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著吃著，波本問：“今天不提證人保護計劃的事了？”

    茉莉也反應很快，立即跟上節(jié)奏：“……嗯？透要接受我的建議嗎？”

    波本若有所思地看她幾眼，嘴里卻說：“不，我沒有要接受的意思。只是——你今天話有些少，很奇怪?！?/br>
    茉莉也心神微凜，放下碗筷，擺出一張沒有世俗欲望的臉，淡淡開口：“因為不管怎么勸都沒用，所以我打算放棄這個計劃，另尋解決辦法?！?/br>
    “是嗎?！?/br>
    波本不置可否。

    飯后，茉莉也像往常一樣打開電視，準備放一部推理片。

    這是她近一段時間養(yǎng)成的新愛好，看看諜戰(zhàn)片和推理片，甚至看幾部愛情片或者科幻片，以此消磨時光。為了不讓波本起疑，她今晚盡量按平時的習慣做事，爭取不留任何破綻。

    就在片中男主角口水橫飛激情四射地推理著殺人動機時，波本的手機響了幾聲。

    正在廚房切水果的波本隨便洗了洗手，走出來拿起手機瞟了眼，然后面色一沉，轉身去換衣服。

    茉莉也回頭看他：“透？”

    波本說：“我有急事要處理，可能會晚點回來。不用給我等門?！?/br>
    “哦，知道了。”茉莉也鎮(zhèn)定回答。

    待波本的身影消失在門外，茉莉也一躍而起。她貼在窗邊，悄悄透過窗簾縫隙往下望，直到確認波本已經離開，才開始忙碌。她需要提前處理爆炸后會留下證據(jù)的東西，盡量消除一切對她不利的痕跡。

    看到波本遺落在料理臺水池邊的戒指，茉莉也停頓了一下，終究還是將它收進衣服口袋。

    十分鐘后，外面響起一陣規(guī)律的敲門聲。

    茉莉也心中一緊。

    ——來了。

    ＊＊＊

    盡管猜到波本可能不會輕易中了矢島明子的調虎離山之計，但當他提前回來的時候，茉莉也還是腦袋發(fā)懵了好幾秒。

    她本來沒想著能瞞住波本多久，可她同樣沒料到他竟然這么快就折返。

    矢島小姐明明說至少絆住他三個小時，而現(xiàn)在，距波本邁出家門才剛剛過去不到三十分鐘，他就又推門進家，站在門口似笑非笑地與已經完全恢復手腳自由的茉莉也撞了個正著。

    “啊呀，茉莉也可真不聽話，不是說讓你不要為我等門了嗎？”

    波本倚在門邊，右手三指并攏，隔著一只白色的手套捏住一個扁平的黑乎乎的東西。

    茉莉也率先發(fā)難，第一時間選擇拔槍。她無心細究波本手中捏著的是什么東西，大腦飛速運轉。

    專程前來為她撬開枷鎖的那位松田警官于十分鐘前撤離，臨走的時候說筱原正在趕來支援的路上，似乎是有些堵車，所以會比預計時間晚一些。

    大危機。

    茉莉也算了算時間差：松田警官應該能夠安全撤離，不過筱原……

    她一手拿槍穩(wěn)穩(wěn)對準波本，另一手則不著痕跡地滑進外套口袋去摸索方才由松田交給她的新的聯(lián)絡手機。

    看穿了她的意圖，波本臉笑意更濃，似乎并不怎么在意直指腦袋的槍口，語調輕松地說：“外面那個女人是來接你的吧？已經被我殺了?！?/br>
    “……！”

    茉莉也的心臟沉了下去。她顫抖著手，掏出手機撥打電話，祈禱筱原快點接聽。

    ——無人應答。

    像是欣賞夠了茉莉也的絕望，波本將手里一直捏著的東西扔給了她。

    “啪”的一聲，一部黑色手機連同白手套掉落在茉莉也腳前的地板上，手機被摔得七分八裂，浸透機身的新鮮血液隨之崩出幾道紅痕，沾染了潔白的沙發(fā)毯。

    “是你們用來聯(lián)絡的手機呢。”波本相當?shù)靡?，“我趕到的時候，她好像正要給你打電話？”

    “你——！”茉莉也一把甩開手機，握緊了手.槍。

    波本依然是那副得意的表情，甚至還有些“這都是為你好”的樣子：“考慮到茉莉也的心情，我特別給了她一個痛快，免得茉莉也看到她死無全尸的樣子，再怪我沒給她留體面?！?/br>
    茉莉也發(fā)出悲鳴，手指扣上扳機。

    “想殺我？”波本笑了起來，“怎么，現(xiàn)在還想讓我接受你那個什么證人計劃嗎？”

    “是……我的錯?！?/br>
    ——我對不起筱原。

    茉莉也的眼睛瞪得圓圓的，一眨不眨，一滴眼淚順著眼角從面頰倏然滑落。她從未這么堅定地握著槍，對準一個讓她找不到理由不殺的人，但她仍舊沒有動手，身為警察的她，在警校接受的教育是盡可能活捉每一個罪犯，尤其是像波本這種有審訊價值的罪犯。

    波本歪了歪頭：“哎，別哭嘛，我會心疼的?！?/br>
    深知現(xiàn)在不是哭的時候，茉莉也極力按捺心頭涌動的復雜情緒，苦澀內疚后悔憤怒……凡此種種，都不該在這重要關頭爆發(fā)出來。

    “嗯？不殺我嗎？”波本還在火上澆油，“你不殺我，就永遠都跑不了哦?！?/br>
    兩人相隔不過幾步遠，曾經的親密如今早就化作仇恨。

    波本心想：看來絆住一個女人，只用讓她懷孕的辦法也不行??！不如死在她面前？讓她親手殺死他會不會更好一些？

    他發(fā)散思維了一下，覺得方法可行——既然留不住人，那就留住心吧。

    于是波本語氣溫和地說：“茉莉也，你看，如果你再不開槍，你就會繼續(xù)被我軟禁，那么你的同伴肯定會想方設法地繼續(xù)派人來救你。到時候，我守株待兔，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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