媵妾為后(雙重生) 第40節(jié)
馮堇從匣中拿出那個瓷娃娃看了眼, 不但燒制得五顏六色的, 眉眼也漂亮精致,神情憨態(tài)可掬, 長得還頗有些像她。 若她的女兒活下來, 大概就是長這個樣子吧。酸兒辣女,她懷胎時嗜辣,因而認(rèn)定懷的是個女兒,還親手做了好多女孩兒穿的小衣裳,可那些小衣裳, 終究沒能派上用場…… 一旁珍兒見小姐愣怔地盯著手中的瓷娃娃看了半晌,證覺得奇怪時, 就見小姐突然將瓷娃娃狠狠地摔在地上。 那名漂亮的瓷娃娃, 就這么摔成了碎片, 珍兒一時心疼不已:“小姐, 您好好的摔這瓷娃娃做什么?這么好看的瓷娃娃, 摔了怪可惜的。” 馮堇閉了閉眼, 平復(fù)下情緒,才吩咐道:“把這些碎瓷片掃起來,裝進(jìn)木匣里,放回去?!?/br> “???”珍兒很是不解,但見小姐臉色不大好看,只好照做了。 深夜,紀(jì)煊正挑燈查看卷宗時,卻見暗衛(wèi)捧著個木匣子進(jìn)來,欲言又止。 “怎么,又原封不動地退回來了?”紀(jì)煊隨口問,這些天他送過去的小物件,她大都原樣退了回來,只有極少數(shù)收下了,但放了銀子在匣中,算是跟他買下來。 暗衛(wèi)不敢說話,只打開匣子,遞到王爺面前。 紀(jì)煊抬眼一看,卻見匣中只有一些碎瓷片。 “怎么回事?”紀(jì)煊皺眉問。 “回稟王爺,屬下送過去時還好好的,剛才拿回來時就成這樣了。聽值守的暗衛(wèi)說,那個叫珍兒的丫鬟把木匣捧進(jìn)屋里不久,屋里就傳出了碎瓷的聲音?!卑敌l(wèi)答。 紀(jì)煊擰了擰眉,阿堇就算不喜歡這個瓷娃娃,也應(yīng)該和之前一樣原樣放回去,怎么會把瓷娃娃摔碎了再放回去? “她今日去了何處?”紀(jì)煊問。 “吳侍郎夫人,也就是馮二小姐三日前平安產(chǎn)女,今日馮夫人帶著馮家三位小姐去了吳府參加洗三禮?!卑敌l(wèi)答。 洗三禮?紀(jì)煊愣了下,難道她是看到了她二姐的女兒,觸景生情,想到了她未出世的那個女兒? 今日那個瓷娃娃,他本來只是覺得長得與她頗有些相像,才讓人送了過去??蓻]想到,竟弄巧成拙,勾起了她前世的傷痛。 想到他和她的那個女兒,他心口亦隱隱作痛。 前世,他出征前并不知她懷有身孕,但依舊留了一批人手保護(hù)她,在邊關(guān)得到飛鴿傳書得知她有了身孕,他本想立刻回京,但彼時突厥來勢洶洶,他身為領(lǐng)帥,無法脫身,便加派了人手保護(hù)她。 等到他終于大敗敵軍,敵軍傷亡慘重短時間內(nèi)不敢再犯,他因為急著見她,便只帶了小隊人馬快馬加鞭趕回京城。 誰知,卻在京郊遭了敵軍間諜埋伏報復(fù),他帶的小隊人馬為了保護(hù)他死了大半,就在他快要支撐不住時,有一批援兵出現(xiàn)。 而這批援兵竟是他留在王府保護(hù)阿堇的人手,他心知不好,拼盡一切突出重圍,等到終于趕回王府,阿堇已然奄奄一息了。 他還沒來得及告訴她,他打算借著軍功求皇兄允他改立她為王妃;還沒來得及告訴她,他給他們的女兒取了好幾個名字供她挑選;還沒來得及告訴她,他有多愛她,她就在他面前永遠(yuǎn)地闔上了眼睛…… 后來他多番審問,才知他留在王府的人手是得了他在京郊遭遇埋伏的消息,自作主張前去救他,這才給了后院那些女人可趁之機(jī)。 想到前世失‘妻’失女之痛,紀(jì)煊痛苦不已。 “俞綺梅呢?”紀(jì)煊冷聲問。 暗衛(wèi)見王爺眼睛發(fā)紅,似是在壓抑著極端的怒火,連忙低下頭:“回王爺,在地牢?!?/br> 地牢里,俞綺梅滿身傷痕的靠在墻角,不明白一直優(yōu)待她的豫王為何突然將她打入地牢。 剛進(jìn)府時,她確實是恨他的,因為她全家人都因他而死,而她也一度淪為官妓,哪怕被豫王救下,也只是豫王府的一個侍妾。 她假裝感激他,討好他,甚至獻(xiàn)媚于他,終于有一次,趁他不備,狠狠刺了他一刀,可惜他躲得及時,只刺中了他的肩膀。 她本以為他會一怒之下殺了她,可他非但沒有,還繼續(xù)好吃好喝的養(yǎng)著她。 這兩年,她在府中備受優(yōu)待,若非頂著個侍妾的身份,她幾乎以為自己是王府的半個女主人了。 可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王爺竟突然將她關(guān)進(jìn)地牢,還任由屬下對她嚴(yán)刑拷打,拷問她什么間諜外敵的事,她一句都聽不明白。 這里面一定有什么誤會,一定是下人自作主張,王爺怎么舍得這么對她? 俞綺梅于是起身來到門邊,瘋狂地拍起鐵門來,大聲喊道:“我要見王爺,來人啊,我要見王爺!” 就在這時,豫王竟真的出現(xiàn)了,一步步朝她走了過來。 俞綺梅頓時委屈極了:“殿下,您終于來了?!?/br> 紀(jì)煊淡淡掃了她一眼,無視她身上的累累傷痕,轉(zhuǎn)頭問獄卒:“她招了嗎?” “回稟王爺,俞夫人一直不肯招?!?/br> 紀(jì)煊這才回過頭來看向俞綺梅,他本來只是因為對俞太師之死有所愧疚,才救下她收進(jìn)府里做侍妾,她刺殺他他也沒有怪罪她,繼續(xù)養(yǎng)著她,只當(dāng)是還俞太師當(dāng)年的教導(dǎo)之恩了。 可她千不該萬不該,與外敵勾結(jié),故意透露他遭埋伏的消息,引府中人手趕去救他。 前世他審問她時,她親口承認(rèn),她這么做是為了打時間差,等府中人手趕去救他時,他已經(jīng)死了。而府中空虛時,不用她動手,后院里別的女人自然會對阿堇下手。如此一來,他便斷子絕孫了。 “說,你究竟是何時勾結(jié)外敵的?”紀(jì)煊冷聲問。 “殿下,妾身冤枉,妾身真的沒有勾結(jié)外敵,祖父他是何等正直愛國之人,妾身怎么可能勾敵叛國?”俞綺梅辯解道。 紀(jì)煊見她神色不似作假,難道她現(xiàn)在還沒有與外敵jian細(xì)勾搭上? 可后院這群女人,一個比一個會演戲會偽裝,他前世就是吃了她們的虧,才失去了阿堇。重活一世,她們再怎么扮可憐扮好人,他都不會再相信了。 “繼續(xù)用刑,直到她松口為止?!奔o(jì)煊說完,無視她傷心震驚的眼神,冷漠地轉(zhuǎn)身離開。 馮府,今日是潘氏生辰,特意辦了生辰禮,不過來的人不多,只有些潘氏平日交好的官夫人,還有宣平侯府的幾名小輩,其中就有潘六娘和世子潘鴻瑞。 園子里的牡丹芍藥開得正好,馮堇陪著潘六娘等年輕女客在園子里賞了會兒花,待回到花廳,卻見本該陪著別的女客喝茶的馮苒不見了。 一問,才知道是和五姐馮蘅一樣,衣裳不小心弄臟了回去換衣裳了。 馮堇只好一個人陪著眾人說笑喝茶,就連內(nèi)急也只能暫時忍著,好不容易等到五姐換完衣裳回來,馮堇這才借著更衣去方便了。 方便完,想到今日潘鴻瑞過來做客,六姐招待女客時明顯有些心不在焉,現(xiàn)在又回去更衣半天不回來,馮堇好奇之下,打算去六姐的院子看一看。 誰知,才到六姐的院門口,就看了一場大戲。 只見大哥馮昌毅正一臉憤怒地拎著衣冠不整的潘世子,怒聲道:“誰給你的膽子,竟敢私闖我六妹的院子!說,你都對她做了什么?” “大表哥,我真的什么都沒做,是你六妹派人引我來的,還點(diǎn)了迷情香,我一時不慎著了道,才把她誤當(dāng)成……幸好我及時清醒過來,我發(fā)誓,我真的沒做什么,頂多摸了她兩下,大表哥,你今日放我走,就當(dāng)什么都沒發(fā)生過,算我欠你一個人情,行不行?”潘鴻瑞請求道。 這時,馮苒衣衫散亂地追了出來,喊道:“大哥,你千萬不能放他走,他是騙你的,是他自己闖進(jìn)來,對我意圖不軌的,我如今清譽(yù)已失,大哥若是就這么放跑了他,我就不用活了!” 兩人各執(zhí)一詞,馮昌毅一時不知該聽誰的,他鼻子抽了抽,聞到一絲奇怪的香,才明白,很有可能潘鴻瑞說的是真的。 他一時愈加憤怒,怒吼潘鴻瑞:“她派人引你來你就來,這里可是馮府后院,你敢說你沒有半點(diǎn)不軌的心思?” “那下人說的是蘅表妹找我我才跟著來的,誰知道是騙我的?”潘鴻瑞辯解道。 “你……”馮昌毅氣極,把潘鴻瑞狠狠往地上一摔,怒斥道:“誰找你你也不能私闖后院!” 說完他扭頭看向馮苒,質(zhì)問道:“六妹,你如此不顧清譽(yù),究竟是為了什么?” “我為了什么大哥難道不清楚嗎?我只是不想像二姐一樣,嫁個糟老頭子。我知道潘表哥喜歡的是五姐,可五姐壓根就不喜歡潘表哥,既如此,為什么嫁給他的人不能是我?”馮苒哭喊完,哀求道:“這是我唯一的機(jī)會,求求大哥,就允我這一次吧?!?/br> 馮昌毅見她滿面淚痕,眼中藏著無限的期冀,他知道,一旦他拒絕她,她眼中的期冀就會化為無限的絕望。 他明知她這么做是不對的,他也不該縱容她,可他還是心軟了。 第四十六章 潘鴻瑞被狠狠摔到地上, 好不容易爬了起來,正準(zhǔn)備悄悄逃走,卻被馮昌毅發(fā)覺, 一把抓住他, 卸了他一條胳膊, 痛得他哇哇大叫。 “表哥, 有話好說,您有什么要求,咱們好商量,您就高抬貴手,饒我這一次吧。”潘鴻瑞求饒道。 院里, 馮苒則是淚眼朦朧地看著馮昌毅:“大哥, 六娘今日是死是活,就在您一念之間!” 馮昌毅閉上眼睛, 又猛地睜開, 冷眼看著潘鴻瑞,威脅道:“你私闖馮府后院,毀我六妹清譽(yù),必須立下字據(jù),承諾娶她為妻對她負(fù)責(zé), 否則,我饒不了你!” 潘鴻瑞頓時垮了臉, 這大表哥武力驚人, 今日他要是不答應(yīng), 怕是沒法全須全尾的走了??勺屗ⅠT六娘, 他怎么跟祖母和母親交待??? 馮苒則是面露喜色, 感激地看著馮昌毅, 她就知道,大哥對她是最好的。 看了這一出戲,馮堇才明白前世馮苒是怎么嫁進(jìn)宣平侯府當(dāng)世子夫人的,她是利用了大哥的心軟啊。 只不過,前世馮苒是在她和五姐出嫁之后,才使出的這一計。這一世,也不知是不是被上次選秀刺激到了,竟提前用了這一計。 馮堇沒想到,大哥竟會如此心軟,前世好歹五姐已經(jīng)嫁進(jìn)了豫王府不再需要宣平侯府這門婚事,但現(xiàn)在,潘世子分明還是潘氏給五姐擇定的夫婿,五姐可是大哥的嫡親meimei,就算為了五姐,大哥也不該心軟啊。 想到前世六姐嫁進(jìn)宣平侯府沒多久就死了,馮堇連忙從樹后走了出來,勸阻道:“大哥,齊大非偶的道理您難道沒聽過嗎?若六姐和潘世子是兩情相悅也就罷了,可今日六姐對潘世子用出這種下三濫的伎倆,就算您威逼潘世子同意娶她,可之后呢?您覺得六姐嫁進(jìn)宣平侯府之后,能過得幸??鞓穯幔啃胶罡舷履苌拼銌??” 馮昌毅聽完有些動搖,抓著潘鴻瑞的手不自覺地松了些。 馮苒見狀不妙,連忙說道:“大哥,我不知道嫁進(jìn)宣平侯府能不能過得好,刻如果不能嫁給潘表哥,我寧愿現(xiàn)在就去死!” 馮昌毅連忙又抓緊了潘鴻瑞,卻用眼神問馮堇該怎么辦。 馮堇笑了笑:“大哥,您還不了解六姐么?她手上蹭破點(diǎn)皮都要掉眼淚,怎么可能真的尋死?” 馮苒聞言立即起身,作勢要往墻上撞。 “六姐,您可多用點(diǎn)力氣撞,別到時候人沒撞死,毀了容就難看了!”馮堇故意道。 馮苒立時止了步,摸了摸額頭,不敢想象毀容的后果。 馮昌毅見此情形,才知道七妹說的沒錯,六妹真沒那個膽量去尋死,不過是拿話詐他,逼他心軟。 潘鴻瑞見馮昌毅徹底動搖了,頓時松了口氣,嬉皮笑臉道:“還是七表妹明事理,若表哥今日非要逼我娶一個庶妹,我倒寧愿娶七表妹?!?/br> 馮堇聞言收了笑,面無表情道:“大哥,我剛才都是瞎說的,六姐這么可憐,您還是按六姐說的做吧?!?/br> 說完扭頭就走,她就是閑的,才來多管這么攤子爛事兒。這潘鴻瑞以為自己是個什么東西?真當(dāng)馮府三個姐妹任他挑揀么? 身后潘鴻瑞猶不自知,叫喚道:“哎,七表妹,你別走啊……” 見馮堇不理他,正要追上去,卻被馮昌毅一把拉了回來。 馮昌毅雖改了主意,卻沒打算直接放了潘鴻瑞,而是把他帶回前院,讓他立下字據(jù),對今日之事保密,又揍了他一頓,才放他走了。 當(dāng)然,他有分寸,不會留下明顯的外傷。 兩人走后,馮苒臉色慘白,眼中滿是恨意,她辛辛苦苦籌謀之事,都快成功了,偏偏七妹要出來壞她的好事,還有大哥,竟被七妹三言兩語就煽動了! 馮堇回到花廳,不免遭了五姐一頓埋怨:“怎么去了這么久才回來?六妹也是,到現(xiàn)在都沒回來,也不知在做些什么?” “六姐愛美,許是挑衣裳耽擱了些,待會兒就過來了?!瘪T堇遮掩了一句。 過了一會兒,馮苒果然換好衣裳過來了,從神色看,沒有半分異常,對著馮堇也是笑意盈盈,看不出半分怨恨。 不過她越是這樣,馮堇越是警惕,雖然她是為了六姐的性命著想,可六姐只會以為她壞了她的好事。 所幸,一場生辰宴下來,六姐都規(guī)規(guī)矩矩的,沒再有什么異常。 翌日,馮堇陪師姐回了趟紫云庵,又一起去后山摘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