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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人民服務[快穿] 第80節(jié)

    他們這么辛苦的做浮床,栽水稻,點麥子,種空心菜,現(xiàn)在還有水芹菜和豆瓣菜。金蓮湖一被填掉,那他們還搞個屁的水上種植。

    薛秀琴犯難:“那這事可不簡單,大家都在圍墾造田呢?!?/br>
    她的親朋好友昔日的同學,有好多已經(jīng)下放了。大家說到日常工作,冬天的重點就是挑圩跟填湖造田。

    高衛(wèi)東信心十足:“那是因為他們還不知道水面種莊稼的好處?!?/br>
    陳立恒出來了,表情有些微妙:“你們進去吧,吳處長喊你們進去?!?/br>
    田藍大喜過望,立刻推高衛(wèi)東:“快點,打好腹稿,好好說。”

    高衛(wèi)東沒想到自己要挑大梁,頓時腿軟:“我說???”

    薛秀琴原本還懊惱田藍怎么老把露臉的機會推給別人,現(xiàn)在聽了高衛(wèi)東的話,她又立刻翻白眼:“是個爺兒嗎?男子漢大丈夫,你好意思躲在小姑娘后面啊。吃飯的時候怎么沒見你讓田藍先吃?”

    高衛(wèi)東被擠兌的不行,這人會不會說話?這是一回事嗎?

    可惜田藍根本不給他唧唧歪歪的機會,直接強制營業(yè):“好好說,金蓮湖能不能保住,就看你今天的表現(xiàn)了?!?/br>
    一個金蓮湖背后有千千萬萬個金蓮湖。在這個時代,軍墾農(nóng)場具有示范效應。因為人才濟濟,擁有自己的一套專業(yè)班子,他們搞農(nóng)業(yè)的效益也高。地方上的生產(chǎn)隊也經(jīng)常向他們?nèi)〗?jīng)。

    況且現(xiàn)在全國正處于“三支兩軍”階段,中央為了維持社會基本穩(wěn)定,好繼續(xù)推進文化運動,從今年3月份開始就派部隊進駐地方支農(nóng)支工支左,實行軍管。

    倘若部隊放棄了圍湖造田,那么地方上也會有樣學樣,被迫消失的湖泊會大大減少。今后各地遭遇洪水內(nèi)澇的機會也會相應降低。

    這是她唯一的機會,能夠改變既定命運的機會。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高衛(wèi)東瞬間挺直了脊背,感覺自己身上壓著千斤重。挑過擔子的人都知道,分量越重越是不能彎腰,否則會被直接壓垮掉。

    田藍感覺他精神可嘉,假如不是同手同腳的話,效果會更好。

    不過現(xiàn)在這情況沒魚蝦也行,也顧不得挑剔了。

    吳處長瞧見這幾個知青就眼前一亮,伸手招呼人進會議室:“來來來,你們剛好給領導們介紹一下水面種植的情況?!?/br>
    田藍不吭聲,只示意高衛(wèi)東說話。

    高衛(wèi)東不得不清清嗓子,硬著頭皮介紹了他們的水上實驗田。

    畝產(chǎn)700斤,不打農(nóng)藥,不施化肥,用的全是農(nóng)家肥和生物肥,也不擔心會毒死水里的魚。今年實現(xiàn)了水稻和魚蝦的雙豐收。

    主持會議的人開口問了句:“這樣的水上稻田,你們能搞多少畝?”

    “3萬畝?!备咝l(wèi)東信心十足,“我們已經(jīng)開始全面動員做浮床,入冬前就能種下3萬畝麥子。明年夏收之后再種水稻?!?/br>
    坐在會議主持人旁邊的謝將軍眼睛微微瞇著,聽到3萬畝的數(shù)據(jù)之后,他猛然睜開眼,露出精光:“10萬畝,我要的是10萬畝良田。填了金蓮湖就能獲得的10萬畝良田。”

    這實在是強人所難。

    金蓮湖的水面積的確有10萬畝,但水面種植只能占據(jù)水面的1/3,不然難以保證植物根系能夠獲得充足的氧氣進行呼吸運動,也會影響水中魚蝦的生長。

    高衛(wèi)東不愧是大學生,富有急智。他立刻強調(diào):“整個三江平原除了青年湖之外,還有大小湖泊來自乃至,它們都可以變成水上麥田。大家一起種植的話,面積絕對不行?!?/br>
    先前發(fā)話的會議主持人又開了口:“有10萬畝嗎?這10萬畝你們打算怎么種呢?是分散到三江平原的角角落落里去種嗎?”

    這這這,這的確很難回答。要說管理,肯定是成片的農(nóng)田最方便。有沒有10萬畝的水面種植面積,也的確不好講。

    會議主持人滿臉嚴肅:“圍墾造田,是我們與大自然的斗爭,是新時代的愚公移山。它意義深遠,我們責任重大。廣大官兵戰(zhàn)士以及農(nóng)場職工都不能松懈,不能畏懼困難,必須得打好備戰(zhàn)備荒的硬仗!這是原則,誰都不能違背?!?/br>
    田藍看著吳處長焦灼的面色,咬咬牙,主動出列:“10萬畝良田的產(chǎn)量,我們可以達到?!?/br>
    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她身上,每一道都力度十足,仿佛帶著火光的箭矢。

    媽呀,田藍現(xiàn)在是明白了,什么叫做被盯得說不出話來。

    她下意識地咽了口唾沫,才讓自己強行鎮(zhèn)定下來,開口說話:“10萬畝良田,按照目前的糧食產(chǎn)量,標準應該是小麥跟水稻加在一起,一年畝產(chǎn)800斤。這個數(shù)據(jù)就是8,000萬斤?!?/br>
    主持會議的人點點頭:“對,你從哪兒弄這8,000萬斤糧食?”

    田藍正色道:“我們的水面稻畝產(chǎn)700斤,3萬畝就是2,100萬斤。預估小麥每畝600斤,加在一起的話就是3,900萬斤。剩下的4,100萬斤,我們打算問冷浸田要?!?/br>
    高衛(wèi)東眼睛一亮,立刻強調(diào):“沒錯,我們的冷浸田改造成功了,已經(jīng)種下了麥子,畝產(chǎn)可以增加50%,甚至更多。三江農(nóng)場加在一起有五千畝冷浸田,假設每畝增產(chǎn)200斤,就是10萬斤糧食。除此之外,我們軍墾農(nóng)場附近的縣加在一起有數(shù)十萬畝冷浸田,但是它們增加的產(chǎn)量,就遠遠超過了4,000萬斤。我們沒吹牛,這些冷浸田都是只種一季莊稼,我們改造后可以種植小麥了,畝產(chǎn)300斤都是往少里算的。”

    話說完之后,他們就緊張地盯著會議桌上的大領導。

    謝將軍一聲不吭,主持會議的那位不知道是政委還是誰卻露出了笑容,滿是欣喜:“真的?那實在太好了,趕緊弄,全部都動起來,好好改造這個冷浸田。爭取明年糧食產(chǎn)量翻一番?!?/br>
    高衛(wèi)東欣喜若狂,差點兒沒繃住,當場跳起來。

    田藍卻暗叫不妙,立刻追了一句:“那我們需要人手,水面種植以及改造冷浸田都需要大量的人手,必須得在入冬前將工作做完。”

    組織會議的政委卻搖搖頭,滿臉嚴肅:“這個事情要往后推一推,重點做好填湖造田大會戰(zhàn)工作?!?/br>
    高衛(wèi)東急了:“我們已經(jīng)弄出了10萬畝田啊,怎么還要填湖?”

    政委嚴厲地盯著他,當場批評:“良田會嫌少嗎?備戰(zhàn)備荒,當然是田越多越好?!?/br>
    田藍忍無可忍:“領導,我有話要說。我們不能一味追求面積,而忽視了農(nóng)田的質(zhì)量。大量湖泊的消失后果非常嚴重,很有可能會導致嚴重的旱災澇災。……”

    她話沒說完就被打斷了,政委抬起手來,直接下令:“好了,小同志,你們可以出去了。我們下一步討論瀉湖造田大會戰(zhàn),這是今年的重中之重。必須得如期完成任務。”

    高衛(wèi)東還想再說話,吳處長拼命朝他們使眼色。陳立恒和另外一位執(zhí)勤的戰(zhàn)士則干脆將他們請出了會議室。

    人一出來,高衛(wèi)東就發(fā)作了:“搞什么?要10萬畝,給了10萬畝,還嫌不夠,要全都榨光!踏馬的,就是聽不懂人話嗎?”

    陳立恒看了他一眼,田藍開口呵斥:“好了,請注意點。”

    高衛(wèi)東露出了老衛(wèi)兵的派頭,天不怕地不怕,天王老子的反他都敢造。

    “老子怕他?狗日的,當我們是什么?糊弄我們好玩嗎?說話tmd跟放屁一樣!”

    田藍也焦灼的很:“你現(xiàn)在說這些有用嗎?倘若發(fā)火有用,我早就進去掀了他們的桌子了?!?/br>
    農(nóng)田不嫌多,這就是三江軍墾農(nóng)場現(xiàn)在的態(tài)度。

    薛秀琴在旁邊滿臉茫然,徒勞地勸解:“田多點不好嗎?湖底淤泥多,土肥的很,到時候能打不少莊稼呢?!?/br>
    “不好!”田藍斬釘截鐵,“就算造出了田,你也要能種。鬧起旱災洪災來種個屁,原先的好田,好屋子全都被沖沒了,到時候連命都搭進去?!?/br>
    每年鬧洪災的時候,大家都要將這個年代的圍湖造田拿出來好好說道一番。填下去簡單,你再想退耕還湖就千難萬難。

    尤其在大城市,寸土寸金,好多填的湖已經(jīng)蓋起了工廠,建了住宅。

    那就不是退耕的問題了。退耕反而是最簡單的。你想更改城市規(guī)劃,才叫困難重重。其中的經(jīng)濟損失,那都是以億為單位,地方經(jīng)濟都吃不消的那種。

    而不采取行動的話,這些填湖造出來的地區(qū)又是人口密集的地方。一旦鬧起洪災,影響面極廣。

    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一開始不要填掉,讓湖泊發(fā)揮湖泊應有的作用。

    薛秀琴被說懵了,只能無措地看著田藍:“那怎么辦?”

    高衛(wèi)東也想知道該怎么辦,他更想知道為什么自己轟轟烈烈地鬧革命,最后卻鬧成了這副窩窩囊囊的熊樣。

    媽的,這幫家伙就是欠革.命。

    他煩躁的不行,看到旁邊伸頭伸腦的農(nóng)民,更加煩悶:“干什么呢?鬼頭鬼腦的。”

    桃源村的大隊書記可不愛聽這話:“你這位解放軍同志怎么講話呢?不是你們說了讓我找大隊書記過來,讓你們團長給我們做見證嘛。”

    高衛(wèi)東沒好氣:“沒看到領導們都忙著嗎?開會呢,開他媽倒頭鬼的會,一天到晚屁會一堆!”

    田藍生怕這人禍從口出,趕緊跟地方上的基層干部解釋:“領導們正在研究重要的事情,現(xiàn)在我們團長沒空,你們稍微等會兒吧。”

    大隊書記愁眉苦臉:“我可不敢等噢,說不定我回去我們的田又叫人挖了?!?/br>
    公社干部皺著眉毛:“行了,別老講這種話。我們不是跟你保證過了嗎?我們一定會好好勸說其他生產(chǎn)隊,大家都出土,不要總是盯著你們。再說圩埂修好了,你們桃源大隊也是得到實惠的嘛。不然你們也會跟長桿圩那里,一年到頭被水淹,還種個屁莊稼?!?/br>
    田藍立刻豎起耳朵,追問了一句:“長桿圩一直被水淹嗎?”

    “不止呢,朱家圩、井上圩、青年圩好幾片地方,今年的水就下不去。我們這邊鬧旱災的時候,他們還叫水泡著。本來好好的田,上萬畝的良田啊,今年全養(yǎng)魚了。”

    田藍追著問:“以前有這種情況嗎?”

    公社領導搖頭:“洪澇災后哪里都會鬧,但以往沒這么邪門。按道理來講,大家都是一塊地方,下雨都差不多。我們鬧旱災了,他們還叫水淹著,不合理?!?/br>
    他下意識地想說拜拜龍王之類的,又猛然反應過來自己人在部隊,可不能說這種封建迷信的話。

    田藍問他:“那你認為是什么原因呢?以前都沒有的事,現(xiàn)在是什么地方發(fā)生了變化,導致好好的田被水淹了?”

    公社干部眨巴了兩下眼睛,嘴巴動了動,卻求生欲上線,趕緊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這我可說不清楚?!?/br>
    高衛(wèi)東卻福至心靈,不耐煩道:“湖都被填掉了,所以沒辦法往湖里流,那只能留在田里嘛。這不是現(xiàn)成的道理嚒?!?/br>
    桃源村的大隊書記拼命點頭:“對對對,就是這么回事?!?/br>
    跟在公社干部旁邊的一個老頭兒也跟著附和:“沒錯,光挖水渠有什么用?你這是開了路,沒地方收水,那水還得漫回頭?!?/br>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越說越熱烈。

    始作俑者田藍反而閉上了嘴巴,就在旁邊聽著。

    等到大家說的熱火朝天時,她才輕飄飄地拋出一句:“既然有這么個情況,我們農(nóng)場的領導又都在,那大家就趁這個機會好好反映下,看能不能解決?!?/br>
    這年代的革.命群眾時常造反,縣委書.記什么的都被他們批.斗過,倒是沒那么怕領導。

    現(xiàn)在田藍一發(fā)話,大家就覺得很有道理。沒錯,圍墾造田就是你們搞的。你們是用湖里的肥泥種出了好莊稼,我們老百姓怎么辦?你們造出了萬畝良田,水就淹了我們的萬畝好田啊。這個損失,該算在誰頭上?

    農(nóng)場領導們開完會,商討出問金蓮湖要10萬畝良田的計劃,饑腸轆轆地出來,準備吃頓下午飯。結(jié)果卻叫三江平原的農(nóng)民給圍住了。

    大家伙兒是過來討個說法的。

    又要填湖,你們把湖填光了,湖里的水全往我們的田里倒。哦,你們要光榮造良田,你們怎么不管禍害了我們的好田啊。

    一畝換一畝,你們每得一畝地,毀的就是我們的一畝田。

    解放軍還能這樣欺負老百姓?那還算什么人民子弟兵!

    田藍掉頭,默默地離開了辦公房。

    薛秀琴伸長了脖子還想看結(jié)果呢,見狀只能戀戀不舍地跟上。她不滿地抱怨道:“好歹咱們要知道這件事情的結(jié)果嘛,干嘛急著走?”

    田藍笑了笑:“我已經(jīng)知道結(jié)果了啊。”

    軍墾農(nóng)場秉承的是部隊作風,第一原則是不與民爭利。連被地方上的百姓攔了水,旱災的時候快要長成的莊稼差點干死,他們都選擇默默忍受。

    現(xiàn)在,他們每造一畝田,就要毀掉地方上的一畝田。這不符合部隊的原則。

    能夠改變領導意志,迫使他們放棄設想的,永遠只有人民。

    只要他們的帽子不變色,帽檐上的五角星不褪色,這點就永遠不會變。

    田藍笑了笑:“走吧,跟我上山去,我?guī)憧春脰|西。我們的麥穗有這么長,我們的麥粒又大又圓,產(chǎn)量很高呢?!?/br>
    “真的?”薛秀琴的眼睛也瞪得又大又圓,她高興地抱著田藍的胳膊,催促道,“走走走,快帶我過去,我要好好看看。我要把小麥種子帶回寧甘,我們也種高產(chǎn)的優(yōu)質(zhì)小麥?!?/br>
    啊哈!她就知道到田藍這里來,絕對不會空手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