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心不凈 第14節(jié)
不過調戲了虞欽一回,今晚都被接二兩三地報復幾回了。 宴云何破罐破摔,拆開包裝,將那小巧的點心塞進口中:“若是旁人,便是再來十車點心我也是不肯的。但是虞大人嘛,睡你還是我占了便宜?!?/br> 他故意以粗俗的用語,將這事變得更加下流,他倒要看看,是虞欽先受不住,還是他先收手。 果然虞欽面色微沉,卻沒說出任何的反駁的話,約莫是不屑與他這等下流之人爭辯。 宴云何將一包點心吃了大半,漱口過后才爬上了床。 他抬手揮出一道罡風,燭光滅去,室內陷入昏暗。 目不能視后,嗅覺反倒清晰起來。虞欽身上那若隱若現的氣息,隨著每一次呼吸起伏,充斥鼻腔,涌進胸口。 宴云何只覺口中那殘余的桃花酥甜意,在此刻涌了上來,充斥在唇齒。 他輕輕抬起手,指尖觸到一抹冰涼,是虞欽的頭發(fā)。 發(fā)絲柔軟地纏繞在指尖時,完全看不出主人的壞脾氣。 宴云何握著那縷發(fā)心想著,虞欽不是沐浴過了嗎,為何身上還有著桃花香。 桃花長得好看,香氣卻很清淡,就像虞欽。 這是這十年來,他們離得最近的一次,亦是最平和的時候,哪怕他知道天亮以后,他們依然會是敵人,只是現在…… 宴云何閉上眼,悄悄地松開了那縷發(fā)。 溫柔鄉(xiāng),美人夢,他若足夠清醒,便不該沉淪。 第十九章 翌日,虞欽將兩張人皮面具遞給他,宴云何才知為何虞欽不懼被人揭穿。 他掃了眼請?zhí)系拿?,約莫是一對兄弟,叫周昀與周行。暗中記下名字后,打算讓內線給他查一查。 若虞欽沒有殺人滅口,這對兄弟必然同虞欽有聯(lián)系。 哪知他不過多看了幾眼請?zhí)?,虞欽就在一旁道:“不用浪費時間查探,因為根本就沒有這兩個人?!?/br> 宴云何被拆穿了,還要嘴硬:“我有說什么嗎?” 同時他心中還生出了警惕,只因虞欽過于厲害,只是這段時間的相處,竟然就能通過他細微的表情變化,揣摩出他的心思。 難怪能這么快就爬上錦衣衛(wèi)都指揮使的位置,太后敢任命他在這么重要的位置,相當于對外宣告虞欽是其親信。 太后姜擬能屹立朝堂這么久,除卻她身后的姜家樹大根深,本人也不簡單。 當年在謀逆案后,虞長恩獄中自盡,朝野震動,百姓哀痛不已,一時間朝廷聲名狼藉,連當時身為皇后的姜擬也一度被打為妖后。 為了堵住悠悠眾口,亦是為了挽回名聲,姜擬出手保下了虞欽。 斬草要除根,便是虞欽當下活了下來,再過三年五載,等事情平息過后再被處理,也是同樣的效果。 大家都這么猜測,哪能想到虞欽再次現于人前,已經任職錦衣衛(wèi),且手段極其狠辣,駭人聽聞,在短時間內迅速地升遷。 高處不勝寒,站得越高,摔得越慘,宴云何只覺得姜太后玩得好一手捧殺。 便是將虞欽保下后過幾年再殺,也防不住可能有人拿此事作文章。 后宮不得參政,如今成景帝已經長大,越發(fā)不可控制,若是太后再傳出殘害忠良之后的流言,說不定成景帝便會以此逼迫她交出手中的權力。 可這個把柄,得是虞欽還是忠良之后。 要是這個忠良之后,已經臭名昭著,惡貫滿盈了呢? 若是他死了,滿朝文武,坊間百姓,無不拍手稱快呢? 宴云何都能看得出來的事情,他不信虞欽瞧不出來。 現在虞欽正是在刀尖上行走,步步如履薄冰,一不小心墜下,便是萬劫不復。 虞欽瞧著聰明,實際愚蠢透頂,宴云何看著鏡子里戴上人皮面具的自己,心想道。 周昀和周行是一對從龍門來的商賈,同知縣的祖上沾了點姻親關系,現在過來參加大壽,周昀是兄長,門口給禮金與請?zhí)?,都是兄長為先。 宴云何將豐厚的禮金遞給門口侍從時,臉上笑容滿面,實則低聲對虞欽道:“這筆錢可會記在賬上?” 虞欽戴上面具后,外貌變得平平無奇,那深而美的雙眸,依然將寡淡的臉龐增色不少。 “家中錢財皆歸兄長掌管,這禮金自然是兄長來出?!庇輾J道。 宴云何奇道:“賢弟竟然知道花為兄的錢了,看來這段時間我們確實親近不少?!?/br> 一邊打趣,他的目光飛速地掃過知縣府的結構,在腦海中與早上虞欽拿給他的房屋分布圖一一對上。 “兄長財大氣粗,吃穿用度樣樣都挑好的來,便是同人喝酒,也選的一擲千金的春宵閣?!庇輾J梭巡著府中護衛(wèi)數量,排除了暗處藏有高手的可能性:“這點禮金與兄長的日?;ㄤN比起來,亦是大巫見小巫?!?/br> 宴云何聽后似笑非笑:“春宵閣姐兒雖好,都不如為兄昨夜枕邊之人?!?/br> 虞欽緩慢地收回目光:“色字頭上一把刀,兄長且要當心了?!?/br> 前方引路的侍從只覺得這對兄弟關系不好,希望一會別在宴會上鬧起來,影響了壽宴。 云洲知縣魏知理聲望不錯,賓客盈門,光是應付客人敬酒都忙不過來,更不會注意他們這種小角色。 宴會過半,宴云何同虞欽對視一眼后,宴云何抬手招來仆從,令其引自己前去出恭。 半路上,他將仆從敲暈,藏在假山之后,換上對方的衣服,迅速地潛到了書房所在的位置。 待到了書房的位置,便看到虞欽已經站在那處,還是原來的衣裳。 他掃了宴云何身上并不合身的衣服,以及那被窄小的上衣繃得鼓囊囊的胸部。 在感受到對方沉默的瞬間,宴云何就覺得自己換裝的行為有些蠢。 時間緊急,二人不再多言,潛入書房。 來之前,他并不抱有太大希望,就算魏知理真有賬簿,也不會放在誰都能找到的地方。 果然翻了許久,一無所獲。 宴云何沿著墻壁仔細摸索,依然沒有查出有暗格的存在。 就在這時書房里進了人,宴云何耳朵靈敏,察覺后一把將虞欽拽到了書架側方的暗處。 那地方本就狹小,更何況兩個大男人身量不小,一時間距離極近,鼻息可聞。 這下宴云何才發(fā)現,虞欽瞧著弱不禁風,實則并不比他矮,甚至隱隱高上些許。 身高向來傲人的宴大人,一時間眉心緊皺,大受打擊。 然而他的臉色卻傳達出了另一個意思,虞欽側過臉,避開了宴云何幾乎碰到他臉頰的鼻尖。 宴云何感受到了對方的避讓,不悅地想,這人什么意思,嫌棄他不成? 反骨的宴大人故意往虞欽的方向擠,本來虞欽背抵住墻面,已是退無可退,宴云何上前一步,二人的胸口便緊緊貼在一塊。 這下連呼吸起伏,胸膛到腰腹,都通過相貼部位,感受得一清二楚。 宴云何能感受到虞欽身體的僵硬,他看著對方露出些許驚慌的眼神,心中那股試圖作祟的心思愈發(fā)活躍。 他越靠越近,故意在虞欽耳邊吹了口氣。 輕佻的行徑讓虞欽身體狠狠一震,宴云何不說話,只牙關輕合,在虞欽耳邊發(fā)出一聲輕響,作勢要咬。 虞欽警告地望著宴云何,宴云何毫不退縮地回望。 就在暗處兩人劍拔弩張之時,進來書房之人開口了:“大人這是何意,上報朝廷招來欽差,就不怕我們所做之事暴露,大人也無法獨善其身?” 宴云何的動作一停,沒敢真咬上虞欽的耳垂。 魏知理的聲音響起:“你們青衣幫做的事,與我何干?!?/br> 那人道:“收了我們這么多金銀財寶,現在倒想撇得干凈,世上哪有這般好事!” “莫要胡亂攀扯,本官為官清廉,何時同你們有過交易。”魏知理道。 男人冷笑道:“是啊,你是沒有親自和我們有過交易,可世上哪有天衣無縫的事,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br> 說罷那人要走,魏知理卻不緊不慢道:“勸你不要亂來,我記得你幫里的人沒少在云洲娶妻生子,現在能護住他們的只有我,你若是乖乖死在欽差手里,他們還有一線生路。” 那人的呼吸聲猛地變得粗重,顯然被魏知理捏住了軟肋。 不多時,在那人摔門而去后,魏知理也出了書房。 宴云何仔細回憶著剛才那男人的聲音,他記性極好,見過一次的人,聽過一次的聲音都會有印象。 只是從龐雜的記憶中提取出有用的信息,一時間還需要點時間。 然而他思考的過程,落在虞欽眼里,便是得寸進尺。 正想著在哪聽過這道聲音之時,宴云何感覺到肩上一痛,他被虞欽一招擒拿擰住了胳膊,兩人姿勢對換,腦袋撞在了墻上,悶悶作痛。 胳膊被扭到身后,臉頰貼著粗糙的墻面,宴云何忍痛笑道:“虞大人,正事要緊?!?/br> 虞欽聲音很輕:“原來宴大人也知道……正事要緊啊。” 最后幾個字被他念得慢極,若不是語氣過于陰森,聽起來還是纏綿的語調。 宴云何正想為自己分辨一二,就感覺手臂被更粗暴地扭過,后頸也能感覺到那輕輕拂過的濕潤鼻息。 “虞大人,莫不是想咬我一口?!彼麚P了揚眉,語氣曖昧道:“可是宴上的酒喝多了,酒后亂性了不成?” 下一瞬,緊扣住他胳膊的手松開,壓著他的身軀也遠離而去。 宴云何反手抹了把后頸,上面除了鼻息留下來的溫熱,什么也沒有。 很可惜。 第二十章 感受著黑暗中虞欽那略微急促的呼吸,不知是惱的,還是臊的。 宴云何笑了笑,主動道:“看來賬本不在這里,魏知理這老狐貍,想來輕易不會讓我們抓到把柄?!?/br> 虞欽默了默,知道宴云何提起正事,就是想轉移話題,是想將剛才過于曖昧的氛圍粉飾太平。 宴云何還怕虞欽不配合他,但顯然是他多慮了,虞大人只會比他更熱衷于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