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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這一刻,他才突然想通,她和那個人是天生一對,本就不屬于他。 連棠懷孕,當眾撕毀封后寶冊的事,早已在民間傳開,和想象的不一樣,民眾沒有在背后指責她未婚先孕,反倒是欽佩她的品性,試問天下有幾個女子能拒絕皇后這個位置的誘惑,她卻在封后的前一刻,撕裂了寶冊。 柳成寅知道,她之所以這么做,是因為她把皇帝的生命看的比世間的榮華富貴都重要。 她愛皇帝至深,而他原本就沒有機會。 枉他自詡讀遍圣賢書,這么簡單的道理都參不透。 他收起心中的不甘,把對她的愛意深埋心底,清風霽月一點頭,謝連姑娘。 最后一次叫她連姑娘,以后相見,得改叫娘娘了。 連棠這邊和柳成寅他們打完招呼,回到原處,見羅氏還在不放心的囑咐,遂扯住三嬸的袖子,對兩個少年道:三嬸說的都記好了,快進去吧。 少年如臨大赦,推推搡搡的走進貢院大門。 連棠的目光也落在那扇紅漆的大門,看著熙熙攘攘的學子魚貫而入,心情澎湃。 三日后,放榜,鄉(xiāng)試皇榜上,第一名和第二名分別寫著連橫和祁楓的名字,兩人抱頭痛哭,哭完立刻去棲棠閣找書看,壯志滿滿的要參加秋闈的省試。 而會試榜首,毫無懸念的是柳成寅。 皇帝不在,殿試由三位監(jiān)國輔臣代理,他們邀請連棠一起坐鎮(zhèn)。 連棠當庭點了柳成寅為狀元,又分別點了榜眼和探花。 勤政殿白玉樨臺下,三甲列首,后面跟著此次中第的所有舉子,對著空空的龍椅三叩九拜,山呼,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連棠坐在側面,淚水盈滿眼眶,她此刻多么希望祁衍就坐在那里,親眼見證他一手創(chuàng)造的盛世。 不拘一格降人才,如你所愿。 視線模糊中,又見三甲子帶領眾人面朝自己,恭謙一禮,娘娘千歲萬安。 才子嘛,總是感性,他們中的大多人,或多或少都受惠于四寶齋的紙墨筆硯,再加上流傳民間的佳話,他們對連棠敬佩又感激,雖未冊封,她卻早已是眾人心中最好的國母。 連棠欣慰,她知道,這就是祁衍新政得到的民心。 這些懂得感恩的入仕青年,必然像一股新鮮的血液,充盈朝堂,在祁衍的帶領下,引領大齊成為萬國來朝的東方大國。 所以,陛下,請一定平安歸來,好么? * 轉眼已是陽春,三月的上京,桃花盛放,柳條拂堤,一派煦暖。 而千里之外的西境,則滿目蕭瑟,背陰處還覆著薄雪。 祁衍帶著一隊精騎追到神女峰下,對著蒼翠的松濤,凝眉沉思。 神女峰高聳入天,古木如蓋,怪石嶙峋,又是西戎國主的地盤,冒然進去恐有埋伏。 男人被西域的風沙糙粗了皮膚,但那雙狹長的鳳目,依然灼灼生輝,稍一轉動,下達的軍令,足以讓敵軍兩股戰(zhàn)戰(zhàn),斥候那邊有消息了么? 寧遠大將軍回稟,派進去的三路斥候,已回來兩路,據(jù)報西戎可汗帶著百人親衛(wèi)躲在山腰上的一個石洞里。 王師大敗西戎主力軍后,元寧帝率眾人一路追趕逃跑的西戎可汗到此處。 略一思忖,祁衍吩咐,再派出去兩路斥候,一路偵查石洞是否有其他出口,一路檢查石洞周圍有無埋伏,剩下的人跟朕一起,沖上山腰,活捉西戎可汗。 斥候得令出發(fā),祁衍卻被鎮(zhèn)國大將軍擋住了去路,末將斗膽請陛下在此停留,抓西戎老賊的活,末將去辦。 祁衍瞳孔一聚,審視大將軍,你這一路數(shù)次勸朕留守休息,這可不像朕的狼性大將軍。 大將軍低頭,復又抬起,洪聲,您是一國之君,身上系著天下蒼生,一個小小的西戎國主,不值得您以身犯險。 不行!祁衍斷喝,朕等了六年,等的就是這一刻,我一定要親手擰下西戎可汗的頭顱,以敬父親和兄長的在天之靈。 寧遠大將軍打馬站出來,末將替陛下活捉西戎國主,帶來任您鞭笞,若完不成任務,我提頭來見。 祁衍微慍,你的頭值幾個錢?西戎國主生性狡詐,朕和他交手多次,尚不敢狂言,你又拿什么保證能捉住他? 爾等愿意輔助寧遠大將軍。一眾將士紛紛出列,聲音懇切,請陛下留步。 祁衍怒目。 鎮(zhèn)國大將翻身下馬,跪在他的戰(zhàn)馬前,山里潮濕,進去后還不知要多少日夜,請陛下務必保重龍體,娘娘她...還在宮里等您。 不懂風情的鎮(zhèn)國大將軍難得感性一回。 聞言,祁衍身子一僵,雙手緊緊攥住韁繩,青筋暴出,骨指泛白。 想到離京前連棠泣淚的話語,他心里抽疼,她和孩子都在等他。 他答應她會活著回去。 可是,他身體里流淌著好戰(zhàn)的血液,不殺光最后一個敵人,停不下?lián)]劍的手,尤其是西戎可汗,這個他放在心里六年的對手,他必親手殺之而后快。 兩個月尸山血海里的浸yin,他眸中染了血光,仿佛只有殺戮才能撫平戾氣。 他陰沉沉的盯著跪在地上的鎮(zhèn)國大將軍,一震韁繩,馬頭調(diào)轉方向,從他身側走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