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以笙還沒聽完陸家晟后面要說什么，又發(fā)現(xiàn)手機里進來聶季朗的電話。

    “親家小叔打給你的吧？你先接，你先接。”陸家晟一股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樣子。

    喬以笙預感不太好地退到走廊里劃過接聽鍵。

    “以笙，婚期出來了?！?/br>
    第432章 老狐貍

    “……”果然她的不祥預感是對的。這距離她宣布未婚夫人選才過去最多兩小時吧，婚期就出來了？

    聶季朗說：“陸家希望跳過訂婚的流程，直接結(jié)婚?！?/br>
    喬以笙果斷拒絕：“不可以。我要完整的流程。必須要先有訂婚。當初陸爺爺?shù)那闆r比現(xiàn)在更著急，陸家同樣只是讓聶婧溪先訂婚，并沒有直接結(jié)婚，怎么到我這兒就跳過訂婚了？”

    選未婚夫已經(jīng)拖不住了，那就在訂婚這件事上繼續(xù)拖一陣時間。這就是喬以笙打的如意算盤。

    好在聶季朗接下去的話并未讓喬以笙的如意算盤落空：“聶家也很講究流程，族里幾位叔公也認為無論如何訂婚宴不能少。最多是結(jié)婚和訂婚的日子挨得緊一點?！?/br>
    “所以呢？你們挑了哪一天訂婚？”喬以笙不想再聽廢話。

    明明都決定了，聶季朗仍舊用一種征詢她意見的語氣：“下周日怎么樣？”

    今天是周四，距離下周日也就八九天的時間。喬以笙只是說：“我以為你們要趕在這周日?！?/br>
    聶季朗說：“陸家原先是提議過直接這周周末，但一合計又覺得太倉促，賓客會請不到位。所以多勻了一個星期?！?/br>
    喬以笙也說：“如果挑這周日我也沒空，我周末大概率要補班的?！?/br>
    雨下了這么多天，工期被延遲，光靠這周末都補不過來，其實估計下周末也要上班的。

    但陸聶兩家肯定都認為，班可以不上，婚一定要訂。她也就不浪費那個口舌了。

    聶季朗還是最終問她要一個確認：“這個訂婚的日子，你同意嗎？”

    喬以笙好像也沒有反對的理由：“可以?！?/br>
    “嗯?！甭櫦纠收f，“晚點阿苓會把所有和聶家有淵源的禮服設計師名單給你，因為時間比較趕，訂婚禮服可能沒辦法專門為你量身設計一套了，但那些設計師手里都有一些現(xiàn)成的作品，你喜歡哪一套，我們就買哪一套，然后在現(xiàn)成的禮服上根據(jù)你的想法再做細節(jié)上修改。怎樣？”

    喬以笙興致不太高：“隨便吧?！?/br>
    聶季朗笑：“不應該隨便，結(jié)婚是很重要的事情。你可以和陸闖商量你們的結(jié)婚細節(jié)。有什么想法，都可以告訴我。聶家會盡其所能為你舉辦終身難忘的婚禮?！?/br>
    喬以笙現(xiàn)在只有一個問題想問他：“你上次說，調(diào)查已經(jīng)有進展了，你需要再確認一點事情?，F(xiàn)在確認完了沒？”

    聶季朗說：“應該快了。有結(jié)果我會告訴你的?！?/br>
    喬以笙也無從判斷他講的是實話還是在敷衍她，但她無法控制自己不嘲諷他：“小叔叔，你明知道，無論如何陸家和我父母的死脫不開關(guān)系，你仍舊堅持要我嫁進陸家。你覺得爺爺奶奶當初是讓你這么幫他們完成遺愿的嗎？”

    聶季朗仍然是以長輩的姿態(tài)寬容她的嘲諷，頗具深意地回答她：“以笙，相信小叔叔，有些事情，小叔叔也在走一步看一步。只有繼續(xù)往前走，才能讓隱藏在海水下的冰山顯露出來得越來越多。到時候你心里的很多問題，應該也能得到解答?！?/br>
    “……”喬以笙又無從判斷他是不是故弄玄虛。聶季朗該是一只老狐貍吧？她只有被他算計的份。她何嘗不是走一步看一步，等著瞧瞧聶季朗葫蘆里究竟賣的什么藥。

    結(jié)束通話，喬以笙沒有立刻回陸清儒的臥室。她腦袋靠著窗戶框，盯著窗外的雨后初霽愣神。

    阿苓安安靜靜地陪在她身邊，一如既往地不多嘴打擾她。

    須臾，喬以笙的手機進來一條陸闖的微信：【發(fā)什么呆】

    她下意識轉(zhuǎn)頭，就看見陸闖拄著拐杖斜斜倚靠在陸清儒房間門外。

    喬以笙沒有回復他的消息，帶著阿苓朝他走過去。

    然后目不斜視地掠過他，進入陸清儒的房間。

    迎面差點撞上陸家晟。

    陸家晟顯然已經(jīng)通過聶季朗得知她同意訂婚的安排，比剛才看起來更高興，高興地說：“以笙啊，你的訂婚禮服什么的都別擔心，我們陸家會把最好的設計師給你請來，你有任何要求盡管告訴阿闖，你和阿闖多溝通啊，多溝通！我現(xiàn)在先去讓人著手擬請?zhí)?！?/br>
    “嗯?！眴桃泽咸氯?，然后說，“陸爺爺暫時沒情況的話，我先回工地宿舍了。我明天應該要上班了?！?/br>
    “你明天還要上班啊?！标懠谊梢豢淳陀邢敕ǎ烙嬇滤桓吲d，讓訂婚出幺蛾子，所以迅速改了口風，“好好好，今天你一大早過來忙活到現(xiàn)在確實累了，這里你的東西不多肯定也住不習慣，你要回工地宿舍就先回?！?/br>
    “不過為了訂婚方便，你下個星期訂婚前兩天還是就提前請假吧。怎樣？陸伯伯這建議可以吧？”陸家晟很和藹地跟她打商量。

    “嗯。”喬以笙隨口先應承下來，否則她怕她現(xiàn)在走不了。

    “好好，那陸伯伯也先去忙了?！标懠谊蓸泛呛堑嘏呐乃募绨?，招呼上陸家坤跟著他一起走人。

    喬以笙到床邊和陸清儒以及慶嬸道別，也準備走人。

    仍舊靠在陸清儒門外的陸闖在繼續(xù)被她無視之后并未吭聲，拄著拐杖默默跟在她后面，送她到門口。

    喬以笙倒是在門口碰見了剛剛過來的杭菀。

    這是繼杭菀向她透露陸闖當年引薦喬敬啟之后，喬以笙第一次和杭菀的見面。

    兩人均沒什么尷尬，喬以笙如常跟她打招呼。

    杭菀也態(tài)度如常，解釋本來她也應該一早出現(xiàn)，但陸昉這兩天有點感冒發(fā)燒，所以這會兒杭菀才抽出空。

    最后杭菀笑：“……你們要訂婚的事情我聽說了。恭喜?！?/br>
    陸闖點點頭：“謝謝二嫂?！?/br>
    喬以笙對此未置一詞：“快進去吧杭醫(yī)生，探望完陸爺爺你也可以早點回去陪陸二哥。我先回工地了，改天我們再聊?！?/br>
    “嗯，去吧?！焙驾业睦鏈u淺淺。

    喬以笙利落地上了阿苓開過來的車。

    陸闖緊隨喬以笙之后跟杭菀道別：“二嫂，我也先走了?！?/br>
    杭菀在目送喬以笙和陸闖的車子駛離視野范圍之后，才轉(zhuǎn)身進入別墅。

    隨著喬以笙和陸闖的離開，剩余的幾位陸家子孫也不再想呆著。

    杭菀站在空無一人的客廳里，目光朝樓上飄去一下。

    第433章 南墻

    到陸清儒的臥室里頭坐了會兒，了解了陸清儒的情況，杭菀便往二樓去。

    杭菀以往沒少因為陸清儒來別墅，知道聶婧溪住哪里。

    她叩了聶婧溪的房門，出來應門的是楊芊兒。

    杭菀詢問楊芊兒，聶婧溪在不在。

    楊芊兒之前便看陸家不爽，如今聶婧溪沒了和陸家的婚約，楊芊兒也沒了顧忌，愈發(fā)將自己的真實情緒擺在臉上，所以對杭菀有點趾高氣昂，趾高氣昂地告訴杭菀，聶婧溪身體不舒服，在睡覺：“……找阿溪有什么事告訴我就行，阿溪醒了我?guī)湍戕D(zhuǎn)達?！?/br>
    杭菀搖搖頭：“我沒事，只是我來看爺爺，現(xiàn)在要走了，覺得應該和婧溪打聲招呼。她不舒服就讓她休息吧。叮囑她，有需要的話記得看醫(yī)生?！?/br>
    說著杭菀就要走。

    聶婧溪的聲音這時從屋里傳出來：“芊兒，是杭醫(yī)生嗎？”

    杭菀應：“是我，婧溪?！?/br>
    “杭醫(yī)生……”聶婧溪又輕輕喚了一聲，繼而道，“杭醫(yī)生有空的話，進來坐會兒再走吧——芊兒，你去休息會兒，我和杭醫(yī)生聊會兒?！?/br>
    楊芊兒不情不愿地讓開門給杭菀放行。

    杭菀入內(nèi)。

    聶婧溪背對門、面朝陽臺的方向盤腿坐在矮桌的蒲團上，正在插花，薰香裊裊，淡淡霧氣縈繞她的周身。

    “婧溪你哪兒不舒服？”杭菀繞到她的正面，這才看見她的左邊臉頰上有巴掌印，“你這是……”

    “杭醫(yī)生，我沒事，你坐吧?！甭欐合獛秃驾覍⒘硪恢黄褕F從桌底下拉出來。

    杭菀并未追問，只是關(guān)心：“擦過藥沒？”

    “嗯，擦過了。”聶婧溪又給杭菀倒茶。

    杭菀看見了聶婧溪手背的燙傷。

    聶婧溪將茶杯遞給杭菀之后，重新抓起剪刀，繼續(xù)給花剪掉一些多余的枝葉：“杭醫(yī)生，我很想能再稱呼你二嫂嫂。遺憾的是，以后都沒可能了。那我能稱呼你‘菀jiejie’嗎？”

    杭菀點頭：“可以。”

    “菀jiejie……”聶婧溪即刻喊上，繼而輕輕嘆氣，“我應該很快要回明舟市了?；孛髦壑?，不一定能有機會再見到菀jiejie了?！?/br>
    “參加完以笙和小闖的訂婚宴，你就回去？”杭菀問。

    聶婧溪喃喃：“以笙jiejie和阿闖的訂婚定下日子了嗎……”

    杭菀點頭：“嗯，我剛剛知道的。下周日?！?/br>
    聶婧溪的手指被玫瑰花枝的刺給扎到一下。

    杭菀遞給她桌上的紙巾：“小心?！?/br>
    聶婧溪抽出一張紙巾，按在指腹冒出的血珠子上，說：“好。那我會跟以笙jiejie，讓我參加完訂婚宴再走?！?/br>
    杭菀問：“以笙讓你離開霖舟的？”

    聶婧溪將紙巾從指腹上移開：“以笙jiejie的反應是正常的。我喜歡阿闖，給他們造成了困擾?！?/br>
    杭菀飲著茶水，沒說話了。

    聶婧溪折疊起紙巾，放入垃圾桶：“菀jiejie，你可以理解我，理解那種，明知道他不喜歡我、我也偏要撞南墻、撞到頭破血流也在所不惜的心情?！?/br>
    杭菀應聲抬眸，重新看向聶婧溪。

    聶婧溪拿起剪刀，咔嚓一聲，剪斷了方才刺傷她的那支玫瑰的全部花枝，僅留下它頂部的那朵花。她捧在手心里，送到杭菀面前：“菀jiejie，我只是沒有辦法控制自己不去喜歡他……”

    -

    車子開到半路，喬以笙就改變主意了。

    她打電話通知大炮來接應，就讓阿苓獨自先回工地宿舍，喬以笙去了mia家——她突然特別想見圈圈。

    抵達mia家之后，喬以笙也確實就是纏住了圈圈，摟著圈圈當抱枕陪她睡覺。

    凌晨她畫完圖，覺沒睡囫圇便被喊去陸清儒的別墅，和不同的人交涉、做出一連串的決定，累得要命。

    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來的時候屋里是黑的，但能看見靠坐在她旁邊床頭的陸闖的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