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竹秋 第22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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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臥室枯坐冥思,少時春梨領(lǐng)陳尚志進來,說:“小姐,我想到一個辦法可送表小姐他們出城。你有太子給的東宮令牌, 讓裕少爺冒充太子,城門守將必不敢阻攔。我已跟裕少爺商量過, 他同意了?!?/br> 柳竹秋大驚, 拍案斥她胡鬧。 陳尚志搶上來替春梨辯解:“季瑤, 發(fā)生這種事你昨天就該告訴我。春梨說朝廷的人很快會搜到這里, 再不把人送走就來不及了?!?/br> 柳竹秋以為他的勇敢出于天真, 急道:“裕哥, 這事不是想象的那么簡單,如若敗露,你會沒命的。” 陳尚志毫不退縮:“春梨說太子會幫我們扛下來,我覺得她分析得很在理,你不妨先聽聽看?!?/br> 柳竹秋愕然轉(zhuǎn)視春梨,心底已明了。 春梨憂憤道:“小姐,你太為那男人著想了,忘記你手里也握著他眾多把柄。就拿你冒充溫霄寒這事來說吧,他早已知情,還利用你打擊政敵,謀取利益,甚至你的官職爵位也是他幫忙騙來的。你若暴露真身,這欺君之罪他也有份?!?/br> 柳竹秋無言,良久后提出疑問:“這樣等于直接跟他撕破臉了,他不會放過我們的。” 太子愛憎分明,背叛他的下場是什么,池繡漪可做參考。 “我現(xiàn)在不敢賭他的良心,萬一他惱羞成怒展開報復,我根本護不住你們?!?/br> 春梨笑道:“小姐,太子的良心早就是餿的了,但他是個很識貨的人,不然當初也不會選你做心腹。你不像池選侍只是個無用的玩偶,你為太子立了那么多大功,他早就離不開你了,所以你絕對有籌碼跟他做交易?!?/br> 她從腰間的荷包里抽出一張折疊的紙條遞給柳竹秋。 “這是他親筆寫給你的免罪書,我一直隨身收著,接下來你就用道理和感情跟他談判吧。” 柳竹秋展開紙條,感激而佩服地看著春梨:“好丫頭,你真是我的軍師,我知道該怎么做了。” 這番談話讓她醒悟她之前還不自覺地留戀著與朱昀曦的情義,下意識逃避劍拔弩張地較量。 然事實不容否定,他們已經(jīng)回不到從前了,她必須做個清醒明智的生意人,運用手里的資本最大限度爭取利益。 身體跟不上精神,她的手指因殘酷抉擇微微顫抖,眼眶髹上一層掙扎產(chǎn)生的朱砂色。 陳尚志大致了解她的心情,心疼地上前雙手握住她的右手,希望做護衛(wèi)她的鎧甲。 “季瑤,你別太擔心,大姨遭難時太子不惜絕食救她,可見他還是有人情味的,我想他不會一下子絕情到不管我們死活,你就放心大膽去做吧?!?/br> 柳竹秋點頭,也抓住他的手叮囑:“如果被發(fā)現(xiàn)了你定要裝傻子說是我讓你干的,知道嗎?” 有陳良機這個后臺,陳尚志堅守傻子的身份,或許還能免罪。 陳尚志明白不答應(yīng)這個條件柳竹秋斷不許他參與,順從地保證:“放心,我都聽你的。” 心里卻打定主意,假如事有不諧,他便與她同生共死。 她們敲定計劃,找來蕭其臻、何玿微、鄧云芝這三個同謀。 他三人覺得計策雖險,卻能出其不意,成功的可能性很高。 鄧云芝說:“你們都是官身,溫大人的親信跟班又常隨她走動,只我鮮少拋頭露臉,外面人都認不出來。明早就讓我化裝成東宮的宦官帶他們出城,先護送表哥表嫂還有阮娘子去濟南府找我爹,讓他設(shè)法安頓他們?!?/br> 她父親現(xiàn)任山東巡撫,為人正直開通,定有能力照應(yīng)。 何玿微拗不過妻子,懇求柳竹秋千萬教好陳尚志,防止他中途犯傻累死眾人。 柳竹秋笑道:“裕哥那邊你放一百個心,別看他傻,比聰明人還靠得住呢?!?/br> 次日清晨,她安排兩輛豪華馬車出發(fā),讓鄧氏載著陳尚志在前面開路。 阮玉珠、楚生夫婦和兩個鄧氏的親信丫鬟還有春梨乘坐后一輛,到時就謊稱是東宮的侍女。只要守門將士相信前車里坐著真正的太子,量他們不敢再檢查后邊這輛。 上次陳尚志冒充太子去觀音寺上香,得了他一身行頭,今天真好穿上。 昨晚柳竹秋面對面教他模仿朱昀曦的儀態(tài)和表情,他用心記憶,練到了八分形似,十分神似,想到行動關(guān)乎柳竹秋的生死,他便豁出去了,臨到城門口已徹底忘記緊張,只知成敗在此一舉。 京城九大門里朝陽門的守將孫僉事最是諂媚庸碌,他們因此選擇從此處突破。 走到城門前,軍士上前攔截,鄧云芝掐著嗓子說:“我是東宮的長隨,奉陛下諭旨出城辦事,爾等休得阻攔?!?/br> 她遞上東宮的令牌,軍士去向長官報告,孫僉事快跑而來,向鄧云芝拱手揖禮:“公公辛苦了,昨日我等奉御令封鎖城門,任何人不得出城。敢問公公此行可帶了圣旨?如果沒有請恕末將不敢違令。” 鄧云芝冷傲道:“將軍可打開車門查看,我這車里坐著活生生的圣旨呢。” 孫僉事詫異,小心上前打開她身后的車門,見車廂內(nèi)端坐著一位身著金黃蟒袍,頭戴翼善冠的美男子。 他曾在朝廷的祭典上見過這位天人之姿的儲君,立時驚愕,再被他不怒自威地眼神瞟視,緊張得魂靈出竅,慌忙稽首參拜。 鄧云芝故意噓聲警告:“殿下秘密出城,爾等休要暴露他的行蹤?!?/br> 孫僉事唯唯應(yīng)聲,洞洞屬屬地關(guān)好車門,命軍士放馬車通過,壓根不敢過問后面車里坐的是什么人。 鄧云芝不慌不忙趕車出城,走出兩里地開始全速奔行。跑到一座山林里,讓眾人下馬,卸下車廂,推棄至懸崖下,將兩匹馬都讓給春梨和陳尚志。她自帶其余人步行上路,到前面的市集去另買車馬。 春梨和陳尚志換上粗布衣服,二人都用碳粉涂黑臉面,戴上斗笠,打扮成普通旅客從東直門入城。 這道城門又稱商門,平民百姓多在此做買賣,他們進城后混跡其中,磨蹭好一陣才分頭回家,自信無人注意。 孫僉事放太子出城,下午九門提督來巡視,他便按規(guī)矩將情況上報。 九門提督再向東廠匯報,當晚消息入宮,慶德帝疑心大作,召太子來問。莊世珍歷來護著朱昀曦,見皇帝臉色難看,忙偷偷派人報信。 朱昀曦今天只去馬場轉(zhuǎn)了一圈,聽說有人看到他從朝陽門出城,腦海先閃過一道白光,暈眩之后前因后果如同寫在白紙上的黑字一目了然。 “……知道了,父皇還等著呢,起駕吧。” 他強做淡定,隨著轎廂顛簸,戰(zhàn)栗一陣接一陣從身上滾過,轎子外呼嘯的風雪都被他心中的轟響鎮(zhèn)住了。 震驚、憤怒、恐懼、寒心、悲傷、灼急、無助、疑惑、彷徨、難以置信……所有負面的情感傾巢而出,令他恛惶無措,萬箭攢心。 那冒充他的假太子定是陳尚志,指使他的不用猜也知道是柳竹秋,宮外只她持有東宮令牌,也只有她敢如此膽大包天。 后面那輛車上裝著的大概就是那三個孕母,柳竹秋絕對知道他借腹生子的事了,否則不會未跟他溝通便擅自行事。 上次去她家探病,她的態(tài)度很奇怪,莫非那時已知情? 她以為事情是我策劃的,以為我愿意這么做……那她鐵定恨死我了! 這些可怕的猜想仿佛惡鷹啄食朱昀曦的心臟,被皇帝追責的恐慌反而落后一步。 他捂住絞痛的胸口,很快喘不上氣,掙扎中打翻了手爐。 侍從們聽到聲響趕緊停轎,不等云杉撩起轎簾,朱昀曦已撲出來,倒在結(jié)冰的石板路上。 “殿下的心疾發(fā)作了!” 侍從們七慌八亂搶救太子,乾清宮的守衛(wèi)見狀忙去殿內(nèi)報訊。 慶德帝原本憋了一肚子火,他知道兒子最大的優(yōu)點是仁厚,最大的弱點是心軟,剛才收到東廠奏報便猜測孕母是太子派人劫走的,又在今天親自縱放出城,打算召他來狠狠教訓一頓。 聽說他在宮門外犯了心疾,先派人去驗看真假。 莊世珍奔至現(xiàn)場擠開人群,見朱昀曦雙眼緊閉平躺在地,云杉跪在一旁,兩只手掌貼住他的胸腔不斷按壓。 莊世珍忙問情況,云杉哭道:“殿下沒氣了,以前徐太醫(yī)說如果遇到這種情況就按《金匾要略》里的方法按壓胸膛施救,奴才這是第一次嘗試,不知有沒有用?!?/br> 莊世珍知道這法子,還了解得更詳細,忙親自動手按壓,讓云杉同時屈伸太子的臂脛,舒展胸廓,以利呼吸。 折騰幾個回合,朱昀曦像溺水得救的人嗆出幾聲咳嗽,侍從們急忙拼著嗓門呼喊。四名當值的太醫(yī)也趕來了,一人把脈,一人翻眼瞼,一人摸心跳,一人探鼻息,都說太子舊疾發(fā)作得甚為兇險,讓盡快抬回宮去醫(yī)治。 侍從們用早已搬來的軟床抬走朱昀曦,莊世珍叫人跟著,自己先去奏告慶德帝。 得知太子險些氣絕身亡,慶德帝驚駭懊悔,氣惱霎時被疼惜沖散,痛心道:“這孩子是何苦呢。” 莊世珍蹐跼勸諫:“看來殿下已知錯了,萬歲就別太責罰他了?!?/br> 他不說,慶德帝也舍不得再恐嚇寶貝兒子,命他去東宮候著,隨時奏報太子的病情。 莊世珍在朱昀曦的寢殿守到半夜,靠住椅子打起瞌睡,半夢半醒間聽里面人說:“殿下醒了?!?/br> 他趕忙揉掉眼屎入帳看望,只見朱昀曦兩眼似睜非睜,狀態(tài)還很虛弱。 “殿下,萬歲派老奴守著您,您這會兒覺得如何了?” 朱昀曦微微側(cè)頭看他,眼角滲出淚行,微聲哀求:“莊公公,請轉(zhuǎn)奏父皇,我對不起他,那些事都是我干的,求他別怪罪其他人。”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2-07-11 22:36:54~2022-07-12 15:59:3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西藍花 1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一百八十五章 他主動認罪, 莊世珍又松了口氣,薄責:“殿下擾亂萬歲爺?shù)臎Q斷,若事后再起風波, 將如何收拾呢?奴才們都知您宅心仁厚, 可有些事情上心軟只會壞事啊?!?/br> 朱昀曦后悔當初不夠心軟, 設(shè)若在皇帝動殺念時冒險為那三女求情, 還不至于鬧到這地步。 柳竹秋的性子他再了解不過,她嫉惡如仇,又記仇如惡,一旦認準誰是壞蛋就會敵對唾棄。這回寧愿冒著生命危險也要跟他翻臉,可想她心里有多痛恨。 遭受最愛的人憎恨, 朱昀曦摧心剖肝, 當著莊世珍情情難自持地哭泣。 莊世珍怕他犯病,連忙哄慰。 朱昀曦緩和了好一陣, 明白必須給父皇一個交代, 編造借口說:“我是怕另外那兩個女子真懷了我的孩子,就這么處決上天定會怪責。父皇龍體抱恙,我實不忍他再替我承受災厄,是以派人救走三女。因這幾日城門封鎖,各處搜查甚嚴, 才不得已親自送她們出城?!?/br> 莊世珍忙問:“您把她們送去哪里了?” 朱昀曦說:“我給了她們一些盤纏,讓她們各自逃生, 并沒管她們接下來會去哪兒。” “那她們知道您的身份嗎?可曾見過您的真容?” “我只隔著車門和她們說了兩句, 她們自始至終不知道此事跟宮里有關(guān), 甚至不知道她們原來待的宅子具體在哪個方位。” 莊世珍稍微放心, 嘆息:“老奴會據(jù)實向萬歲稟告, 萬歲剛才數(shù)次派人來問候您, 想來極是擔憂。您先安心養(yǎng)病,等身子好些了再去向他請罪吧。” 莊世珍走后馮如月忙進來守候。 她已根據(jù)云杉稟報的信息推測出事件梗概,見丈夫險些因此喪命,不由得對柳竹秋生怨。再看朱昀曦悲苦虛弱的模樣,直恨到眼淚汪汪,握住他的手哀泣:“殿下,您受委屈了?!?/br> 朱昀曦知柳竹秋和太子妃要好,抱著僥幸吩咐:“愛妃,你速去寫信給柳竹秋,問問她那邊的情況?!?/br> 馮如月淚珠掉得更猛:“她都把您害成這樣了,您何苦還擔心她?” 朱昀曦搖頭:“她不知道孤的苦衷才把我當壞人,你去跟她解釋清楚?!?/br> 馮如月對柳竹秋從無嫉意,還滿心器重,將她視作未來的膀臂。 不料這狂徒竟忘恩害主,連商量的余地都不留就用惡毒至極的手段栽贓太子。這脾氣這性子哪里還能當自己人看待? 她懷憤規(guī)勸:“她侍奉殿下這么久,又得您傾心善待,還不清楚您的為人嗎?僅憑一件事就誤解迫害您,這極端個性豈堪重用?也怪臣妾愚昧,早前聽了她那些事跡就不喜歡她,后來仍受其蒙蔽當她是好姐妹用心栽培,結(jié)果她半點不受感化,真不知這驢心狗肺是怎么生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