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心不凈 第50節(jié)
他說了這么多,也只有最后一句,終于激怒了虞欽。 對方猛地捉住了他的手腕,毫不留情地往旁一掰。 宴云何借力掙脫,抬腳就是往虞欽腰腹上踹。 發(fā)了狠的力道,自是不可同日而語,虞欽狼狽地避開,袍子上還是落了腳印。 虞欽一退再退,宴云何卻擺明是下了狠手。 他一腳便將厚重的木椅踢裂,碎屑飛濺,幾乎劃破虞欽的臉頰。 眼見著宴云何是來真的,躲避無用,虞欽只好抬掌迎上。 他們在房中過手?jǐn)?shù)招,沒用武器,拳拳到rou,虞欽被他逼至角落,身上挨了幾拳,不由動怒:“宴云何!” “怎么了,虞大人拳腳這么綿軟,難道是入戲太深,真把我當(dāng)作你的情郎?”宴云何冷嘲道,五指成爪,襲向虞欽頸項。 虞欽目光徹底冷了下來,轉(zhuǎn)守為攻,兩相交手下來,誰也沒占到便宜。 這屋里的動靜到底沒掩住,有好事仆役上前,還未推門,宴云何便將一個杯子碎在了門邊,粗聲罵道:“滾,誰都別進(jìn)來!” 話音未落,就覺得臉頰一疼,口腔都被這一拳給打破,舌尖瞬間嘗到了血的味道。 宴云何退后幾步,用手背抹去了嘴角的血,眼神也變得兇狠。 他抬起右腿,再次踢向虞欽下盤。 虞欽剛提腿想要回?fù)酰瑓s不知為何,停頓了數(shù)秒,最終還是硬生生接下了那招攻勢,頓時身型不穩(wěn)。 這時宴云何猛撲而上,虞欽下意識擋住了臉。 然而疼痛沒如他所想般發(fā)生,而是一道裂帛聲響。 虞欽胸口一涼,竟是宴云何一把抓住他的領(lǐng)子,猛地扯開。 在虞欽的錯愕目光中,袍子至胸口裂到了腰腹,宴云何一眼掃過了對方的整個身體,上面除了他留下來的淤青,并無其他痕跡。 虞欽一把推開了宴云何,而對方也配合地后退幾步,剛才的羞惱與憤怒,好似一夕間皆冷了下來。 宴云何轉(zhuǎn)身扶起了倒下的桌子,撿起未碎的茶壺,往嘴里灌了一口茶水,清了清嘴里的血味。 他用袖子粗糙地擦去唇角:“就是你虞大人,也不可能在天牢里全身而退。一點傷都沒有,怎么可能?” 虞欽也不蠢,立刻明白過來,宴云何剛才那番作態(tài),不過是想逼他動手。 交手同時,便可探查有無內(nèi)傷。再借著打斗撕開他的衣裳,也能觀察到外傷。 宴云何臉頰很快就腫脹起來,他輕輕地嘶了口氣,也不看虞欽,好似突然間覺得一切都索然無味:“你走吧。” 數(shù)息之間,房中那道身影,也如來時那般悄然離去。 宴云何這才慢慢起身,將房門拉開。 冷風(fēng)灌了進(jìn)來,在仆役驚訝的目光中,宴云何扯了扯疼痛的嘴角:“進(jìn)去打掃一下,叫宋文過來。” 宋文來得很快,見到宴云何腫脹的臉頰,還嚇了一跳。 宴云何寫了一封信,交給宋文:“你替我跑趟方府,把信交給他,然后讓他之后悄悄來府上見我一面。” 現(xiàn)在他是具有嫌疑之人,不能隨便出門,只能請方知州過來。 仆役輕手輕腳地將碎掉的茶杯,毀壞的椅子,一一清理干凈。 全程宴云何只是面沉似水地在旁看著,盯得仆役們背脊發(fā)涼,不由加快了動作,免得觸到宴云何的霉頭。 方知州是深夜過來的,穿著一身黑袍,手里拿著宴云何想要的東西。 “怎么樣,你轉(zhuǎn)告給陛下了嗎?”宴云何接過方知州手里的卷宗,頭也不抬地問道。 方知州面色復(fù)雜地望他,半晌才點了點頭。 宴云何看向方知州:“陛下可有露出吃驚模樣?” 方知州沒說話,宴云何明白了:“看來是沒有了?!?/br> “那夜我問過你,你說你不知刺客是誰?!狈街菡Z帶怒意,顯然沒想到宴云何竟然這般昏了頭。 宴云何討?zhàn)埖溃骸澳憧次椰F(xiàn)在只能稱病告假,都成了謀殺親王的疑犯,已經(jīng)為此付出代價了?!?/br> 方知州恨不得拂袖而去,又想敲開宴云何的腦袋,看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宴云何翻了翻卷宗:“這記錄里沒有任何可疑之人嗎?” 方知州剛坐下來,就感覺到身下的椅子發(fā)出吱呀聲響。 宴云何又翻了一頁:“別坐那把椅子,剛才我跟虞欽打架,差點把這把椅子拆了?!?/br> 方知州驚訝道:“虞欽竟然敢在這種時候找你?” 本來宴云何已經(jīng)夠讓方知州費解了,沒想到素來冷靜自制的虞欽,竟然也跟著發(fā)了瘋。 宴云何把記錄虞欽行程的卷宗從頭到尾翻了一遍,沒找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也不可惜。 要是背后之人能這般輕易被人抓住馬腳,倒讓人覺得奇怪了。 宴云何嗯了聲:“可能是瞧我可憐,過來看我笑話?!?/br> 方知州心情復(fù)雜道:“我覺得我才是那個笑話,竟然真信了你?!?/br> 宴云何尷尬道:“你到底要念多久,我這不是及時醒悟,趕緊告知陛下了嗎。” 方知州抿唇道:“既然他曾經(jīng)動過手,你為何在信里還說,虞欽不是殺害吳王的真兇。” “他真不是?!毖缭坪谓忉尩溃骸耙撬麆舆^手,身上定會留下痕跡,總不能整個天牢士兵都是廢物,被他這樣輕而易舉地解決。那別叫天牢了,叫永安侯府算了,反正你們也是想進(jìn)就進(jìn),想出就出。” 方知州被倒打一耙,說:“是誰讓我深夜悄然來訪,別叫旁人知道?” 宴云何將卷宗往旁邊一推:“是我。” 方知州被他這話堵得一窒,半天不知道該回什么。 宴云何靠在了椅背上,身體隱隱作痛,腦子卻前所未有的清醒。 “這背后之人,之所以接近虞欽,肯定是因為虞欽身上有他們想要圖謀的東西?!毖缭坪握f道。 方知州:“誰不知他是太后的人,怎會想到要拉攏他?!?/br> 宴云何:“是啊,我也覺得奇怪?!?/br> 方知州:“為什么偏偏是虞欽呢,難道這背后之人跟虞家有過什么淵源?他篤定虞欽會幫他,所以……” “你不覺得奇怪嗎?”宴云何突然出聲打斷了方知州的思緒。 方知州:“什么奇怪?” 宴云何凝視著方知州,低聲道:“為什么陛下一點也不驚訝,虞欽刺殺過吳王這件事,就好像他早就知道了一樣。” 第五十八章 方知州清楚宴云何是什么意思,這也不是宴云何第一次提起這樣的疑問。 “你還是覺得,陛下跟虞欽私下另有交集?”方知州道。 宴云何也不敢肯定:“這只是我的猜測?!?/br> 成景帝喜怒不形于色,這是他們的共識。就連他們這些跟隨已久的下屬,有時都分不清楚他喜怒的真假。 何況是從他的神情,去猜測其對一些事情的看法。 要不怎么說,天威難測。 方知州沉吟道:“要是陛下真跟虞欽有聯(lián)系,太后這樣謹(jǐn)慎的人,又怎么會讓虞欽坐到都指揮使的位置?” “太后未必沒有懷疑,要不然也不會這么心急,把殺我的任務(wù)交給虞欽?!毖缭坪畏吹?。 “你想想看,先是錦衣衛(wèi)彈劾我軍中飲酒,反倒讓我得了利。后來在黑嶼亂山上救我的那一命…… ”宴云何還未說完,忽地抬眼望著方知州。 方知州搖著扇子,見他沒有繼續(xù)往下說的意思,便主動道:“我知道,你讓隱娘去查了三個地方,其中一處便是你墜崖之地,前后結(jié)合一想,還有什么猜不到?!?/br> 宴云何一時無言,不過隱娘作為皇城司之人,要是提舉官都不知道底下人在查什么,也就掌控不了整個皇城司。 方知州仔細(xì)一想,也覺得虞欽的確是處處透著可疑。 “但你我在這里多想無用,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幫你脫罪,還有把在背后作亂之人找出?!狈街萦蒙茸忧昧饲米烂妫骸拔业拐嫦胗輾J是自己人,這樣查起來還方便些?!?/br> 宴云何輕輕碰了自己臉頰,火辣感仍未退去:“你說得對,或許是我想多了。如果他真是自己人,又何必處處跟我過不去。” 方知州聽了他這話,搖頭嘆息:“我倒希望你能跟他一般理智,還能少cao心些?!?/br> …… 隱娘從永安侯府回來,便一直有些魂不守舍。 嚴(yán)公公候在外頭,等她許久。進(jìn)門時隱娘被門檻絆了一跤,險些摔倒。嚴(yán)公公眼疾手快地將她扶住,隱娘抓住對方手腕,還未道謝,便瞧見上面纏著繃帶。 “嚴(yán)公公,這是怎么了?”隱娘驚訝道。 嚴(yán)公公攏起袖子,四平八穩(wěn)道:“無事,只是處理宵小時受了點輕傷,隱姑娘這邊請。” 隱娘攏了攏鬢發(fā):“這京都還有人能傷得了嚴(yán)公公?” 嚴(yán)公公仍是那副無波無瀾的模樣:“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隱姑娘高看咱家了?!?/br> 隱娘沒再深究,步入大殿,成景帝正在看奏折,手里把玩著一排象牙所制的籌碼。 她還未行禮,成景帝便招手令她上前。 隱娘看著成景帝手里的東西,象牙制的籌碼上,刻著京城最大賭坊的字號,成景帝這是私自出宮了? 成景帝注意到她的視線,將籌碼往她手里一塞:“知道你喜歡象牙制的玩意,拿去吧。” 隱娘握著籌碼道:“陛下,這是哪來的?” 成景帝嗤笑道:“元閣老的孫子獻(xiàn)給朕的,還教了朕不少現(xiàn)在京城時興的賭局玩法?!?/br> 隱娘聞言皺眉,她聽說這個元閣老的孫子也進(jìn)了金吾衛(wèi),竟這么快就搭上成景帝,還教對方這樣的東西,真是不知所謂。 成景帝目露精光:“不過賭這種東西,還真有意思?!?/br> 他從隱娘手中捻去一枚籌碼,在她面前搖了搖:“賭桌上只有一條規(guī)則,押下籌碼,再論輸贏?!?/br> 隱娘勸誡道:“陛下,你若想尋些樂子,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