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在逃 第96節(jié)
平時在尚衣監(jiān),偶爾才能吃到一頓素火鍋,雖然美味,但并不爽快,火鍋怎能少得了牛羊rou。 陳述白沒說什么,將她轉(zhuǎn)過身去,在她后頸親了一下,便帶著宮侍離開。 殊麗認(rèn)為他是默許了,心情很好地回了尚衣監(jiān)。 前半晌,她就開始收到來自木桃、晚娘、馮姬甚至煜王的小禮品,待到后半晌,連太皇太后和馮連寬都送上了賀禮。 看著堆成小山的禮品,殊麗深知,這里面只有一小部分是帶著人情味兒的,其余的都是人情世故。 傍晚,殊麗帶著木桃和晚娘乘車去了京城最大的食樓,卻因沒有位置被拒之門外。 無奈之下,三人又尋了一家食樓,依然客滿。 晚娘拉住忙前忙后的跑堂,“就不能勻出一桌嗎?” “明兒休沐,這兩日食客都會多,三位要不后日再來?” 后日,她們就不能出宮了,晚娘扯扯嘴角,提議道:“再換一家吧,我就不信全都客滿?!?/br> 恰有兩個貴女戴著幕籬經(jīng)過,其中一人認(rèn)出三人中的殊麗,又見她們沒有雅間,不禁暗笑,對身邊的閨友道:“你可還認(rèn)識她?陛下那里的守夜宮女,龐諾兒還因她被禁足了兩個月。” 另一名貴女恍然,“難怪看著面熟,土包子,來這家食樓都不知事先派人打招呼?!?/br> 兩人露出鄙夷,并肩去往雅間。 聽見她們的話,殊麗沒有惱羞,拉著欲要上前辯理的木桃離開,“跟她們計較什么,一群被寵壞的嬌小姐?!?/br> 木桃掐腰,她就氣不過別人陰損自己的姑姑。 沒有位置,殊麗也就不著急了,“咱們先去接個朋友,等稍晚再過來。” 三人乘馬車去往宋府,將男兒裝的宋呦鳴接了出來。 一更時分,街市上香車寶馬,四人買了桃花燈,沿街尋摸著食樓,終于在一家飄著辣味的食樓尋到了雅間。 “火鍋雞,”陳呦鳴用折扇點(diǎn)了點(diǎn)菜牌,“狠辣的,你們行嗎?” 三人點(diǎn)點(diǎn)頭,由跑堂帶著進(jìn)了一間雅室。 車夫和侍衛(wèi)等在食樓對面,很快,旁邊的位置停下一輛馬車,一抹白衣撩簾走出,身后跟著一個少年。 車夫認(rèn)出二人,上前拱手,“煜王殿下,元侍郎?!?/br> 兩人因組建綺衣衛(wèi)有了交集,來往漸漸頻繁,明兒休沐,衙門的事也不多,便相邀著來到此處。 聽煜王說,這家的火鍋雞是幾十年的老店,味道正宗,元栩便跟著來了。 見到宮里的侍衛(wèi),元栩微挑眉峰,“你們怎會在此?” 車夫如實回答。 聽罷,煜王笑笑,“無巧不成書,走,咱們跟她們拼桌。” 桌上還有三個不熟的女子,元栩拉住他,“于理不合?!?/br> “都是官場上的人,不拘小節(jié),走吧?!?/br> 說著,少年邁進(jìn)食樓,跟掌柜打聽后,徑自步上二樓,叩響了殊麗所在雅室的門。 見到這二人,殊麗極為驚訝,“巧......” 煜王比剛回宮時開朗不少,揚(yáng)揚(yáng)下巴道:“份子錢我都出了,這頓飯你請?!?/br> “......” 殊麗看向隨后走進(jìn)來的元栩,彎了彎唇角,小聲喚了聲“表哥?!?/br> 元栩眼眸清潤,帶著點(diǎn)點(diǎn)溫煦,頷首后坐在煜王長桌的一端,與煜王相對,兩側(cè)分別是殊麗和晚娘,人有些拘束,不似在官場上那般從容。 反觀煜王,倒是自在許多。兩人都將視線落在了殊麗另一邊的陳呦鳴身上。 “這位兄臺是?”元栩溫和開口,掩蓋中了眼中的探究。 能與殊麗坐在一起的男子,除了天子,還沒有第二人。 陳呦鳴摸摸胡子,拱手道:“閑云野鶴,何足道哉?!?/br> 沒想過在這里會遇見他們,殊麗剛想尋個借口,被晚娘截了話語:“這位是我堂哥。” 實則,她連陳呦鳴的出身都未過問,不過還是配合著殊麗,拍了拍身側(cè),“你坐錯地兒了?!?/br> 陳呦鳴笑著與木桃換了位置,單手托腮盯著煜王。 嘖,還未見過這個皇弟呢,都長這么大了。 被盯得發(fā)毛,煜王輕飄飄瞥來一眼,“閣下有事?” 陳呦鳴裝作沒認(rèn)出他和元栩的身份,“小兄臺一身道骨,也吃rou?。俊?/br> 煜王差點(diǎn)被茶水嗆到,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常服,不解地問:“你覺得我有道骨?” 陳呦鳴笑而不語,抿了一口手中的茶,“小兄臺如何稱呼?” 被人說一身道骨,煜王有點(diǎn)開懷,理了理衣冠,“誠然?!?/br> 誠然,陳誠然。 陳呦鳴默念在心里,將萬千感慨化為眼中一泓稍縱即逝的淺淚,隨后夾起銅鍋里的一根雞腿,放在了煜王碗里,“多吃些,太瘦了?!?/br> “?” 煜王覺得莫名,也給她夾了一個雞腿,“敢問閣下怎么稱呼?” 陳呦鳴莞爾,“呦鳴。” 這下,不止煜王怔住,連對面的元栩也意味深長地看了過來。 煜王的眼底更是泛起了水光,喉嚨發(fā)澀哽咽,帶著難辨的情緒。 晚娘和木桃悶頭吃著碗里的雞rou,完全不懂幾人之間的暗流。 殊麗扶額,但也沒有說什么,元栩是天子近臣,定然知道陳呦鳴的存在,可煜王不同,他以為天子處死了這個jiejie,今兒得見,算是彌補(bǔ)了遺憾吧。 天子那邊,應(yīng)該也不會怪罪陳呦鳴的擅作主張吧,畢竟天子從未對陳呦鳴用過“囚禁”這樣的字眼。 一旁的木桃只顧著吃,忽然舌尖被一截辣椒卡住,辣得她哈起氣,“辣、辣、辣......” 煜王有點(diǎn)無語,將一杯茶“懟”進(jìn)她嘴里,“還真是呆頭鳥?!?/br> 木桃兇乎乎地瞪他一眼,又慫唧唧地垂下眼簾,“多謝?!?/br> 煜王沒理她,又偷偷打量起另一側(cè)的陳呦鳴,他唯一的皇姐,算是另一種意義的失而復(fù)得。 那一刻,少年在心中是感激陳述白的。 殊麗暗暗觀察著他們,手背被湯汁濺了一下,沒等她掏出帕子,一方素白的錦帕遞到了她面前。 “不必,”殊麗彎唇,掏出自己的帕子擦了擦手背,“表哥最近很忙嗎?” 許久不見他去燕寢與天子對弈了。 元栩沒有將自己被天子“排擠”不許見她的事兒相告,只是淡笑道:“嗯,在忙綺衣衛(wèi)的事?!?/br> 殊麗點(diǎn)點(diǎn)頭,沒有多想。 回宮的路上,晚娘問道:“那個叫呦鳴的小兄臺是宋府的公子?” “她身份特殊,jiejie不要過問?!?/br> 晚娘“哦”了聲,便說起其他事。 今夜無需殊麗守夜,她與木桃回到尚衣監(jiān),準(zhǔn)備洗洗睡下,卻被早就等在耳房前的馮姬攔下,“姑姑,陛下有請。” 最近被召見的頻率太高,殊麗疲于應(yīng)對,卻還是換了一身衣裙隨馮姬離開,只是,他們沒有去往燕寢,而是去了御花園。 早早躲在暗處的馮連寬見兩道身影走來,立馬提醒宮人們準(zhǔn)備好,等殊麗邁入園子那一刻,一簇?zé)熁鸶Z上天空,炸開一朵巨大的花火。 接著,一簇簇?zé)熁鹪诳罩芯`放,花攢綺簇,美不勝收。 殊麗頓住步子,仰頭望著煙火,綢黑瞳眸映出絢麗色彩。 假山的涼亭上,一人佇立欄桿前,夜幕為框,煙火為景,如隱在暗夜中的古柏,巍然峻拔,傲然世間。 接過馮姬手里的宮燈,殊麗拾級而上,來到了陳述白面前,“陛下為我放的煙火?” “喜歡嗎?” 殊麗低眸,假裝淡定地捋了下耳邊碎發(fā),“太奢靡了,不合適我?!?/br> 這就煞風(fēng)景了,可陳述白還是沒有動怒,對她的包容和耐心與日俱增,甚至在她說出不識趣的話時,還好脾氣地點(diǎn)點(diǎn)頭,“那下次換別的。” 殊麗想說千萬別,他們不是帝后、帝妃的關(guān)系,何必多此一舉呢,可有些話她敢在撒嬌時講出來,而有些話,也許永遠(yuǎn)不敢說出口。 陳述白攬住她,讓她靠在自己肩頭,繼續(xù)觀賞煙火。 假山下,馮連寬手持拂塵,仰頭感慨道:“瞧瞧,多好啊?!?/br> 馮姬應(yīng)道:“是啊,真美。” “我是說,陛下這樣多好啊?!瘪T連寬感慨萬千,“咱們的陛下,終于有了丁點(diǎn)兒人情味了?!?/br> 小太監(jiān)暫時還不懂老太監(jiān)的感慨,只仰頭望著上方,心道煙火真美,依偎在一起的璧人也好美。 作者有話說: 狗子允許麗麗頻道出宮,也是一個伏筆,麗麗馬上就要帶球跑了~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彌 20瓶;喵喵喵 10瓶;leeeeo. 6瓶;淺唱風(fēng)華、大大今天更新嘛 2瓶;栩栩虛絮、萬卷青簡、杳杳鐘聲晚、忘憂情碎 1瓶; 第63章 寒冬已至, 吹走了秋的韻味,皇城被大雪籠罩,佇立枝頭的麻雀增了一層厚厚的絨毛,排成一串啁啾啁啾地叫著。 新帝登基將滿一年, 后宮至今空懸, 太皇太后和太后心里都不是滋味, 不管她們互相有多看不順眼,在皇嗣一事上, 還是能達(dá)成一致的。 殊麗絕不可以誕下皇長子。 折斷一支梅枝,太后嘆了一口氣, 如今她與天子的母子關(guān)系修復(fù)的差不多了, 也是時候該為皇嗣開枝散葉爭取機(jī)會了。 沒了龐諾兒這個籌碼后, 她反倒心靜如水,能夠放下一些成見, 理智為自己選兒媳。 鎮(zhèn)國公府的嫡長女蕙質(zhì)蘭心, 是首選。首輔家的嫡幺女嬌俏可心, 是次選。再不濟(jì), 還有御史大夫家的嫡孫女,哪個不比殊麗出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