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雁笙笑道：“外面墻上的獎狀就貼到初三就沒有了，你上高中是不是就住學(xué)校去了？”

    陸景策笑了笑，沒應(yīng)。

    沈雁笙下意識往床上躺，床板yingying的，比大學(xué)住校的床還難睡。她看著陸景策的背影，忽然有些說不出的心疼，伸手去牽陸景策的手指，問：“陸景策，你初中的時候多高？”

    陸景策道：“一米八左右吧?！?/br>
    沈雁笙又心疼了，說：“那這床你睡不下呀?！?/br>
    陸景策反握住沈雁笙的手指，回頭看她，笑道：“蜷著睡就行，習(xí)慣了就好?！?/br>
    沈雁笙心疼地望著陸景策，忽然覺得她小時候的生活條件太好了。就連上了大學(xué)都還很嬌氣，嫌宿舍的床板太硬，爸爸就幫她申請回家住，每天讓司機接送她。

    她盯著陸景策看了一會兒，然后坐起來，主動吻向他。

    陸景策微微頓了下，隨后用沒有拿煙的那只手掌住了她后頸，閉上眼睛加深了這個吻。

    兩人纏纏綿綿地吻了好一會兒才分開，陸景策把手里燃得差不多的煙頭捻滅進煙灰缸里，說：“我把打包回來的東西給鄰居送去，你睡會兒?！?/br>
    沈雁笙兩條腿搭在陸景策的腿上，嘴唇因為剛剛接吻隱隱有點紅腫，看著陸景策，說：“我跟你一起去嘛?！?/br>
    陸景策看著她，說：“外面冷?！?/br>
    “沒事?！鄙蜓泱弦贿呎f一邊返身去拿圍巾，說：“我穿厚一點就行，我不想一個人在家里?！?/br>
    陸景策笑了下，說：“行吧，換件羽絨服?！?/br>
    沈雁笙一邊系圍巾一邊說：“在行李箱里，你幫我拿一下嘛?！?/br>
    *

    換了一件羽絨服，從家里出來的時候就沒剛才那么冷了。但因為村子在山腳下，寒風(fēng)凜冽，還是有些凍人。

    等陸景策從車上把打包的食物拿下來，沈雁笙下意識抱緊陸景策的胳膊。

    陸景策低頭看她，笑道：“剛才不是說不怕冷么？”

    沈雁笙冷得縮起肩膀，說：“快走快走，送完東西我們就回來。”

    陸景策勾唇笑，伸手幫沈雁笙把羽絨服帽子戴上。

    好在鄰居家不遠，走路過去五分就到了。

    院子里一個老人正在燒炭籠，抬頭看到陸景策過來，臉上立刻就露出笑容，喊道：“小陸來了?！?/br>
    陸景策難得笑了笑，拎著東西過去，問道：“您一個人在家？”

    老太太道：“你夏爺爺去隔壁打牌了，我這就去叫他回來?！?/br>
    說著就要放下手里的東西去叫人。

    陸景策上前拉住老人家，說：“您別去了，我就給你們帶點東西過來，一會兒就回去了?！?/br>
    夏老太太這才注意到陸景策拎著東西，連連拒絕，“你這孩子，前幾天回來就給我們帶那么多東西，這怎么又帶東西過來呢?！?/br>
    陸景策道：“只是在餐廳打包了點吃的。我記得您愛吃烤鴨，這家店的烤鴨味道還不錯，等會兒您放到鍋里蒸一下就能吃。”

    說著就幫忙把東西拎進屋里。

    夏老太太連忙跟進去，拉著陸景策說：“那你今晚就留在這邊吃飯，我這就去叫你夏爺爺回來。”

    陸景策道：“您別去麻煩了，我家里有吃的。”

    夏老太太道：“這怎么是麻煩呢，吃個便飯的事兒。而且你一個人回去有什么意思，不如在這邊熱鬧一點。對了，一會兒曉月也回來，她前陣子還念叨你呢?！?/br>
    說著就準(zhǔn)備往外走，去叫家里老頭子回來。一轉(zhuǎn)身，這才注意到站在門邊的沈雁笙。

    老太太不由得愣了下，問道：“這是……”

    陸景策道：“是我女朋友?！?/br>
    說著從屋里出來，拉住沈雁笙的手，給她介紹，說：“笙笙，這是夏奶奶?！?/br>
    沈雁笙笑起來眉眼彎彎的，甜甜地喊人，“夏奶奶好?！?/br>
    “誒?！崩夏棠桃残ζ饋?，慈眉善目的，說：“小姑娘長得真好看?！?/br>
    又看向陸景策，說：“小陸，是你的福氣呀?！?/br>
    陸景策笑了笑，說：“謝謝您。”

    夏老太太從屋里出來，拉住陸景策的手，認真地說：“千萬別走啊，我這就去找你夏爺爺回來。你這第一次帶女朋友回家，怎么也得一起吃個飯?！?/br>
    說著又對沈雁笙說：“姑娘，就留在這兒吃晚飯啊，這大過年的，你們倆回去也是冷鍋冷灶的，多冷清。”

    沈雁笙笑了笑，抬頭看陸景策。

    陸景策想著家里確實沒什么吃的，便也沒再推拒，說：“那好吧，那我們今晚就在這兒打擾了?！?/br>
    夏老太太笑著道：“打擾什么打擾，你可是我看著長大的，怎么現(xiàn)在還跟奶奶客氣起來了?！?/br>
    又道：“好了，你們倆先進屋歇著，我這就去叫你夏爺爺回來，這老頭子，打牌打著不知道回家了。”

    老太太一邊說一邊就朝著外面走去。

    夏奶奶一走，這屋子里就只剩下沈雁笙和陸景策兩個人。

    陸景策牽沈雁笙進屋，說：“外面冷，到里面坐吧?！?/br>
    沈雁笙道：“人家主人都不在家，我們就這樣進去合適嗎？”

    陸景策笑，說：“沒事，我小時候常來這里?！?/br>
    可以看出來，夏奶奶家里的條件比陸景策家里好太多了，房子看起來是新蓋的，三層樓，房屋也寬敞。

    坐到沙發(fā)上，陸景策熟練地把電火爐打開，然后拉過沈雁笙的手靠近電火爐，抬頭看她，“暖和嗎？”

    沈雁笙心里甜甜蜜蜜的，沒忍住笑，點了點頭。

    想到剛剛夏奶奶對陸景策那么熱情，不由得說：“這個夏奶奶看起來很喜歡你。”

    陸景策“嗯”一聲，說：“我從小在這里長大，父母過世以后，家里就剩下我和奶奶兩個人，夏奶奶和夏爺爺看我們祖孫倆又老又小，經(jīng)常照顧我們。”

    沈雁笙聞言恍然，難怪陸景策這樣的性子，出去吃飯會想著多打包一份回來。

    沈雁笙看著陸景策，想問他父母的事，又怕提起來會讓他難過，便不忍心開口問。她下意識將掌心朝手，五根手指頭穿進陸景策的指縫之間，變成十指相扣的樣子。

    陸景策微微頓了下，抬頭看向沈雁笙。

    沈雁笙笑了笑，正想開口說話，門外突然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爺爺，奶奶，我回來了！”

    沈雁笙聽見聲音，下意識往門口望。陸景策聽出聲音是誰，起身走去門口，嗓音里帶點笑，說：“你爺爺去胡爺爺家打牌了，你奶奶過去叫了，估計一會兒就回來。”

    夏曉月看見陸景策，眼睛都亮了起來，滿臉笑容地跑向他，“小陸哥哥！”

    跑到陸景策面前，激動地拉住他的手，“你什么時候回來的？我以為你今年不回來了呢?！?/br>
    陸景策笑了笑，不動聲色地把手抄進褲兜，說：“去年就沒回來，今年肯定要回來看看?！?/br>
    夏曉月笑著道：“早知道你要回來，我前幾天就回來了?！?/br>
    陸景策笑了下，看著她，問：“叔叔阿姨好嗎？”

    夏曉月點點頭，“都挺好的，就是忙，店里走不開，今年過年都沒休息?！?/br>
    陸景策道：“身體要緊，再忙也別忘了休息?！?/br>
    “是啊，我也是這樣跟他們說的，可他們就不聽，你也知道我媽那性子，跟個陀螺似的，就沒個停下來的時候。對了，你……”夏曉月說到這里，忽然停了下來。

    她有些愣怔地看著從屋里走出來的女人，嘴唇張了張，“你是……”

    陸景策回過頭，才發(fā)現(xiàn)沈雁笙也出來了，伸手去牽她，唇角帶著點笑意，說：“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曉月，夏奶奶的孫女。”

    又對夏曉月說：“這是笙笙，我女朋友?！?/br>
    夏曉月有些愣愣的，看著沈雁笙，好半晌都沒說出話來。

    沈雁笙是女人，女人的直覺，讓她一眼就看出眼前的女孩子喜歡陸景策。她笑了笑，禮貌地招呼，“你好，我是沈雁笙。”

    夏曉月這才回過神，卻也只是勉強地笑了下，并沒有跟沈雁笙打招呼，而是轉(zhuǎn)頭對陸景策說：“對了，小陸哥哥，我初一那天回來，去幫你奶奶和爸媽掃過墓，奶奶的墳頭長了不少雜草，我?guī)湍惆胃蓛袅?。?/br>
    陸景策道：“麻煩你了。”

    夏曉月笑笑，說：“不麻煩。我們這么熟，你平時不在家，我肯定要幫你看著嘛?！?/br>
    說著，又道：“對了，我給爺爺奶奶帶了些東西回來，有點重，你能幫我拿下嗎？”

    陸景策朝夏曉月的車子看了一眼，問：“在車?yán)飭?？?/br>
    “對?！毕臅栽抡f著就轉(zhuǎn)身朝車子的方向走去。

    陸景策下意識朝沈雁笙看了一眼，沈雁笙目光有點冷，看他一眼，轉(zhuǎn)身就回了屋里去。

    陸景策一時有點頭疼，走下臺階，過去幫夏曉月拎東西。

    *

    晚飯是在夏家吃的，除了陸景策打包回來的那些菜，夏奶奶還親自下廚做了幾個家常菜，夏曉月也從城里帶回來一些特產(chǎn)，熱熱鬧鬧地擺了一桌。

    沈雁笙挨著陸景策坐下，夏奶奶招呼她吃菜，笑著說：“都是些鄉(xiāng)下的家常菜，沈小姐千萬不要嫌棄。”

    沈雁笙笑笑，說：“您太客氣了，大過年的來打擾你們，給你們添麻煩了?！?/br>
    “一點都不麻煩?！毕哪棠绦χ溃骸耙郧靶￡戇€住在這里的時候，他們家人少，就他和奶奶兩個人，年年我們兩家都是一起過年的?！?/br>
    “可不是嗎?！毕臅栽陆釉?，說：“小時候最喜歡過年了?！?/br>
    她看向陸景策，說：“小陸哥哥，你還記得有一年春節(jié)，我爬到樹上去掛燈籠，結(jié)果從樹上摔下來，還是你背我到鎮(zhèn)上醫(yī)院去的。”

    陸景策微愣了下，問：“有嗎？”

    “有啊?！毕臅栽碌溃骸澳悄昴闵铣醵?，我上初一?！?/br>
    陸景策道：“可能時間太久遠了，有點記不清了?！?/br>
    不動聲色地朝沈雁笙看了眼，看到沈雁笙無聊地撐著下巴發(fā)呆，拿起筷子給她夾了一塊魚rou，說：“嘗嘗這個，這是夏奶奶的拿手菜，別的地方吃不到?！?/br>
    夏奶奶仿佛也察覺到桌上的氣氛不太對勁兒，連忙笑著圓場，說：“對對對，沈小姐多吃點，我瞧著你有些瘦，再不多吃點，小陸要心疼了。”

    又對孫女道：“曉月，去樓上把你爸過年拿回來的那瓶酒拿下來?！?/br>
    夏曉月抿唇，有點氣呼呼地起身上樓。

    *

    夏爺爺好酒，陸景策陪著喝了幾杯，回家的時候已經(jīng)是晚上十點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