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心不凈 第64節(jié)
力氣回歸體內(nèi),連帶著酸痛一起遍布全身。 他看著擔(dān)憂望他,準(zhǔn)備要帶他去清洗的虞欽,搖了搖頭:“什么時辰了?!?/br> 話一出口,便聽到嗓音啞得不成樣子。 “寅時三刻?!庇輾J說完,仿佛意識到什么,又紅著臉不說話了。 現(xiàn)在宴云何看虞欽,早已沒有當(dāng)初那不近人情冷美人的錯覺了。 他艱難地?fù)纹鹕眢w:“我是子時來的?!?/br> 虞欽愈發(fā)赧然,很輕地嗯了聲。 整整過去了兩個時辰。 “該走了,再過一會就要上早朝了。”宴云何四處看了看,最后再床腳找到了自己皺巴巴的中衣,直接往身上套。 虞欽驚訝地抬頭:“你不留下?!?/br> 那模樣,簡直就像遇見了吃完就走的負(fù)心人。 “留下來等著叫人發(fā)現(xiàn)嗎?”宴云何笑了,他眉眼有些疲憊,卻還是伸手勾了勾虞欽下巴:“再說了,我在這里怎么清理,讓吳伯進(jìn)來?” 虞欽忙道:“我?guī)湍??!?/br> 宴云何打了個哈欠:“還要上藥,你這有藥嗎?” 說完他拾起床頭那個桃花凝膏:“還沒問你,這是哪來的?總不會又是小姑娘送你的吧?!?/br> 虞欽:“吳伯拿來的,他以為我……最近有了心上人。” 宴云何明白了,吳伯這是因為虞欽心上人是個女的,想讓他送禮物討人歡心。 誤打誤撞,也是他用了,勉強(qiáng)可以接受。 宴云何站起身,他除了雙腿站立的姿勢有點(diǎn)奇怪,像是腰挺不直外,看起來還算正常,完全看不出被折騰了許久的模樣。 隨著他起身,虞欽也一同站了起來。 虞欽頭發(fā)微亂,攏至身側(cè),身上只簡單地披了件袍子,只有頸項處有些許紅痕,宴云何非常努力地控制自己,沒有在對方身上留下任何痕跡。 他清楚他跟虞欽的關(guān)系,本就見不得光,所以不會給虞欽留下任何讓人抓住把柄的痕跡。 宴云何伸手勾住虞欽的腰,第一下還沒勾動,因為腰疼,還是虞欽意識到了他的動作,配合地走了幾步,被他抱在懷里。 “寒初,從今日起,不管是你還是我,都不可能再后悔了?!?/br> 虞欽沒有說話,只是將手輕輕落在他的背心,用擁抱給予他回應(yīng)。 “所以你別想著要拋下我,便是有這個想法,也不行?!毖缭坪纬谅暤溃骸叭羰怯幸蝗瘴野l(fā)現(xiàn),你想要離開我?!?/br> 說到這里,他話語停頓了一瞬,卻沒有繼續(xù)說下去。 因為他想不到任何狠話能對虞欽說,便是虞欽真不肯留在他身邊,他又能如何。 他還能傷他不成。 然而虞欽卻輕聲接上:“就叫我不得好死?!?/br> 宴云何身子一僵,忙把人推開:“誰讓你說這種話的!” 虞欽被他身上勃發(fā)的怒意下了一跳,卻沒有收回剛才的話語。 宴云何陰著個臉,心跳得愈發(fā)厲害:“你便是離了我,也該過得好好的,聽到了嗎!” 虞欽抿唇不語。 而宴云何生氣的原因,是他畏懼誓言靈驗,只因他知道,虞欽本就身在危機(jī)之中,怎能再加上這樣的誓言,增添不祥。 見宴云何是真的生氣,虞欽終是緩和了語氣:“我不該說那樣的話?!?/br> 宴云何心跳漸緩:“不管如何,無論在什么情況下,你都要活下去?!?/br> 虞欽注視著宴云何,他的眸色極靜,好似那刻他徹底明白了,宴云何究竟知道了多少。 他再次伸手抱住了宴云何,這個一退再退,最后將所有交付于他的男人:“我知道?!?/br> “不管什么情況,無論什么境地,我會活下去?!闭f罷,虞欽輕笑道:“還沒見過淮陽說的那片花海,等這里的事情完了,我們再去吧?!?/br> 宴云何將臉埋進(jìn)對方頸項,輕輕松了口氣:“好?!?/br> 可惜他抱著虞欽,始終未能看到對方的臉頰。 所以他不能從那平靜的語氣中,聽出絲毫不對。 宴云何生來順?biāo)?,都說他好運(yùn)連綿。 或許如此,才有東林初見,亦或是如此,今日他仍能將人擁入懷中。 若人真有運(yùn)道一說,他愿將一切給予虞欽。 不止花海,他想和虞欽攜手同行,賞盡春和景明。 第七十二章 宋文是被掐醒的,他睡得口水直淌,濕了宴云何的半個枕頭。 宴云何一邊掐他,一邊嫌棄道:“趕緊起來?!?/br> 宋文猛地坐起,揉了揉眼睛:“大人,你回來了,我這就給你換個干凈的帛枕?!?/br> “不必,這個時辰收拾一下,準(zhǔn)備上朝了?!毖缭坪蔚?。 宋文擦著嘴角的濕潤:“大人你現(xiàn)在越來越不像話了,竟然夜不歸宿?!?/br> 很快更不像話的事情發(fā)生了,宴云何沐浴時不許其他人進(jìn)來,只讓宋文在旁伺候。 也不用宋文替他擦洗,只需一旁遞皂角與傷藥便可。 宴云何在虞府時還不覺得有太強(qiáng)烈的不適,然而拖著這具被折騰了將近兩個時辰的身軀,從虞府一路輕功夜行,翻墻跳躍時數(shù)次扯到傷處。 他是憑著強(qiáng)大的意志力回到宴府,想到一會還要早朝,人生第一次生出了想辭官的心情。 坐在浴桶里,溫?zé)岬乃^身上的患處,宴云何疼得抽著冷氣。 轉(zhuǎn)過頭看,宋文已經(jīng)震驚許久,仍然沒有回神的模樣。 “帕子給我?!毖缭坪紊焓值?。 宋文將帕子遞給宴云何,用最后一絲希望問:“大人,傷藥你是用在牙印上的吧?!?/br> 宴云何默了默:“嗯?!?/br> 宋文沒說話,然后他就發(fā)現(xiàn)浴桶的水面上,緩緩浮現(xiàn)了與清澈水面截然不同的白*。 死一般的沉默籠罩著這主仆二人,宋文僵硬地轉(zhuǎn)過身,想要拿起傷藥,卻撞在了桌沿上。 茶杯倒了,又手忙腳亂去接,結(jié)果起身的時候撞到了額頭。 宴云何在木桶里聽到宋文發(fā)出的一連串動靜,無奈地閉上眼:“你還沒睡醒?” 宋文揉著額頭上的包,也在懷疑自己沒睡醒,若不然他剛才看見的東西,到底是什么,幻覺嗎? 大人竟然被虞欽……宋文一時難以接受,甚至悲從中來。 宴云何不知宋文的心情,大概知道了也不會在乎。 他靠在木桶上,想到虞欽送他離開時那懊惱又擔(dān)憂的神情,就忍不住想笑。 拒絕虞欽為他清洗的理由,是因為從藥性中尋回神志后,遲來的感到羞澀。 所以強(qiáng)裝無事,幾乎是逃一般從虞府出來,甚至沒有趁此良機(jī),好好調(diào)戲虞欽。 宋文最后給他身上的痕跡上了點(diǎn)藥,低聲問他:“可要請小周大夫過來?” 宴云何眼也不抬:“不必。” 多大點(diǎn)事,還沒他當(dāng)年被刀劈得開膛破肚來得兇險。 宋文給他備了濃茶,宴云何一飲而盡,撐到了上朝的時候,游良見他臉色不對,以為他又沒睡好,還問了幾句。 今日宴云何沒往虞欽的方向瞧,虞欽也一如既往沒有回頭。 只是在散朝的時候,到底露了相,虞欽不動聲色的目光落在宴云何身上。 兩人的目光對視了不過一瞬,又輕輕移開。 仿佛是種心知肚明的暗示,他們?nèi)栽诔弥?,形如陌路?/br> 游良在身旁絮叨:“不久便是冬狩了,也不知道今年又是誰在狩獵場上獲得魁首?!?/br> “你要是捕到好的皮子,記得分我一份,我拿去送人,省得我爹成天說我不懂為人處事。”游良絮絮叨叨,半天沒聽到宴云何回應(yīng)。 轉(zhuǎn)過頭來,就瞧見宴云何正在走神。 “怎么了?”游良問道。 宴云何恍然回神:“是啊,馬上就要冬狩了?!?/br> “我都忘了,冬祭過后,本就該是冬授。天氣冷了,野獸蹤跡馬上將會現(xiàn)形,確實(shí)是狩獵的好時候?!毖缭坪卧竭^宮檐,望向灰沉沉的天際。 烏云就像密不透風(fēng)的網(wǎng),籠罩著整個京城。 游良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忽地一笑:“看起來馬上就要變天了?!?/br> “是啊,要變天了?!毖缭坪蔚吐暤?。 宴云何出現(xiàn)在方府時,見到了多日未見的隱娘。 隱娘手里握著一個烤得香噴噴的地瓜,小口小口地吃。 宴云何問:“這是哪來的?” 隱娘還未答話,方知州便在一旁道:“做了好事,小姑娘給她送的。” “皇城司什么時候監(jiān)管到我頭上來了!”隱娘忿忿道:“我好歹也是個姑娘家,你們整天跟蹤我像話嗎?” 宴云何順手揉了她的腦袋:“你也知道你是姑娘家,你監(jiān)視我的時候,可沒見你手下留情?!?/br> 隱娘護(hù)住了自己的發(fā)型:“我有什么辦法,你以為我想成天看著你這個臭男人嗎?” “她到底做了什么好事?”宴云何問方知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