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竹秋 第25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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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竹秋想目前還不便讓外人知道陳尚志“恢復(fù)正?!?,勸他暫時留在內(nèi)宅,自己到外堂主持喪儀,并派人去廢墟里幫差役們搜尋死者的骸骨。 首輔竟被人放火滅了滿門,這驚天大案當(dāng)天便震動京城。 陳維遠現(xiàn)領(lǐng)著司禮監(jiān)掌印之職,東廠現(xiàn)任提督楊自力是他干兒子,接到陳良機的死訊,馬上入宮報信。 朱昀曦一覺蘇醒,陳維遠便在床前奏報:“昨兒夜里陳閣老家突發(fā)大火,房子全燒光了,還燒死了幾十口人,陳閣老被滎陽君夫婦救出,不久后也身故了。” 朱昀曦驚得赤腳跳到地板上,震愕難言。 陳維遠趕忙爬在腳下為他穿鞋,感覺皇帝正在發(fā)抖。 “怎么起火的?” “據(jù)說有人在陳家當(dāng)晚的酒菜里下了迷藥,將陳閣老住的院子院門反鎖后放的火?!?/br> “誰干的?” “各衙門正在調(diào)查?!?/br> “陳良機死前可留下遺言?” “……當(dāng)時只滎陽君夫婦守在跟前,具體情形還得問他們。” “陳良機的喪事也在滎陽府舉行?” “是” 疑惑如同巨蟒纏繞朱昀曦,頃刻絞碎所有顧慮,急命侍從為他梳洗,穿上一套素凈的常服,叫人備好車轎,他要親去吊唁陳良機。 走出宮殿即將登車時,一名跪在車門旁的女官突然輕聲提醒:“陛下您的龍靴臟了?!?/br> 朱昀曦低頭一看,右腳皂靴的靴尖沾了綠豆大一點白灰,他剛才走得太急,不慎絆了一下,想是當(dāng)時沾上的。 那女官已掏出手帕替他擦拭,動作十分靈巧。 朱昀曦沒在意,踩著車凳走進車門,侍從關(guān)車門時他不經(jīng)意地看向門外,那擦鞋的女官正慢慢抬頭,露出秀麗嬌俏的臉蛋。 他覺得眼熟,驟然想起她很像柳竹秋的婢女,命關(guān)門的侍從停住,威嚴質(zhì)問女官:“你叫什么名字?” 女官恭敬道:“奴婢許春梨,是新來伺候的典輿?!?/br> 皇帝聽到名字便確認了,藏住驚疑,不動聲色追問:“是誰送你進宮的?” 春梨保持一絲不亂的姿態(tài):“回陛下,奴婢的哥哥是神機營的把總許應(yīng)元,前陣子他聽說宮里人手不足,便將奴婢送來效力。蒙太皇太后恩典,任命奴婢為司寢局典輿,在乾清宮伺候?!?/br> 朱昀曦知道她的底細,以為她謊報身份,更質(zhì)疑其來意。 這疑惑成分復(fù)雜,好在待會兒見到柳竹秋便能進行查證,于是不理會春梨,命人關(guān)了車門,前往滎陽府。 早晨陸續(xù)有官員聞訊到滎陽府吊喪,蘇韻瑞福已來幫忙,一個在前廳協(xié)助接待賓客,一個在后堂張羅茶點酒飯。 柳竹秋和陳尚志披麻戴孝在靈堂跪靈,蕭其臻家的管家是最先來吊唁的客人之一,替主人獻上豐厚的帛金。 蕭其臻人在廣東,這定是蕭老夫人贈送的。 柳竹秋想老太太得知陳良機噩耗定然悲傷,又想陳良機生前腹背受敵,若蕭其臻人在京城還可為他分擔(dān)些壓力,或許能避免悲劇發(fā)生。 辰時三刻,管家報告皇帝駕到。 陳尚志自悲痛中驚醒,慌張地看視柳竹秋。 柳竹秋猜到朱昀曦會來,小聲叮囑:“待會兒見了他你什么都別說,我叫你走開,你就趕緊走,免得他看出破綻?!?/br> 夫婦倆來到大門外,朱昀曦的車駕剛走進街口。他來得匆忙,沒使用正式的儀仗,只帶了兩百名護駕的騎兵。 柳竹秋與陳尚志到街邊跪道接駕,朱昀曦下車看到她,好不容易才克服掉的郁悶感死灰復(fù)燃。 明明是他主動下旨把她許給了表弟,看她和陳尚志并肩仍覺嫉火難忍,草草說過“平身”,徑直步入府邸,直驅(qū)靈堂。 國事艱難,他身邊僅有零星幾個肯真心為他出力的臣子,陳良機是扛鼎之人。 不說制定國策了,少了這位老臣,最重要的用人一則便失去了可靠的參謀,在大臣們傾軋日甚的當(dāng)下,他該如何分辨忠jian賢愚? 痛失臂膀,朱昀曦心情沉重,親手上香祭奠亡者靈位,吩咐陳維遠:“傳朕旨意,追封陳閣老為左柱國,太師,謚號‘文忠’?!?/br> 再吩咐侍從傳令柳竹秋。 “叫她找個清靜地方,朕有話問她?!?/br> 柳竹秋請皇帝來到外書房,進門后請他上坐,而后跪地聽訓(xùn)。 朱昀曦目示侍從退到室外,居高臨下打量地上的女人,僅僅一丈地的距離,雙方卻像隔著青冥高天,銀河尚可架鵲橋,他們卻是參商永難會了。 “你起來吧?!?/br> “謝陛下?!?/br> 柳竹秋不卑不亢起身,禮儀得體地候命。 朱昀曦陪她站著,盡量表現(xiàn)公事公辦的態(tài)度,以天子口吻問話:“朕叫你來是想知道陳家的大火是怎么燒起來的,陳良機又是怎么死的,死前可留下遺言,是何內(nèi)容?” 柳竹秋一一作答,稟報的信息令朱昀曦更為震驚。 “陳良機真遭了鐘啟宇一伙暗害?” 近來他也為稅改焦頭爛額,浙派為首的反對黨勢力龐大,黨羽遍及全國各地,用公開抵制和消極怠工來抗命。 吃過文臣集團的苦頭,他總算明白先帝為何要重用宦官了,這些居心叵測的官員猶如匪霸毛賊,不養(yǎng)一群烈犬看家護院,他們能直接欺到他頭上來。 現(xiàn)成的看門狗倒是有不少,但陳維遠和他的徒子徒孫與唐振奇一黨秉性迥異,當(dāng)不了毒魔狠怪。朱昀曦本人也不愿再蹈前人覆轍,以仁君標(biāo)準(zhǔn)與悍臣周旋。 眼下折了陳良機,他的勢力將被削弱,接下的路更難走了。 柳竹秋嚴謹回話:“這只是陳閣老單方面的揣測,事實如何還得看證據(jù),不過……” “不過什么?” “臣女認為此案很難追查,兇手想必買通了內(nèi)鬼,而陳家死難者眾多,大部分遺體毀損嚴重,難以辨認,更有的被燒成灰燼,無法準(zhǔn)確統(tǒng)計死者人數(shù)。下毒放火者可能早已逃匿,官府判斷不出哪些人死亡哪些人失蹤,便破不了案?!?/br> 朱昀曦堅信陳良機沒猜錯,面沉如水道:“朕不能讓忠臣白死,一定會叫他們追查到底。” 柳竹秋見機進言:“閣老死前最在意的還是榷稅改革,他提出的稅改方案都是救國良策,還請陛下莫要更棄。” 朱昀曦點點頭,見她全無記恨之色,也換上較為溫和的語氣再提疑問。 “是你讓那個叫春梨的丫鬟進宮的?” 柳竹秋心中刮起颶風(fēng),鎮(zhèn)定反問:“陛下見到她了?” “她做了乾清宮的典輿女官,朕剛剛才發(fā)現(xiàn)?!?/br> 朱昀曦仔細察言觀色,卻又明白對方的心思像螞蟻窩,基本沒有看破的可能。 柳竹秋全心為春梨的安全考慮,謹慎應(yīng)答:“她幾個月前留書出走,也沒跟臣女說她去了哪里。臣女到京后才找人打聽到,她經(jīng)由許應(yīng)元的關(guān)系入宮去了?!?/br> “許應(yīng)元怎會變成她的哥哥?” “春梨長得很像許應(yīng)元已故的前妻,當(dāng)年刑部審理蔡進寶誣良案時她曾假扮許應(yīng)元亡妻的鬼魂誘使許應(yīng)元供出真相,此事臣女曾向陛下奏報,不知陛下可有印象?!?/br> “朕還記得?!?/br> “許應(yīng)元在五梁殿救駕有功,進京獲得官職,他對春梨很有好感,而臣女那時又想籠絡(luò)他,便讓春梨認他做了兄長,他也真把春梨當(dāng)做meimei關(guān)愛?!?/br> “說回前一個問題,是你讓她進宮的?” 朱昀曦強烈盼望這一猜測是準(zhǔn)確的,不管柳竹秋居心是好是歹,至少證明她還在意他。 柳竹秋斷然否定:“臣女事前毫不知情,得知春梨進宮后臣女非常擔(dān)憂,既然陛下已知道此事,臣女懇請陛下送她出宮。她的性子不適合呆在宮里?!?/br> 她感到皇帝的目光像酸液腐蝕自己,心跳變得急促笨重,俄爾聽到不祥的答復(fù)。 “既是她擅自入宮的,朕還得回去審審,看她究竟是何目的?!?/br> 柳竹秋趕忙跪下乞求:“陛下,臣女觸怒天顏甘受任何處罰,求您不要遷怒無辜。雖然春梨進宮的動機不明,但以臣女對她的了解,她絕不會存惡念?!?/br> 朱昀曦看她已然將他當(dāng)做仇人提防,不禁悲酸怨憤,緩慢上前兩步。 柳竹秋頂著壓迫感,急切思索如何保住春梨,忽聽上方降下溫柔的問候。 “你現(xiàn)在過得如何?” 她馬上聽出皇帝對她還有留戀,恭順道:“謝陛下天恩,臣女一切都好?!?/br> 朱昀曦早知問了白問,她是不進油鹽,不懼冷熱,不服捶打的倔強人,大概又將他的關(guān)心當(dāng)成挑釁了。 再呆下去只會將自尊送給她踐踏,他拔腿離去。 柳竹秋焦急求告:“求陛下放過春梨!” 用那丫頭威脅她會屈服嗎? 這念頭剛成形便被朱昀曦拍碎了,他不能再讓自己淪為招恨的賤人,背著她凜冽發(fā)話:“待朕審過她自會酌情處置?!?/br> 作者有話說: 1東晉名臣謝安曾在上虞東山隱居。感謝在2022-08-02 22:53:17~2022-08-03 22:50:2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西藍花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47561649 18瓶;不挑食的嘰、cyxy 1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二百一十五章 陳良機死的當(dāng)天, 閣臣們便上書請示朱昀曦今后該由誰總理內(nèi)閣事務(wù),急切爭奪首輔職位。 剩下的五個閣臣里,刑部尚書鐘啟宇、兵部右侍郎雷鶴年是浙派官員, 戶部尚書肖金玉、右都御史唐博亮是楚派官員, 工部尚書韓雨航是齊派的。 原本的內(nèi)閣浙、楚、齊三派人數(shù)均等, 陳良機是首輔, 因此齊派勢力稍勝,但老陳識大體,善于權(quán)衡,使各方勢力相互制約,朝局尚能保持穩(wěn)定。 如今內(nèi)閣空出一個名額需要填補, 吏部尚書和首輔之位也懸置了, 這三件事解決不好朝堂的平衡將被打破。 論資排輩,接替陳良機的應(yīng)是鐘啟宇或肖金玉。 但這兩個人無論誰得勢對朱昀曦都不利, 而讓誰接任吏部尚書的職位, 進入內(nèi)閣也是道不能出錯的難題。 當(dāng)天他又收到蘇州織造局和廣州市舶司兩衙太監(jiān)發(fā)來的奏疏,說新稅法遭到當(dāng)?shù)毓ど虘魝儚娏业种疲麄冇昧餮陨縿蛹徔椆と税l(fā)動暴、亂,打死了征稅的差役。參與暴動者組織性強,只圍攻稅差, 未進行其他破壞,地方官趕到便四處逃散, 背后似乎有人縱容cao控。 朱昀曦下旨督促浙江和廣東兩省巡撫, 要求他們嚴辦行兇者。 陳維遠照他的指示批紅后進言:“這案子背后勢力不小, 陛下不派錦衣衛(wèi)監(jiān)督, 只怕兩省官員不會盡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