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1月3日

    十三、圣女

    又在山里跋涉了一天，李旭說的沒錯，山路的確很泥濘，鞋子上沾滿了泥，

    褲子上也到處是泥漿，李念兒把貼在額前的頭發(fā)撥到一邊，再用袖子擦了擦臉上

    的汗，看著眼前的村莊，她感到這些天的勞累終于得到了回報，身心頓時輕松了

    不少?！附K于找到了，這就是母親出生長大的地方?！估钅顑呵謇砹艘幌滦瓮?/br>
    走進村子。

    往里走了兩分鐘李念兒沒見到一個人，看到的房屋也都不像有人居住的樣子，

    屋前的雜草有一人高，窗戶難有完好的，有的房頂已經(jīng)垮塌?！覆粫呀?jīng)是荒村

    了吧？」不過道路兩旁和石板路間的空隙處卻不見雜草，像是仍有人走動清理。

    李念兒繼續(xù)深入，拐過一個彎爬上一道緩坡，終于有了人居的氣息，房屋完好屋

    前的空地上還種有蔬菜，再往前走了一段，終于見到了第一個人。

    那人也看見了李念兒，是一位上了年紀的婦人，表情看起來很是驚訝，這里

    應(yīng)該極少有外人造訪，尤其是獨身的年輕女子。李念兒已經(jīng)走到了老婦人身前。

    「姑娘你是怎么到這來的？是在山里迷路了嗎？」老婦人的腔調(diào)有些古怪。

    「老婆婆，我是專門到這來的?！估钅顑何⑿χf道；「陸家、唐家、屠家

    三家的家長在哪？我要見他們。」

    老婦人瞪大了她那有些渾濁的眼睛，滿是皺紋的額頭皺得更深了，好一會兒

    才回過神來，說道；「跟我來?！?/br>
    李念兒跟在老婦人身后，又陸續(xù)看到了一些人，有男有女但都上了年紀，這

    些人無不驚訝地看著李念兒。

    老婦人把李念兒帶到一棟二層建筑前，這房子和之前見到的房子大不相同，

    無論是樣式還是成色都比較新，就像很多地方都能見到的那類鄉(xiāng)間別墅。進了屋

    老婦人去通報，李念兒在客廳等待，李念兒環(huán)顧房間發(fā)現(xiàn)所有和電有關(guān)的東西都

    不存在，想來深山老林里沒有電也正常。

    很快一位男性老人與老婦人一同來到客廳，老婦人沒作停留便離開了。這位

    老人應(yīng)該有七十多歲了，穿著打扮就像個退休老干部，個頭與李念兒相當，身桿

    筆直，蒼白的臉上滿是褶皺。

    老人打量了李念兒一番，說道；「姑娘你是誰？為什么會知道這里？找我們

    三人又有什么事？」

    「三人到齊后我才會回答你的問題，你是三人中的哪一位？其他兩人呢？」

    老人蹙起眉頭過了一會兒才說道；「我是陸鼎鐘，其他兩人很快就會過來，

    姑娘還是坐下來等吧。」

    李念兒和老人坐在沙發(fā)上等待著剩下的兩人，過了三分鐘，另外兩位老人一

    起到了。這兩人年齡與陸鼎鐘相仿，穿衣打扮的風(fēng)格也類似，只是一個胖點一個

    瘦點。兩人與陸鼎鐘交換了一下眼神。

    「我是唐海川。」瘦點的老人說道。

    「我是屠風(fēng)林。」最后一位老人說道。

    「姑娘，現(xiàn)在可以說了吧?！龟懚︾娬f道。

    李念兒說道；「蘇暮雨是我母親?！?/br>
    有那么一瞬間的空白，然后陸鼎鐘猛地一下站了起來，唐海川和屠鳳林緊隨

    其后。

    「你說什么？你是，你是圣女的女兒？」陸鼎鐘的聲音里有一絲顫抖。

    「圣女的女兒？」唐海川又仔細打量起李念兒，好像要從她身上看出點什么。

    「你是圣女的女兒，那圣女呢？圣女人在哪？」屠鳳林問道。

    「母親她已經(jīng)過世了。」

    「過世？圣女去世了？不再了？」

    「哎……」

    「……」

    自言自語、長嘆、沉默，聽見消息的三人表現(xiàn)各異，卻都透著nongnong的失落與

    無望感。

    陸鼎鐘最先回過神，他說道；「等等，你說你是圣女的女兒，你如何證明？」

    李念兒從上衣口袋里拿出一枚拇指大小的吊墜交給陸鼎鐘，唐海川和屠鳳林

    圍了上去，三人一起研究起來。兩分鐘后，三人交換了一下意見，看來是達成了

    共識。

    「沒錯，這是圣女一族世代相傳之物。」陸鼎鐘說道，將吊墜還給了李念兒。

    「不止這個，我還繼承了母親一族的血脈?！?/br>
    李念兒此話一出，立刻在三位老人身上起了反應(yīng)，剛剛因聽說圣女已過世而

    消沉下去的情緒，瞬間高漲了幾分，三人好似又看見了希望。

    「那你回到這來找我們的目的是……」陸鼎鐘試探著說道。

    「你們不是找了母親幾十年嗎？如今我自己回來，就是為了代替母親履行職

    責?！?/br>
    「這，這是真的嗎？我們竟然等來了這一天?！固坪４ㄕf道，看向其他兩位

    老人，情緒有點激動。

    「這是圣女的意思還是你自己的？」陸鼎

    鐘問道。

    「母親對村子有所愧疚，但這是我自己的意愿?！?/br>
    「我們一直追尋圣女的下落，直到前些年才放棄，每次我們感應(yīng)到圣女的方

    位，等趕到時總是晚了一步，這些年圣女輾轉(zhuǎn)了不少地方，日子過得怕是并不安

    生，為何就不愿回來呢？」屠鳳林說道。

    李念兒瞪著屠鳳林說道；「母親有權(quán)選擇自己的生活，若是被你們找到，你

    們會放過她嗎？逃離村子母親從未后悔過?！?/br>
    「好了老屠，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龟懚︾姄屧谕励P林開口前制止道。

    「沒錯，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唐海川說道；「我們還不知道怎么稱呼

    姑娘呢？」

    「我叫李念兒?！?/br>
    「本來我們已經(jīng)不抱什么希望，以為村子會跟著我們這些老家伙一起消亡，

    如今念兒姑娘能夠回來，我們心里唯有感激?！固坪４ㄕf道。

    「念兒姑娘，從今天起您便是我們的新圣女?！龟懚︾娬f道。

    「對對，圣女，您就是我們的新圣女?！固坪４ㄒ哺胶偷?。

    本以為要和他們嘮叨一番，不曾想如此順利就到了這一步，這真是遠超理念

    兒的預(yù)期。

    「圣女大人可還有什么親人？」屠鳳林問道。

    李念兒愣了三秒才答道；「這些年都是我和母親相依為命，母親過世后我就

    成了孤身一人?！?/br>
    三人點了點頭，陸鼎鐘說道；「這里是您母親出生長大的地方，圣女盡可把

    這當成自己的家?！?/br>
    李念兒沒說什么，一旁的唐海川接著說道；「圣女歸來是村子里的頭等大事，

    不過召集全村人舉行儀式宣告圣女回歸需要點時間，圣女以前的住所也需要清理，

    這段時間圣女可先住在這棟房子里?！?/br>
    「好?！估钅顑赫f道；「趁天黑前我想去看看湖?！?/br>
    三人對視了一眼，由陸鼎鐘說道；「圣女請跟我們來。」

    在三人的陪同下，李念兒出了房子向村子深處走去，沿途的人都好奇地看著

    這位走在三位家長旁的陌生女子，李念兒又見到了兩懂山澗別墅，卻仍未看見一

    個年輕人，疑惑更濃，她打算待會兒問問是什么情況。出了村子再沿著山路走了

    六七分鐘，視野里出現(xiàn)了粼粼水光，越接近視野越開闊，又走了兩分鐘寬廣的湖

    面終呈現(xiàn)在眼前，四人一直來到水邊。

    「這就是養(yǎng)育了村子一代又一代的眷湖?！龟懚︾娬f道。

    這湖他們再熟悉不過，從出生到老去，陪伴了一代又一代族人，湖里出產(chǎn)的

    魚蝦供養(yǎng)村子延續(xù)至今，他們還記得以前魚蝦成群，每次都能滿載而歸的場景，

    可那已經(jīng)是幾十年前的事了，自圣女走后就再也不復(fù)往昔的光景，此刻陪同新圣

    女佇立湖邊，憶起往日感慨萬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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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念兒站在水邊，湖水拍打在腳下，她舉目四眺將一切盡收眼底，青山、碧

    水、白云、藍天，正如母親對她描述的那般寧靜美麗，她真想劃著小船去到湖面

    深處，看風(fēng)景也好坐著發(fā)呆也罷，或者躺下小睡一會兒，今天看來是不成了，不

    過以后的日子還長，挑個天氣好的日子一定要試試。

    看著波光粼粼的湖面，李念兒記起了母親教給她的一些東西，以前從未試過

    不知能不能行。她閉上眼睛努力集中起精神，過了兩分鐘后她覺得差不多了，便

    向著湖面伸出右手。

    三位老人站在一旁沒有去打擾李念兒，他們見她四處張望，表情恬淡平和還

    帶著一絲笑，看來是很喜歡這里。過了一會兒見她閉上了眼睛，之后又伸出了手，

    這個場景觸到了他們記憶中的某些東西，可一時又無法清晰起來。

    「老陸老屠快看，快看那?！固坪４ㄗ钕茸⒁獾胶嫔系膭屿o，對另外兩人

    說道。

    陸鼎鐘和屠鳳林向唐海川指的方位看去，前方本來平靜的一大片湖面上，不

    知何時泛起了水花，一朵一朵密密麻麻，那片水花好像還在向著岸邊移動，水花

    下有什么東西在跳動，可惜還太遠，他們上了年紀的眼睛看不真切。不過那片水

    花終究是在向這邊移動，距離逐漸在拉近，

    「魚，是魚，一大片全都是。」屠鳳林說道。

    「沒錯，我也看見了。」陸鼎鐘說道。

    「哈哈，竟然有這么多?！固坪４ㄕf道。

    從見到李念兒起，三人的情緒幾經(jīng)起伏，此刻算是達到了最高點，語言已無

    法承載他們激動的心情，他們奔到水邊等待著魚群靠岸，想要重拾那久違的喜悅。

    他們自然不是沒見過魚，村里的老人們偶爾到湖上撒一網(wǎng)，運氣好的話也能網(wǎng)到

    幾條，沒錯，

    是運氣好的話能網(wǎng)幾條，這可是以前養(yǎng)育全村人的湖，背靠這么大

    的湖，如今卻只能偶爾有人吃上魚，這種情況已經(jīng)持續(xù)了幾十年。

    魚群來到了近處，有的已經(jīng)擱淺在淺灘上，陸鼎鐘拾起一條捧在手里，其他

    兩人也跟著這么做，他們一起看向李念兒，此時記憶終于清晰起來，眼前的身影

    與記憶中的重合在一起，圣女，傳承了神之血脈，給村子帶來豐收的人。

    李念兒睜開眼，她成功了，第一次做便成功她很開心，血脈的力量果然強大，

    只是這一小會兒就讓她有點累了，她笑著看向三位老人。

    「圣女?！?/br>
    ＊＊＊＊＊＊＊＊＊＊＊＊

    三人眼里含著激動的淚水同時叫道，如果說之前對李念兒還有點不確定，那

    么此刻他們只有信服與崇敬。

    「回去吧?！估钅顑赫f道；「一會兒讓人過來把魚收一下，別浪費了?！?/br>
    李念兒說完便向著村里走去，三位老人跟在后面，四人又回到了剛才的房子。

    「我有問題要問你們？」李念兒說道。

    「圣女有什么問題盡管問?！龟懚︾娬f道。

    「我從進入村子到現(xiàn)在沒有看見一個年輕人，這是怎么回事？」

    「年輕人都去外面謀生活了?！雇励P林說道。

    「具體情況我來說吧。」唐海川說道；「這還要從先圣女離開村子說起，村

    里自古流傳著圣女在則村在的說法，圣女一脈被視作是村子能延續(xù)至今的關(guān)鍵，

    而我們唐、陸、屠三家一直以來都負責侍奉圣女守護村子。圣女一脈與村子一同

    延續(xù)下來，中間未曾有過斷絕，但正因如此，人們漸漸不記得若沒有圣女村子將

    會怎樣。當年先圣女離開村子，一開始并未引起大家足夠的重視，也沒有盡力去

    尋找，村里的生活依舊。直到幾個月后最初的征兆才開始顯現(xiàn)，村民去湖里捕魚，

    漁獲量開始減少，之后過了一年，村里的耕地也出了問題，糧食產(chǎn)量也開始減少。

    如今談起這些事一切都很明了，可當年因為減少的幅度很小，等大家注意到情況

    不妙，并把這些事和圣女的離開聯(lián)系起來時，已經(jīng)過去了七八年。我們開始尋找

    圣女，但又遲遲尋不到，糧食和魚的產(chǎn)量已經(jīng)無法維持正常的生活，我們?nèi)疑?/br>
    議后，決定讓村里的年輕人都外出謀生，至此村里就只剩下老人，我們?nèi)齻€年輕

    時也在外面生活過?！?/br>
    唐海川一口氣將這事的前因后果道出，李念兒沒想到這會與母親的離開有關(guān)，

    她沒聽母親說過，不知母親是否知道會有這樣的結(jié)果，也難怪他們不在母親離去

    的事上多做糾纏，還這么快就奉自己為圣女。

    「原來如此?！估钅顑赫f道。

    李念兒的語氣和表情里透露出的顧慮不難察覺，陸鼎鐘說道；「不過圣女無

    需擔心，族人始終心系故土，如今圣女歸來只要我們?nèi)乙惶栒俦囟〞娂姎w來?！?/br>
    「我族之人必竟與常人有所不同，生活在外多有不便，這些年即便是在外，

    也是由我們?nèi)业娜藥ьI(lǐng)生活在一起?！雇励P林補充道。

    不同？李念兒想起母親講述過的最詭秘之事，村里人會與不同于人類的種族

    結(jié)合并生下孩子，那些孩子會繼承來自父母雙方的身體特征。不同指的也許就是

    這點，這樣的話他們?nèi)绱诵攀牡┑┮簿椭v得通了。

    「這樣就好?！估钅顑旱卣f道。

    「那圣女還有什么問題？」唐海川說道。

    「暫時沒有了?！?/br>
    天色漸暗，屋里已經(jīng)點上了燈燭，陸鼎鐘說道；「圣女想知道什么以后有的

    是時間，這天就要黑了，圣女趕了一天的路應(yīng)該也累了，今天就到此吧，房間已

    經(jīng)備好，圣女用過飯后便可回房休息?！?/br>
    李念兒確實又餓又累，往日這個時候她已經(jīng)吃過李旭做的晚飯，此刻多半在

    和李旭閑聊，天黑后不久便會上床休息。也不知李旭此刻在干什么？是否還在等

    她回去吃飯？她遲遲沒回去李旭是不是很擔心？今天上午才分別此刻就有點想他

    了，走前她還說晚上要……

    「小色胚，就讓他多想些時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