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人民服務[快穿] 第204節(jié)
大隊書記嘴巴都氣歪了,可等他好不容易恢復自由再跑回酒桶旁一看,媽了個巴子,里面連一滴酒都沒了。 田藍還在邊上委屈,滿臉無奈:“叔,你看這事兒鬧的。秀芳他們下個禮拜就走了。” 大隊書記兩只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嘴巴張了幾張,最后只能放狠話:“下個禮拜是吧?過了下個禮拜,不許再釀酒了?!?/br> 田藍笑瞇瞇地送他出門,口惠而實不至:“叔,那到時候你跟大家說啊,別讓我們白得罪人。我們還要在村里住到明年呢,可不敢瞎得罪?!?/br> 大隊書記一口氣憋在胸口,差點沒岔氣。平白無故的,他倒給自己攬了個差事。 等人走了,田藍回過頭,眉開眼笑,直接伸手抓鈔票跟陳立恒炫耀:“瞅瞅,21塊錢,咱們一天出兩鍋酒,一個月下來比咱倆的工資加在一起都多?!?/br> 上輩子,他倆級別高,屬于標準的高薪人士,每個月都能拿好幾百塊錢,可加在一起也沒達到1000塊呀。 陳立恒笑道:“你想的沒哦,等下個禮拜,大隊書記肯定還得來?!?/br> 田藍才不怕呢,她挑高眉毛,斜睨陳立恒:“你等著吧。” 陳立恒有點心癢癢,順勢低頭在她嘴上親了口。田藍先是嚇了一跳,旋極反應過來,又反親回去。老夫老妻了,沒什么好害臊的。 他倆是肆無忌憚,倒讓別人不自在了。 “哐”的一聲響,陳立恒警惕地抬起頭:“誰?” 他倆就看見胡長榮匆匆離開的背影。 “這小子,鬼鬼祟祟的想干嘛?” 田藍嘆氣:“我估計他糾結著呢,他想回城?!?/br> 沒經(jīng)歷過這個時代的人,也許沒辦法理解大家對城市的渴望。戶籍制度讓農(nóng)業(yè)人口和非農(nóng)業(yè)人口變成了兩個世界,工人和農(nóng)民的生活差距體現(xiàn)在方方面面。人往高處走,只要有機會擺脫農(nóng)民身份,大家都會想方設法去達成。 陳立恒皺眉:“他跟趙四爹家的云香都生了兩個孩子了,他走了,云香和孩子怎么辦?” 這也是成了家的知青都得面臨的困境。 陳立恒打定了主意:“我得找他好好談談?!?/br> 田藍勸他:“路都是自己走的,你不能替他拿主意。這事沒辦法勉強。如果他心里不樂意,即便勉強留在趙家溝,以后云香和孩子的日子也不好過。但凡這批知青里有一個在城里發(fā)展好的,而他過得不如意,他心里就會疙疙瘩瘩,云香和孩子反而更難受?!?/br> 女人總是富有犧牲精神,往往將一切不幸都歸咎在自己身上。說不定云香會覺得是自己連累的丈夫,將來就是遭受家暴或者冷暴力,也會默默忍受。 而孩子在這種家庭環(huán)境下成長,又怎么可能感受到幸福? 陳立恒皺著眉頭,過了半晌,也只能嘆口氣。 田藍和他絮絮叨叨地說了一部自己看過的90年代的電視劇,叫《孽債》,說的就是知青留在西雙版納的5個孩子10多年后去上海尋找自己父母的故事。 陳立恒聽得眉頭越皺越緊,最后冒了句:“還是窮鬧的。” 他伸手,“給我錢吧?!?/br> 田藍還沉浸在老電視劇的劇情里呢,聞聲嚇了一跳:“干嘛?你該不會去救濟吧?” 這才多點錢。賣了兩回酒,加在一起也就40塊。其中6塊錢還已經(jīng)拿去買rou吃了。 陳立恒哭笑不得:“就是去買rou啊。我聽說韋家邊那里有rou攤子,三天一個集,都有豬rou擺出來賣,今天剛好趕集。” 三天前的那次rou,他總覺得田藍還沒吃夠。 田藍立刻喊停:“行了行了,別買rou了,不還有20個雞蛋嗎?” 在農(nóng)村,雞蛋也是硬通貨。小雞蛋三分錢一個,大雞蛋五分錢。1塊5一斤的酒,就是三五十個雞蛋。剛才來買酒的有不趁手的,拿雞蛋當錢用了,夠他們感受一陣子伙食了。 陳立恒點頭:“那行,我去拔點胡蘿卜吧,胡蘿卜大蒜葉子炒雞蛋?!?/br> 事實證明,他低估了田藍的廚藝。除了炒雞蛋之外,田藍還做了沒加面粉的全蛋軟餅。一口咬下去,蓬松的軟餅瞬間就在嘴里化了,真是又香又甜。 陳立恒忍不住感嘆:“這比rou還好吃?!?/br> 田藍笑道:“那你就多吃點唄?!?/br> 上輩子太累太辛苦,等到生活安定下來,身體都垮了,也談不上個人生活享受。 這輩子,能對自己好點就好點吧。 兩人吃過飯照舊沒有熬夜讀書,反正也沒什么書給他們看,還不如打開收音機,掌握現(xiàn)在的社會局勢。 他倆聽著新聞,有一搭沒一搭地交換意見。待到窗外星星點點的燈火滅了,他倆也趕緊刷牙洗臉擦身體泡腳,準備上床睡覺。 田藍拿毛巾擦身體的時候,陳立恒伸手:“我給你擦吧,你后面擦不到。” 田藍一想也有道理,直接將毛巾遞給他。 這一男一女,就是老夫老妻,擦著擦著就擦槍走火了。 田藍一開始以為自己會不適應,畢竟他們都頂著新的身體??墒呛芷婀郑驗樾睦锴宄褪悄莻€人,所以身體接受的無比順暢。 迷迷糊糊間,她甚至想到了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所謂靈魂伴侶,大概就是無論變成什么模樣,都能再度相遇。 夜色深了,星河蕩漾,搖成一片絢爛的天。在酒鍋前呆久了,人似乎也醉了。醉后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 第二天,田藍起得有點晚,陳立恒已經(jīng)做好了早飯——玉米面發(fā)糕。剛收了沒多久的玉米磨出的粉帶著香甜,配上一碗蛋花湯,這伙食,趕上干部待遇了。 田藍老實不客氣地吃完,一抹嘴巴,起身出門。 陳立恒收拾碗筷,看她要走,就喊了一聲:“你先別急著去,等我過去蒸高粱殼子。那個分量重?!?/br> 田藍搖頭:“我不去倉庫,你自己看著弄。我去找趟大隊書記?!?/br> “干啥?”陳立恒奇怪,“他不找你,你還找他,不悶聲發(fā)大財了?” 田藍一本正經(jīng):“發(fā)財也要成本啊。秀芳他們都要走了,就咱們兩個人,怎么能做大做強?” 摸著良心說,他們釀的酒品質真的一般。也就是現(xiàn)在酒屬于緊俏物資,沒票根本買不到,所以鄉(xiāng)親們才不挑。你再往后面數(shù)個10年20年,不,等到分產(chǎn)到戶,糧食沒這么緊張時,這酒就沒人稀罕了。 既然要打時間差,那就必須得趁著這空檔,趕緊把架子搭起來啊。 陳立恒放下了手上的碗筷,擦擦手道:“那我跟你一塊去吧。” 田藍的性子太急,讓她等自己收拾好碗筷,她肯定不樂意。 田藍想了想,干脆和他一塊清洗鍋碗:“你去也行,不然大隊書記肯定要說我自作主張,還得再找你,反而白耽誤時間?!?/br> 她心里有數(shù)的很呢,別看婦女也頂半邊天喊了幾十年,在鄉(xiāng)下,一家人只要男主人不開口,其他人都發(fā)話也不作數(shù)。 兩人快手快腳,洗了碗刷了鍋,泔水蓄在陶缸里,準備后面喂豬。擦干手,兩口子一塊兒上大隊部找領導去了。 幸虧他倆來得不算晚,大隊書記正要出門去挖水渠呢。他是正兒八經(jīng)和社員打成一片的干部,即便沒人要求他勞動,他也以身作則帶頭干活。 看到田藍和陳立恒,大隊書記疑惑:“你倆改主意了,準備現(xiàn)在就走?申請寫好了嗎?拿回來吧,我給你們簽字蓋章?!?/br> 田藍搖頭,笑瞇瞇的:“叔,我們還是打算留在村里復習考大學,所以來請你幫忙了?!?/br> 大隊書記滿頭霧水:“你們考大學我可使不上力,又不能推薦。你們要請教老師的話,去公社高中試試,說不定還有老師沒走?!?/br> 公社高中也是前幾年才建起來的,學校老師也同樣從城里下放而來。因為高考取消了10來年,所以高中沒有升學壓力,老師和學生都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 就說大隊書記家小兒子吧,在公社高中上學時,他們的化學老師一學期只過來給他們上了兩堂課,兩堂課將一本書過了一遍,能聽懂就聽懂,聽不懂拉倒。全班基本就沒人能聽明白化學講的是啥玩意。 就這樣,回城政策一落實,講課的老師也都走了。老師不夠,今年公社高中就不招生了。剩下的老師,幾個學校合并為一個,到別的公社去教書了。以后他們趙家溝的孩子想上高中,除了住校還是住校。 因為這個,大隊書記對他們留在村里考大學的事,其實真不看好。 可他架不住人家知青自己信心十足啊。 田藍一本正經(jīng):“叔,這事兒只能你幫忙。我和老九尋思著,現(xiàn)在我們也沒老師,想自己復習的話最起碼得有書吧??蓵噘F呀,一整套下來估計得大幾十呢。而且,光有書也不行啊,還得有資料?,F(xiàn)在資料也貴,我們請人從城里給我們寄過來,除了買資料的錢之外還得掏郵費吧。這么算下來,沒錢根本沒辦法復習?!?/br> 大隊書記深以為然。讀書本來就是燒錢的買賣。他家?guī)讉€孩子都上了學,饒是他身為趙家溝的一把手,也為學費書本費愁暈頭,實在太花錢了。 隨便學學都這樣,何況要準備考大學呢。文曲星的身上冒的金光,都是真金白銀堆出來的。 大隊書記沒轍:“那你們找我更沒用啊,他們趙家溝的情況你們也清楚,哪個生產(chǎn)隊的工分都高不到哪去。我又不是神仙,上哪變錢去?” 陳立恒聽到這兒,已經(jīng)明白妻子的用意了。 果不其然,田藍笑容滿面:“我們自己已經(jīng)琢磨出掙錢的門路了,但還得叔你點頭啊。我們想來想去,唯一有的能掙錢的手藝就是養(yǎng)豬和賣酒。但養(yǎng)豬的話,一年才能出一欄豬,等明年殺年豬的時候,我們早就考完了,根本等不及把豬換成錢。所以,就只剩下賣酒一條路了。” 大隊書記頭都要炸了,蘭花花是咋回事???以前多乖的女娃子,從來不惹事兒,現(xiàn)在怎么一茬接著一茬,沒完沒了了。 他板著臉,義正辭嚴:“不行,你這是搞資本主義這一套,哪有私人賣酒的?” 陳立恒福至心靈,在邊上幫腔:“沒說是私人啊,是我們大隊自己的產(chǎn)業(yè)?!?/br> 他掰著手指頭數(shù),“叔,你看,咱們大隊有豆腐坊,有粉坊,為啥不能搞個酒坊?” 大隊書記都要暴躁了:“那不一樣,酒坊要浪費糧食的?!?/br> 陳立恒奇了怪了:“那豆腐坊用的不是大豆,粉坊用的不是山芋嗎?” “還是不一樣!豆腐和粉條粉絲都能當飯吃,酒能當飯嗎?” 田藍笑道:“那我們也沒用糧食呀,誰拿高粱殼子當飯吃?” 大隊書記被噎住了,又強調:“高粱殼能喂豬,豬rou是重要的副食品。” 田藍老神在在:“釀酒,剩下來的酒糟也能喂豬啊,豬吃了酒糟可比直接喂高粱殼子更長rou?!?/br> 這話是真的,大隊書記都沒辦法反駁。 早些年,距離趙家溝不遠的農(nóng)場有個啤酒廠,他們大隊找了關系都去廠里拉酒糟回來喂豬。好家伙,那幾年他們隊里的豬養(yǎng)得那叫一個膘肥體壯。 后來割資本主義尾巴了,隊里的養(yǎng)豬場辦不下去了,啤酒廠也因為缺少原料停產(chǎn)了。酒糟喂豬的事就成了回憶。 現(xiàn)在,知青開口一提,大隊書記反倒被勾起了懷念。 田藍趁熱打鐵:“這個酒坊除了不用糧食之外,還能為大隊的知青提供工作崗位?!?/br> 大隊書記嗤之以鼻:“都走光了,還有啥知青。你倆不愿意下地干活就直說,還找這借口。你們能管自己的肚子就行,我才不管你們干啥呢。” 田藍搖頭,一本正經(jīng)道:“叔,你這話就說差了,怎么就只有我們呢?還有胡長榮呢。除了我們這些下放知青之外,回鄉(xiāng)知青呢?咱們趙家溝回村的知青不少吧?我數(shù)了數(shù),起碼有七八個。” 因為公社就有中學,而且即便沒上大學途徑,但本地上學的風氣并不差,不管如何,爹媽依然覺得多學點總沒錯。所以大家上完村小學之后,只要能考上中學的,但凡家里不是揭不開鍋,都會讓孩子去公社接著上讀書。 田藍還在掰指頭舉例子:“就像叔你家的英子和二柱,還有會計叔家的秀秀和長平,都是高中畢業(yè)生吧?,F(xiàn)在國家放開政策,讓大家去高考,好供國家挑選人才。我們下放知青能考,回鄉(xiāng)的知青為什么不能考?說起來,他們放下書本的時間還比我們短呢。要是現(xiàn)在努努力,好好突擊一把,說不定明年就考上了?!?/br> 她肆無忌憚地誘惑老革命同志,“考上大學,那就是國家干部,不僅不需要自己掏學費,國家還給補貼哩。等到畢業(yè)以后,國家還安排工作,吃國家糧?!?/br> 天哪!這話實在太有沖擊性了,以至于大隊書記都頭暈了。 說來也有意思,不知道是不是被老思想禁錮住了,又或者因為趙家波從來沒出過大學生,以至于讓大隊書記下意識地覺得上大學跟他們趙家溝的娃娃沒關系。 下放知青能考大學不稀奇,人家本來就是城里人啊。 田藍不給大隊書記細琢磨的功夫,開口就做安排:“為了解決我們這些知青備戰(zhàn)高考的經(jīng)濟困難,大隊必須得支持我們。我們自籌酒坊,我們在酒坊里上工,生產(chǎn)隊給我們記工分,你看成嗎?” 大隊書記暈乎乎的,只剩一線清明:“哪個生產(chǎn)隊給你們算工分?這工分要怎么算?。縼y套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