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離婚吧 第41節(jié)
記者卻不管不顧地說道:“日前有傳言,說cr病毒是人工合成的,就出自東庭制藥的實驗室。喬董,對此您有什么解釋嗎?” 話音一落,現(xiàn)場一片嘩然。 從cr病毒出現(xiàn)至今,東庭制藥和安好生物一直站在抗擊病毒的第一線,階段治療藥物和檢測試劑都出自這兩家藥企,它們儼然已經(jīng)成了全羊城人民的希望。現(xiàn)在竟然有人說,東庭制藥其實才是病毒肆虐的罪魁禍?zhǔn)住?/br> 這太驚人,也太可怕了。 余殊盯著手機畫面,想看喬晉淵怎樣應(yīng)對。只見他微微傾身,將麥克風(fēng)拿近了一些,神色絲毫未變:“哦?哪里來的傳言?” 記者咄咄逼人:“麻煩喬董正面回答一下,這個傳言是真還是假?” 喬晉淵面無表情地問道:“你們做新聞的,也會拿這種未經(jīng)證實的消息來炒話題嗎?” 那記者顯然是有備而來,并沒有被懟回去:“正因為沒有證實,所以才向喬董求證。喬董您——” 他話還沒說完,話筒陡然沒了聲音,看樣子應(yīng)該是被工作人員掐掉了。那邊主持人捂著耳麥,對喬晉淵低聲說了句什么,喬晉淵沒再看那被閉麥的記者一眼,起身準(zhǔn)備離開現(xiàn)場。 就在這時,那記者突然丟下手里的話筒,往臺上沖去。 余殊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一眼不眨地盯著屏幕,下一刻,屏幕卻直接黑了。她第一反應(yīng)是手機沒電了,一邊用手指不停點著屏幕,一邊找充電器。然后就見到直播界面由黑變灰,上面出現(xiàn)五個大字——直播已結(jié)束。 她愣住。 而此時,發(fā)布會現(xiàn)場。 那記者沖過來的時候,喬晉淵沒太在意,市長還在現(xiàn)場呢,安保人員多得很,肯定會把那糾纏不休的人攔下。所以他腳步未停,繼續(xù)往后臺走。誰知腦后突然一陣勁風(fēng)襲來,他下意識往旁邊一閃,轉(zhuǎn)頭便見到那記者拿著一把匕首,朝他小腹插了過來,角度非常刁鉆。 直到此時他才意識到,這人恐怕根本不是記者,而是混進來的歹徒。 他腦子里閃過很多念頭,全都是猜測此人身份的,就這一晃神,匕首已經(jīng)刺中他了。鮮血狂飆,瞬間染紅了他的襯衣。被刺中的那一刻,他其實沒感覺到疼痛,但身體控制不住地往旁邊倒去。 好在旁邊就是市長的保鏢,眼疾手快扶住他,并緊急往后退了幾步。其他安保人員上前,一些護著市長,一些上前制服那歹徒。 這邊導(dǎo)播反應(yīng)迅速,立刻掐掉了直播信號。因為直播是延時播出的,所以觀眾只見到歹徒?jīng)_上前,后面的全都沒看到。 喬晉淵被緊急送往附近的醫(yī)院救治,那匕首刺中了他的要害,血流不止,他又是熊貓血,醫(yī)院血庫儲備極少。市長親自下令,派出特警在全市范圍內(nèi)所有醫(yī)院調(diào)集熊貓血庫存,并向臨近省市求援。 程威跟隨救護車到了醫(yī)院,急得眼睛都紅了。熟料在手術(shù)室門口,喬晉淵忽然叫他:“程威——” 程威心想祖宗你別說話了,你的傷勢有多重你心里沒點逼數(shù)嗎? 但這種時刻他哪敢跟喬晉淵爭?趕緊跑到他面前。喬晉淵艱難地說道:“手機,錄音?!?/br> 他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直到旁邊的醫(yī)護人員催促:“快快快,病人情況很危急,耽誤不得?!彼蓬濐澪∥√统鍪謾C,按了錄音鍵。 喬晉淵喘著氣說道:“如果我死了,我名下所有……房產(chǎn)全部給喬旭,公司股份給……給余……余殊。”他撐著一口氣把話說完,頭一歪,暈過去了。 急救醫(yī)生推著他沖進手術(shù)室,程威呆呆地望著那扇門在自己面前合上。 手機上,錄音軟件的紅色按鈕一直在閃,他盯著看了一會兒,猛然按下停止鍵。直到這時他才意識到,剛才老板的話好像是遺囑。 他真的不行了嗎? 程威頹然坐到椅子上。他跟了喬晉淵十年,后者除了回家,幾乎到哪兒都帶著他。兩人相處的時間比其他人都長,程威也算是很了解他了。 如果非要用一個詞來形容喬晉淵,那就是獨行俠。 可能是從小到大的經(jīng)歷使然,他總是習(xí)慣把一切都扛在自己肩上,并不愿意讓親近的人分擔(dān)。程威記得他創(chuàng)業(yè)之初,有一次在路上被競爭對手請來的打手堵了,當(dāng)時就他們兩個人,喬晉淵拼命護著他,好容易才逃脫,但兩人都受了傷,喬晉淵的傷勢尤其嚴(yán)重,右手從肩膀脫臼,胳膊上還被劃了一刀。 他怕家里的兩個小朋友擔(dān)心,愣是半個月都沒回家,所以余殊和喬旭直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他當(dāng)年受過傷。 后來公司逐漸發(fā)展壯大,又遇到藥材供應(yīng)商出假貨,導(dǎo)致一整條流水線被撤,公司損失巨大,無法按時歸還貸款,員工的工資也發(fā)不出。程威勸他先把房子抵押給銀行,等公司緩過這口氣再說。可喬晉淵說道,房子是余殊和喬旭的基本保障,絕對不能動。最后實在沒辦法,他去借了高利貸,差點沒被追債的人砍死,還是陸天青調(diào)集家里的資金解救,才度過那次危機。 喬晉淵冷漠專-制、大男人主義、工作狂晚期患者。什么都一個人扛著,什么都要掌控在自己手中,如果不了解內(nèi)情,會覺得他特別冷血。可程威跟了他十年,從來沒起過跳槽的心,東庭制藥的核心研發(fā)人員,也還是十年前的班底。 喬晉淵的親人朋友不多,統(tǒng)共也就喬旭、余殊和陸天青三個。如今他身受重傷,還不知道能不能熬過這一關(guān),但喬旭在米國,余殊在鄉(xiāng)下外公家,陸天青則在惠縣,沒有一個能守在他身邊。 別人也就算了,可如果他真的傷重不治,卻直到死都沒再見余殊一面,做了鬼也會遺憾的吧。 那晚送走余殊,他開車送喬晉淵回公司,路上就發(fā)覺他有點不對勁,但并不敢多問。后來下車的時候,他見到喬晉淵眼角發(fā)紅,才想到他在車上做了什么。 他不是不愛余殊,只是從前這份愛隱藏得太深,連他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 作者有話說: 上一章大修了,麻煩小天使們回頭看看,不然劇情可能接不上。給大家?guī)聿槐?,實在抱歉?/br> 第50章 ◎“余小姐,再給喬董一次機會好不好?”◎ 余殊盯著手機屏幕發(fā)了好長時間的呆,她察覺自己最近對喬晉淵的關(guān)注過多了,這可不是什么好現(xiàn)象。既然離婚了,還是各自安好吧。她把手機插上充電器,躺到床上打算睡個回籠覺,雖然昨晚睡得還不錯,但之前熬了個通宵,感覺睡眠還沒完全補上來。 可是閉上眼睛之后,發(fā)布會上那記者沖向喬晉淵的景象便一直在腦中回放,就像設(shè)置了單曲循環(huán)似的,反反復(fù)復(fù)。她嘗試著想別的事情,想轉(zhuǎn)移注意力,始終無果。半個小時后,她嘆著氣爬起來,撥了喬晉淵的號碼。 電話響了好一會兒才接通,對面是程威:“喂,余小姐?” 他的聲音有點啞,余殊心里咯噔了一下,問道:“晉淵在嗎?” 程威望了眼對面手術(shù)室上的紅燈,心里烏拉烏拉響起了警報。自從離婚后,余殊就再也沒有主動給喬晉淵打過電話了,這次突然打來,不會是看了新聞發(fā)布會直播吧? 他蹭地站了起來,那她有沒有看到老板被捅的那一幕? 他知道當(dāng)時直播肯定是被掐掉了,也知道直播有延時,但并不知道這個延時究竟是多長時間,而觀眾又能看到多少內(nèi)容。 余殊沒聽到他的回答,心里的不安更嚴(yán)重了,故作鎮(zhèn)定地叫道:“程特助?” 程威驀然想到,如果她親眼看到喬晉淵被刺殺,應(yīng)該立馬就打電話過來,不會隔了幾個小時,語氣也不會那么平靜。 賭一把。 他說道:“今天衛(wèi)健委召開新聞發(fā)布會,把喬董請去了,他剛從發(fā)布會上回來,正在跟幾個高層討論辰星計劃的事。余小姐,需要我現(xiàn)在去叫他嗎?” 余殊沒從他的話里聽出破綻,不過還是問了句:“我剛才看發(fā)布會直播,信號突然斷了,只看到那個記者朝晉淵走去,后來發(fā)生了什么事?” 程威迅速編了一套謊話:“唉,你說那個記者啊,真的煩人,也不知道從哪里聽說是我們公司弄出來的病毒,非要扯住喬董追問,被工作人員拉下去的時候還不服,最后動用了保安才將他拖走。我懷疑這人可能收了我們競爭對手的錢,故意來搞事?!?/br> 余殊問:“沒傷到晉淵吧?” 程威道:“那哪能呢?先不說喬董自己身手就不錯,當(dāng)時市長還在呢,好幾個保鏢跟著,那人是記者,又不是殺手,哪能傷得了喬董?” 余殊終于放心:“沒事就好,那我先掛了,謝謝你?!?/br> 程威抹了把額頭的冷汗:“好的,余小姐再見?!?/br> 就在余殊準(zhǔn)備掛電話的瞬間,那邊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還有車輪滾動的聲音,一個人高喊:“剛從市八醫(yī)院緊急調(diào)來的熊貓血,快快快,讓一下!” “熊貓血”三個字讓余殊的眉心急跳,這么罕見的血型,巧合的可能性不大。而且剛才程威說喬晉淵已經(jīng)從發(fā)布會現(xiàn)場回去了,正在跟幾個高層討論辰星計劃,但剛才的動靜明顯是在醫(yī)院。 程威騙她,喬晉淵一定是受傷了,而且傷得不輕。 程威被運送熊貓血的推車撞了一下,整個人有點懵,連手機還在通話中都沒注意到。等推車進了手術(shù)室,他從失魂落魄的狀態(tài)中恢復(fù)過來,忽然聽到手機里傳來余殊的聲音:“程特助你說實話,晉淵究竟怎么樣了?” 程威知道瞞不住了,雖然對方的語氣聽起來很平靜,但焉知這不是暴風(fēng)雨前的寧靜呢? 程特助忽然覺得很委屈。他獨自守著生死未知的老板,又心疼又焦急又惶惶不安,卻無人可以訴說。她以為他不想說嗎?他巴不得余殊、喬旭、陸天青立刻飛回羊城,把這沉重的擔(dān)子接過去。 “程特助,你要是不說,等你老板醒來——”余殊威脅道。 程威瞬間破防:“老板要是平安醒轉(zhuǎn),我給您磕頭都行!” 余殊被他的話驚得渾身發(fā)顫:“你說什么?晉淵他……他……” 程威哽咽著說道:“那人根本就不是記者,也不知道是誰請來的殺手,刺中了喬董的要害,現(xiàn)在喬董正在手術(shù)室進行急救?!?/br> 余殊好久都說不出話來,在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時候,已經(jīng)靠著床頭柜滑了下去。手機咚一聲掉在地上,她這才回過神來,趕緊手忙腳亂地?fù)炝似饋怼?/br> 那頭程威還在說:“余小姐,你們已經(jīng)離婚了,我本來不想跟你說這些,可是喬董他……他……他進手術(shù)室之前臨時立了個遺囑,說如果自己死了,公司的股份全部留給你?!?/br> “遺囑”兩個字兜頭砸下來,余殊心頭一口氣壓著,連呼吸都有點困難。 昨晚他跟她說“對不起,有點想你”,她沒回,可是突然之間得知,可能連回復(fù)的機會都沒有了。 “余小姐?”電話那頭靜悄悄的,程威以為她不相信,急急道,“真的!我這里有錄音,我發(fā)給你!” 他抖抖索索地打開微信,把那段錄音發(fā)給了余殊。 余殊深吸一口氣,點開,喬晉淵虛弱的聲音傳了出來??梢月牫觯?dāng)時應(yīng)該就靠一口氣硬撐著,才能把話說完。她很努力才控制住自己的聲線不發(fā)抖:“吉人自有天相,晉淵不會有事的?!?/br> 程威像是找到了救星:“余小姐,你還是很關(guān)心喬董的對吧?” 余殊捂住話筒,順了順氣,這才道:“他是我父母的得意門生,是我唯一的師兄,我自然關(guān)心他?!?/br> 程威剛提起來的勁兒瞬間又xiele。 兩人一時都沒再說話,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程威終究沒忍住,說道:“余小姐,其實喬董很愛你的。” 余殊不知道該怎么回復(fù)。最近她的確感受到了一點來自喬晉淵的愛意,可還遠遠夠不上“很愛”這種程度。只是現(xiàn)在喬晉淵生死未卜,昏迷前又牽掛著她,她要是直言說出來,未免太冷血無情。 程威見她依舊沉默,顯然是不相信自己的話,這一刻他真的替老板委屈——誠然老板以前太混蛋,但他確實是愛前老板娘的啊。他急急忙忙舉例:“余小姐,你還記得那個陳晶晶吧?你跟小喬先生被偷拍,你的廣播劇被舉報涉黃,都是她干的,她她她還找人戳爆過你的車胎!” 他噼里啪啦倒豆子似的,把當(dāng)時的情形講了一遍,末了說道:“余小姐,這些都是真的,私家偵探查到的證據(jù)就躺在喬董辦公室的抽屜里,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去找給你看!” 說完他就摒住呼吸,緊張地等待余殊的反應(yīng),過了一會兒,余殊輕輕“嗯”了一聲。 程威得到了鼓舞,再接再勵道:“cr病毒剛開始蔓延的時候,喬董怕你不安全,想把你留在公司,可是你不肯,他只好給夜先生打電話,讓他想辦法住到你家去,好保護你?!?/br> 余殊順著他的話想了想,當(dāng)時夜花千樹說他的房子賣掉了,沒地方住,細想其實是不合理的,他那樣細致穩(wěn)妥的人,怎會沒有事先做好準(zhǔn)備呢? 可她當(dāng)時竟然絲毫都沒有起疑,總歸還是對夜花千樹既有的印象造成的。 程威等了會兒,這次余殊連“嗯”都沒有了,他很怕下一秒她就直接掛了電話,趕緊說道:“政府下令居家隔離之后,喬董一直關(guān)注著你們那個小區(qū),物資斷供的第一天,他就知道了。他當(dāng)然不會看著你們挨餓,可是那時外面很危險,他也不好讓別人去冒險,所以親身上陣給你們送物資。你還記得他被感染者打傷的事嗎?” 程威想起那天的事就后怕,也不管余殊的反應(yīng)了,徑直往下說:“當(dāng)時他雖然注射了阻斷藥物,但那藥剛研制出來,還沒經(jīng)過人體實驗,副作用很大。喬董把車開出你們小區(qū),眼睛就幾乎看不清東西了,好在他昏迷前及時給我打了個電話,我趕去把他帶了回來,立刻實施緊急搶救,他才活過來的?!?/br> 余殊用力握著手機,借此緩解自己的情緒。那天的情形她還記得,她跑到陽臺上,親眼看著喬晉淵的車開出了小區(qū),原來他都是裝的。 程威的話還沒說完:“那天搶救之前,他也像今天一樣,非要先交代事情,就好像你餓一會兒肚子都不行似的。他說給我加三倍年終獎,讓我想辦法給你們送點吃的?!?/br> 所以才有后來吊車送物資的事。 “余小姐?!背掏螅半m然喬董以前的確對你不好,但他真的很愛你,而且也真的在改正了。你再給他一次機會好不好?” 雖然就算有這個機會,老板也不一定能熬得到,但總歸是要努力一下的。 余殊不知道怎么回答,太多的事塞在腦子里,她現(xiàn)在不太理智,所以不能做任何決定。 程威還想說什么,手術(shù)室的門忽然打開,他一愣,電話那頭余殊敏感地察覺到了他的氣音,緊張地問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他這才醒過來,說道:“喬董出來了!” 一邊說,一邊沖上前去。喬晉淵是戴著呼吸機出來的,臉色煞白,看上去不太好。程威可憐巴巴地望著醫(yī)生,希望能得到一個稍微正能量一點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