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在逃 第9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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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的較量才剛剛開始。 他逗了逗打哈欠的小童,笑出聲來。 禾韻從屋檐下走出來時,紅光滿面,像是徹底縱容了自己的墜落,享受起魚水之歡。 望著站在屋頂?shù)目⊙拍凶?,她甚至想試試?引他,看看男子是不是都一個德行。 “主子,奴婢去河邊洗洗。”她故意露出半邊肩膀,媚眼如絲地說了句。 陳斯年微微一怔,這女子是在大膽撩他? 確實比之前裝作楚楚可憐時順眼不少,他就欣賞將欲念和野心寫在臉上的人,不過,也只是用得順手,沒有任何欲絲,“去吧。” 禾韻摸不準他的心思,扭著曼妙腰肢離開府中。 浸在冰涼的河水中等了會兒,也沒等來相見的人,她意識到陳斯年壓根沒看上她,對著她連欲都生不出來,既如此,若有朝一日抓獲了殊麗,將殊麗送給陳斯年,他會要嗎? 應該也不會,不管怎么說,陳斯年也是個冷靜到令人發(fā)指的怪物,不會被世間紅塵所絆。 撩起水澆在身上時,她聽見河畔傳來腳步聲,轉(zhuǎn)眸看去,還以為陳斯年轉(zhuǎn)變了主意,想要得歡且歡,沒想到來人是個身形偏嬌小的女子。 大半夜的,一個女子獨自趕路,不怕遇見山賊? 那女子好像沒看見她,蹲在地上捧起水,擦了一把臉。 禾韻沒想打擾她,孤苦之人何必為難孤苦之人,可再定眸一瞧,無光的眼眸忽地一亮。 龐諾兒! 竟然是她! 一個富家小姐,怎會獨自來到此地,莫非龐家人奉旨來此捉拿陳斯年?那自己豈不危險? 想到此,她游到岸邊,從樹叢里拿起隨身攜帶的匕首,悄悄走到龐諾兒身后。 獨自一人出行,警覺性甚高,龐諾兒在禾韻邁開步子時就聽見了動靜,她裝作漱口,等禾韻靠近時,猛地轉(zhuǎn)頭噴出河水,噴在了禾韻臉上,趁著禾韻擦臉時,拔了佩劍刺過去。 可眼前濕漉漉的女子,不像是強盜...... 在她辨識的空隙,禾韻逮住機會,一腳將人踹翻在地。 兩人都不會功夫,靠的是自身的力氣,在青青草地上惡斗起來。 禾韻怕被龐家人發(fā)現(xiàn),加之跟在陳斯年身邊熏染出了狠勁兒,一把將龐諾兒按進河中,狠狠捶擊她的后腦勺。 龐諾兒力氣小,沒掙脫開,被擊暈過去。 看人老實了,禾韻喘著大氣兒將人提溜回千戶府,丟在陳斯年等人面前,“主子,她是龐大將軍府的嫡女?!?/br> 陳斯年身邊皆是人精,一聽便明白了禾韻的意思,想是朝廷派了龐家人前來追蹤他們這伙人的蹤跡。 曾扮作龐家馬夫的張胖子走上前,“主子,大將軍府的人實力不俗,咱們還是連夜離開吧?!?/br> 另一個曾扮作攤主的男子也走上前,“或者,咱們用龐家嫡女做威脅,威脅龐家人與咱們聯(lián)手?” 陳斯年搖著小童的撥浪鼓,不咸不淡道:“龐家人與刺殺有關,暫時怎會被朝廷委以重任?這丫頭八成是自己跑出來的,潑醒了問問便知?!?/br> 幾個心腹也不憐香惜玉,一盆冷水潑在龐諾兒臉上。 龐諾兒驚醒,看著包圍她的幾個壯漢,嚇得直打顫,倏然,她將目光落在坐著的男人身上,驚訝道:“先生,是你!” 不,不對!他是官府通緝的要犯,他的畫像被貼滿各座城池!他是陳斯年,是狼子野心的宣王! 陳斯年面上沒有熟人相見的喜悅,只搖了搖撥浪鼓,吩咐道:“還不快點?!?/br> 一人將驚叫連連的龐諾兒高高舉起,砰的摔在地上,開始了嚴苛的問話,她一嘴硬,免不了被毆打。 屋子里回蕩著龐諾兒的哭聲,撕心裂肺,聽得禾韻極為暢快,這也算間接報了當初的仇。 等到問完話,眾人才知龐諾兒是逃婚出來的可憐蟲,也就沒再提議連夜離城。 禾韻靈機一動,靠近陳斯年,“這丫頭也算有些姿色,不如留她一命,為主子所用。” 如何用呢? 陳斯年微微一笑,用撥浪鼓拍拍禾韻的下巴,“讓她像你一樣去做浪蕩勾當?” 禾韻沉臉,轉(zhuǎn)而笑道:“這樣才算廢物利用不是么,要不然,留她白吃白嗎?” “好像有些道理,”陳斯年看向傷痕累累的龐諾兒,不帶感情地問道:“你愿意嗎?” 雖受了傷,但龐諾兒一直是豎著耳朵聽他們講話的,自然聽見了禾韻的提議,她使勁兒搖頭,呸道:“就算你殺了我,我也不會跟她一樣任人宰割??!” “那你還老實交代了逃婚的事?”禾韻反駁,一腳踹在她肩頭,如愿看見她翻倒在地,痛苦不堪。 龐諾兒手捂肩膀,咬牙切齒,“那能一樣嗎?!” 她目光堅定,有種你們敢動我,我就拼命的勢頭,雖然沒什么氣勢,卻觸動了陳斯年的心弦。 “罷了。” 隨著這聲“罷了”,禾韻怒不可遏地瞪了過去,“為何我行,她就不行?” 難不成只有她是賤骨頭,要去利用身子委曲求全?龐諾兒這樣的人生來富貴,就可以被善待、被包容、被原諒?! 一名下屬呵斥道:“注意自己的身份!主子也是你能吼的?” 禾韻抹了一下眼角的淚,甩門而去。 沒等陳斯年吩咐,就有下屬呸了一口,跟著走了出去,隨后傳來一聲尖叫,接著是源源不斷的求饒聲,聽得龐諾兒毛骨悚然,窩在角落不停發(fā)抖。 即便涉世未深,她也知道,落在這伙人手里,想要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 一個抗旨逃婚的落魄貴女實在沒什么價值,可她剛剛表露出的憤懣和驚恐,有種熟悉感,仿佛自己在曾經(jīng)的某個瞬間,也處在過這樣的絕望和決絕中。 陳斯年自詡是個惡人,沒有良善心,但還是沒打算將她推入深淵,她和禾韻不同,禾韻有野心,自甘墜落,怨不得別人。 “帶下去,沒我的命令,不許動她?!?/br> 下屬愣了愣,忙將人敲暈丟進柴房。 張胖子提醒道:“主子,龐諾兒逃婚來此,必會引來追捕的人,此地不宜久留啊?!?/br> 陳斯年捏了捏睡熟小童的臉,未見恐懼,“吩咐下去,明日寅時啟程?!?/br> “主子準備去哪兒?” 陳斯年默了好一會兒,兀自笑笑,是啊,能去哪兒呢?如鼠輩一樣逃竄來逃竄去,卻只能給陳述白攪攪混水,至今構不成威脅,真的有意思? 心,忽然就累了。 ** 入夜,陳述白做了一個夢,重回到少年時。 那日大雨滂沱,他一個人撐傘走在宮里的荷花池外,忽然瞧見剛剛封為太子的大皇子正在教訓一個幼小的孩童。 定眸一看,那孩童是自己的四弟,陳斯年。 太子十三歲,個子高,欺負起一個五歲的孩童不在話下。 可縱使被打得鼻青臉腫,那孩童也未發(fā)出一聲求饒,只抱頭趴在地上。 那日,他沒有過去阻止,一個寄人籬下的皇子,哪里有能力保護別人,再者,自身的處境都是一地雞毛,怎去管他人疾苦。 可他清楚記得,當他漠然地越過荷花池時,太子忽然叫住他,問他會不會去父皇那里告狀。 當時,他的回答是“不會”,話音落時,趴在地上的孩童突然揚起臉,一雙不屬于那個年紀的深眸溢出了仇恨的光暈。 梁子,是那次結下的吧。 夢醒時,陳述白動了動眼珠,掀開薄薄眼皮,怔愣了許久。 怎會無端做起這個夢,是太想抓到陳斯年,還是想要回到那個大雨滂沱的夜晚,將滿腹仇恨的孩童從地上拉起來,給予關懷? 多小氣啊,因為芝麻大點的事就記恨了他這個皇帝,不惜毀掉社稷江山...... 談不上厭惡,更談不上愧疚,他們生在皇室,表面玓瓅,內(nèi)里都已枯爛,他們從懂事起就注定不是善人,暗箭抵冷刀,不過是一場成王敗寇的戲碼。 身側(cè)的人還在睡熟,陳述白沒管會不會弄醒她,將人摟進懷里緊緊抱住。 殊麗嚇了一跳,還以為被夢中的枷鎖層層束縛,哼唧一聲想要脫離,卻被抱得更近。 今晚沒有碰她,這會兒有些難耐,褰了寢裙欺上,沒有一點兒前/戲。 殊麗驚醒,指甲無意識摳進陳述白的背,留下月牙形的印跡。 陳述白蹙下眉,忍著背后的疼,將她摁向自己,生硬地哄道:“忍忍?!?/br> 空落的心被慢慢填滿。 殊麗不知他抽哪門子瘋,迷迷糊糊不愿配合,一雙玉足踢來踢去,晃得鈴鐺叮鈴作響。 幾只貓崽被鈴鐺聲吸引,從內(nèi)寢的各個角落湊了過去,閃爍著圓亮的貓眼,尋找著聲源。 外殿打瞌睡的宮人們也紛紛清醒,紅著臉等待被傳喚。天子夜里忽然臨幸殊麗的情況不多,不知要鬧到何時,眾人面面相覷,一邊暗嘆天子的體力,一邊替殊麗的小身板擔憂。 “馮姬,把貓趕出去?!?/br> 內(nèi)殿忽然傳來天子略顯不悅的聲音,馮姬趕忙掀簾進去,尷尬地抓起一只只貓崽。 等抓起六只后,馮姬擦擦額頭,“陛下,沒有了?!?/br> 殊不知,第七只已經(jīng)爬進了帷幔,被一只手提溜著后頸丟了出來,“再也別讓朕看見它們?!?/br> 馮姬抱住第七只小貓,于帷幔拂落間,無意瞧見天子的小臂上出現(xiàn)兩排齒痕。 被折騰了七八次后,連燭臺都已燃盡,殊麗倒在錦褥上像只缺氧的魚,體溫很高,渾身的熱氣揮散不去。 陳述白想抱著她去湢浴,被她用兩只手推開,有些鬧起了小脾氣。換作平時她是不敢的,可今兒太過荒唐,將她那點克制消磨殆盡。 她不洗,陳述白也沒有去洗,擁著她閉上了眼,將錦被搭在兩人的腰上。 殊麗被折騰得徹底清醒,盯著承塵思緒飄散,午時已過,她又長了一歲。 這場歡愉,是陳述白送給她的禮嗎? 比不上貴女的生辰宴,她只想帶著木桃和晚jiejie好好吃上一頓,也不知身側(cè)的男人能否答應她帶著兩個好友出宮。 寅時三刻,陳述白起身梳洗,又恢復了風度翩翩的清俊帝王。 殊麗為他戴好玉冠,趁著他心情不錯,說出了自己的訴求。 “帶著她們出宮?” “嗯,”殊麗拿起腰封圍在他的腰上,系暗扣時笑了笑,“饞嘴了,想去宮外吃頓羊rou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