是教主,直接任命我為左護法就行了,哪用得著這么麻煩?!?/br>
    光頭男見自己說的話屁用都沒有,更加氣大;「就你這個樣子,還想我以后把教主的位子傳給你?一天不學(xué)無術(shù)只知道花天酒地,你要有你meimei一半出息,教內(nèi)的事我也就放心了?!?/br>
    高個男應(yīng)該經(jīng)常被這么教訓(xùn),已經(jīng)完全免疫了,他回嘴道;「不傳給我傳給誰,你不也不學(xué)無術(shù)不是照樣當(dāng)教主,meimei再有出息以后也要嫁人,也是便宜了別人?!?/br>
    光頭男怒氣沖頂,指著高個男道;「你……」

    光頭男剛要開罵卻被敲門聲打斷,他放下手調(diào)整了一下呼吸,然后瞪向高個男。高個男勉強坐直了身體,光頭男這才開口道;「進來?!?/br>
    推門進來的是一個身材魁梧臉色發(fā)紅的男人,年齡與光頭男相仿。高個男看見來人笑著說道;「于叔,你來了?!?/br>
    紅臉滿臉笑意地向兩人致意;「教主,大少?!?/br>
    「于護法,坐?!构忸^男招呼來人入座,自己也坐了下來。

    「一切準(zhǔn)備就緒,人也到得差不多了,只等時間一到教主親臨現(xiàn)場?!辜t臉男說道。

    「馮程還沒到嗎?」光頭男還是最在意這點。

    「已經(jīng)到了?!辜t臉男答道。

    「爸,現(xiàn)在該沒什么好擔(dān)心的了吧?!垢邆€男聽見紅臉男的話,立馬脫口而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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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頭男什么都沒說,但的確是踏實了不點。

    紅臉男轉(zhuǎn)向高個男,滿臉堆笑地說道;「大少馬上就要榮升左護法,我在這先祝賀大少了?!?/br>
    高個男一聽這話可是高興極了,笑得那叫一個燦爛;「這次多虧了于叔,晚上一起去喝酒慶祝,我挑幾個漂亮的女教徒作陪,」

    光頭男聽見高個男的話氣得腦袋要冒煙,礙于有外人在場強行壓了下來。這混賬東西平日里干的好事自然是瞞不過教內(nèi)高層,但是當(dāng)著外人的面就這么說出來,足見腦袋是個什么樣了。

    紅臉男沒說什么,但笑得很開心,而且是真的開心。他剛才在門外時就聽見了父子倆人的對話,見識到了高個男的德行,當(dāng)然他對高個男的品行早有認(rèn)知,但再次確認(rèn)后便更加放心了。馮程是個很厲害的對手,他自愧不如,但若換成這貨,教主的位子離他還遠嗎?

    「砰!」

    房門突然被一股力量撞開直直地倒在了地上,發(fā)出一聲巨響,三人都被驚了一跳。

    「是誰要榮升左護法了,我這個左護法怎么不知道?」馮程帶著一臉陰沉的笑意踩著門板進入房間。

    三人目瞪口呆地看著馮程,這樣的入場方式實在是驚人,

    「馮程?」光頭男最先從震驚中清醒,看著這個既熟悉又透著股陌生感的人;「馮程,你在干什么?」

    「干什么?自然是來拜見教主?!?/br>
    「馮程你太放肆了,你眼里還有沒有我爸?!垢邆€男叫囂道。

    馮程完全無視了高個男而是轉(zhuǎn)向紅臉男說道;「我聽于護法剛才在祝賀什么人榮升左護法,這是怎么回事?」

    高個男見自己完全被無視,氣急敗壞地?fù)屧诩t臉男前說道;「于叔是在祝賀我,馮程,過了今天你就不是左護法了。」

    「閉嘴?!构忸^男對高個男怒斥道。

    高個男不服氣地回道;「爸,他都聽見了,我們還遮遮掩掩的干嘛?!?/br>
    馮程問光頭男道;「教主,是這樣嗎?」

    光頭男調(diào)整了一下呼吸,說道;「沒錯,本教主打算撤掉你的護法職位?!?/br>
    「那教主打算以什么理由撤掉我的職位呢?」馮程說完這句還不等有人回答便又說道;「哎!算了,知道了又有什么意義。」馮程再次轉(zhuǎn)向紅臉男;「這事于護法也有參與吧?」

    紅臉男答道;「我是教內(nèi)右護法,自然一切聽從教主安排?!?/br>
    馮程摸了摸下巴,又在

    屋內(nèi)踱了幾步,說道;「事情我算是明白了?!?/br>
    「馮程,既然你都知道了,那還不主動讓位,這樣你臉上也好看點?!垢邆€男又是一臉得意地說道。

    「也是,當(dāng)了這些年護法我也膩了。」

    三人沒想到馮程會這么說,先是一驚接著一喜。難道馮程已經(jīng)看清形勢,認(rèn)輸了?

    光頭男說道;「馮程,這些年你為我教也做了不少貢獻,只要你肯讓位交權(quán),我可以給你另安排職務(wù)?!?/br>
    紅臉男沒有開口,心里卻對光頭男的話嗤之以鼻,馮程這種人要么不得罪,要么就徹底消滅,留著給他喘息的機會等他反撲不成?不愧是父子倆,都一樣的愚蠢,好在他另有安排。

    「嗯,我也想換個位子坐坐,教主的位子應(yīng)該挺適合我?!柜T程對光頭男說道;「那就只能麻煩你退位了。」

    光頭男以為自己聽錯了,抑或是馮程接受不了打擊說起了胡話;「馮程,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我當(dāng)然知道,不知道的應(yīng)該是你。」馮程聲音冰冷地說道;「我再說一次你可要聽好了。待會兒集會你只用干一件事,就是上臺向眾人宣布將教主之位讓與我,之后你就可以自行離開了,別忘了帶上你的廢物兒子。放心,看在你是前任教主的份上,教內(nèi)會照顧你的晚年生活?!?/br>
    高個男一下從座位上跳起,指著馮程咆哮道;「馮程,你說誰是廢物,你……咯……咯……」

    高個男話說到一半聲音卻突然卡住,他伸出雙手在自己脖子上摸索著,像是被什么扼住了喉嚨,可脖子上明明什么都沒有。接著更不可思議的事情發(fā)生了,高個男伸長脖子仰起頭直到踮起腳尖,再到雙腳完全離開地板,他騰在了空中,就像是被誰抓住脖子舉了起來,可是那個誰并不存在。

    其他兩人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臉上的表情從疑惑到不可思議再到驚恐。

    「……救……咯……爸……救我……」高個男痛苦地掙扎,想要扯開纏在他脖子上看不見的什么,兩條腿四處亂甩,眼里迸出了淚水臉憋得通紅。

    「怎么回事,這是怎么回事?!构忸^男跑到兒子身前卻又無計可施,不過他馬上就明白了,他對著馮程吼道;「馮程,馮程是不是你在搞鬼,給我停下,快停下。」

    眼看高個男就要氣絕,那股力量突然消失,高個男砸在了地板上,又能呼吸了,他大口大口喘息著,光頭男趕緊蹲下安撫起兒子。

    「??!這,這是什么,別過來?!?/br>
    父子倆人還未從剛剛的驚恐中緩過來,又被一聲尖叫嚇得心臟狂跳,高個男更是身體都在顫抖,但兩人還是看向了發(fā)出尖叫的紅臉男。

    紅臉男被剛剛發(fā)生在眼前的詭異一幕所震驚,回過神時卻發(fā)現(xiàn)更令人震驚的事正發(fā)生在他自己身上,灰色長條狀像緞帶的東西憑空出現(xiàn),纏上了他的小腿并在向上蔓延,接著手臂也被纏上,他立在原地四肢無法動彈。

    「馮程,這是不是你干的?這到底是什么?你想干什么?」紅臉男驚恐萬狀聲音顫抖地問道。

    馮程說道;「是什么你馬上就能看到,至于干什么?你想怎么對付我,我就怎么還回去?!?/br>
    「我只是配合教主,我沒想對你怎么樣?!?/br>
    緞帶越來越多所過之處完全覆蓋住了身體,紅臉男注意到這些緞帶的源頭逐漸浮現(xiàn)了出來,正一點一點慢慢顯形,這個東西就在他的身前,他的身體抖得厲害,若不是被這些緞帶狀的東西固定著,他已經(jīng)癱倒在了地上。

    父子倆也看見了那東西,那該怎么來形容呢,像一只巨大的肥蟲,全身上下密密麻麻纏滿了蠕動的帶狀物,或者是幾千條盤結(jié)成一大坨瘋狂蠕動著的蛇。而在那些蠕動的緞帶或是觸須下,有著十幾條腿和遍布全身的眼睛,可能也有鼻子和嘴,只是隱藏在緞帶下沒被看見。

    「死到臨頭還沒一句實話?!柜T程冰冷地說道。

    紅臉男全身只有頭還沒纏上緞帶,那東西開始朝紅臉男靠近,紅臉男的表情已經(jīng)不是簡單的恐懼能夠形容。

    「馮程,馮程我承認(rèn),我是想集會結(jié)束殺了你,我錯了,求求你放過我,我再也不跟你爭了,我什么都給你,馮程求求你?!辜t臉男帶著哭腔求饒道;「我還想殺了你后嫁禍給教主,馮程我全招了,求你放過我,我還不想死,我……嗚……嗚……」

    紅臉男的嘴然后是整個頭都被纏了起來,就像是一具木乃伊,所有話語只剩下了嗚嗚聲,然后紅臉男的身體被拖入那團不可名狀之物里,淹沒在了更多的觸須下,緊接著就傳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

    骨頭碎裂、咀嚼、吞咽,光頭男竭盡所能不往這方面想,但那聲音是如此的清晰,他不受控制地想到那團東西正在干嘛,他癱坐在地臉色慘白,看上去一下子老了十幾歲,他看了眼身旁的兒子,這小子也想到了,這個時候怎么不傻了?

    五分鐘不到,那團東西大了一圈,然后又隱去了身型。而剛才還站在那的人,徹底消失了,就像從未存在過一樣。

    馮程臉上掛著陰森邪魅的笑,閉上眼睛伸展手臂,像是在感受著什么,又過了一分鐘,他睜開眼看向剩下的兩人。

    兩人的表情里已經(jīng)沒有了恐懼,剩下的只有呆滯。

    馮程微笑著對光頭男說道;「教主,時間快到了,準(zhǔn)備一下我

    們也該下去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