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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你的藥 第1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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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忍不為所動,“容易感染?!?/br>
    黎老板輕“嗯”一聲,問:“你以前的生日都是怎么過的?”他摩挲著手指,有點可惜地瞄了一眼煙灰缸,癮頭勾起來卻戛然而止,心里有點發(fā)癢。

    唐忍安靜片刻,低聲說:“沒過幾次?!崩璩阂馔獾仄^,唐忍接著道:“很小的時候過生日就是吃魚,之后就不過了。”

    唐忍語氣平平,隨口反問:“你呢?”

    黎澈轉(zhuǎn)回視線,看著外面晴朗慘白的天空,淡笑著,“我沒過過生日?!?/br>
    余光里,唐忍正盯著自己看,他摸摸嘴唇,還是想抽一根。

    “我出生那天發(fā)生了點意外,我媽因為這個一直不太喜歡我?!边@是他從懂事起就建立起來的認(rèn)知,他mama不喜歡他,現(xiàn)在談起這個事他已經(jīng)沒什么起伏,尋常得仿佛在聊別人家的八卦。

    “意外又不可能是你造成的?!碧迫躺儆械姆荷宵c難以理解的情緒,他皺眉描摹著老板平靜的眉眼,罕見的因為其他人的事感覺到些許不高興。

    確實,一個剛出生的嬰兒喘口氣都費勁,更別提弄出什么意外。

    黎澈笑容逐漸和緩,眼中的漫不經(jīng)心一點點退去,“我外公為了去醫(yī)院看我,出門時摔下樓梯,沒救過來。”

    他的生日從此成了一個未曾謀面的親人的忌日。

    唐忍眸光一愣,“抱歉?!?/br>
    “沒事兒,老黃歷了。”笑意重回眼底,黎澈摸著煙灰缸的邊沿,試探問:“能不能批準(zhǔn)一根?一天一根就行。”

    實在是嘴閑得慌,總感覺剛才那根仿佛到嘴的鴨子飛了一般,憋得他更想抽了。

    小朋友看著他唇邊討好的笑容,又盯著那干凈整潔的手指看了一眼。

    這個申請打的,似乎有點曖昧。

    唐忍笑了笑,手肘撐著桌面擋住嘴角,點頭:“嗯,一根。”

    黎老板獲得小員工首肯,如釋重負地拿起打火機。

    唐忍看了看老板遞來的煙盒,搖搖頭:“你抽吧?!崩璩簺]強求,點燃煙草,吸上這口惦記了好幾分鐘的煙。

    “下雪了!”樓下小孩兒清脆的聲音打破靜謐,像是一個開關(guān),其他小孩兒也跟著嘰嘰喳喳地歡呼。

    “下雪了下雪了!”

    黎澈看著欄桿上隨風(fēng)飄落的雪花,“還挺大?!?/br>
    那雪花一片粘著一片簇成松松軟軟的一小坨,沒能堅持多久便被陽臺的溫度融解,留下一片水漬。

    他珍惜地抽著今天唯一的一根煙,“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雪吧?”

    唐忍沉沉地“嗯”了一聲,也目不轉(zhuǎn)睛地望著雪影朦朧的院子。

    黎澈忽然想到什么,夾著煙的手指在唇邊停留著,拇指磨了磨唇角,不經(jīng)意似的問:“你知道初雪的寓意嗎?”

    唐忍轉(zhuǎn)頭,干凈的眸子帶著些茫然:“瑞雪兆豐年?”

    “……”黎澈沒忍住笑了出來,他繼續(xù)抽著煙,點頭:“是,瑞雪兆豐年?!?/br>
    唐忍直覺不對,沒說什么,依舊安靜地坐著。

    待到黎澈抽完這根煙轉(zhuǎn)身回到客廳,唐忍目送著他關(guān)上門,隨即打開手機軟件搜索:初雪的寓意。

    瀏覽器跳出的第一條便是一位和他有同樣疑惑的網(wǎng)友提問的問題,下面的答案很簡單。

    和心愛的人一起看初雪,會幸福到白頭。

    他反反復(fù)復(fù)把這一行字讀了好幾遍,回頭看看剛從洗手間出來的老板,老板沖他笑笑,說了句話,看口型大概是:不冷嗎?

    他緩緩地揚起一彎極為溫柔的笑意,看得黎澈瞬間出神。

    不冷,心底是熱的,就不會冷。

    第18章

    舊車報廢,現(xiàn)在新車還在辦手續(xù),黎澈的司機生涯迎來了短暫的失業(yè)。

    唐忍下了公交車,路過門口正喊著打折優(yōu)惠的水果店買了兩斤橘子,剛進樓梯間便聞到一股酸甜咸香的魚鮮味。他打開門,更濃郁的味道撲鼻而來。

    黎澈帶著買洗衣液贈送的紅圍裙從廚房探出頭:“回來了?冷嗎?”

    唐忍胸口猛地收縮,脫鞋的動作放緩,本還留有冷風(fēng)余溫的身體瞬間被熱流席卷。

    他抬頭注視著擼起袖子手指掛著水的老板,搖搖頭:“不冷?!币娎璩鹤笫直凵系募啿紦Q成了簡單的傷口貼,他問:“換藥了?”

    “嗯,換了,周末就能去拆線了?!?/br>
    唐忍走近將橘子放到一邊,隨手抽出一張紙輕手攥上黎澈的左手腕,垂著眸沒看他,“當(dāng)心沾水。”

    黎澈一愣,低聲說:“謝謝?!彼粗滞笊嫌行┓杭t的大手,笑道:“不冷手怎么這么涼?”

    唐忍抿抿嘴,捏著濕透的紙巾扔進垃圾桶,轉(zhuǎn)移話題:“這么晚做飯?”他剛下班,現(xiàn)在已經(jīng)快十點了。

    “小朋友過生日嘛,慶祝一下。”黎澈沖著書桌抬抬下巴:“有一個小禮物?!?/br>
    唐忍意外地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是一個漆黑簡約的紙袋子,書本大小四四方方。

    說完,黎澈便回到廚房把差不多做好的魚端上桌,現(xiàn)在確實有些晚,他只做了三個菜,襯托一下禮物意思意思,畢竟看本人,似乎也根本不記得今天是十五號。

    唐忍確實不記得,好多年不過生日,十五號這一天對他而言已經(jīng)失去單獨記憶的價值和意義,這還是時隔十年第一次有人為他慶祝生日。

    他走到書桌前打開紙袋里的方形盒子,是一根低調(diào)精致的黑色鋼筆,邊上附贈一瓶設(shè)計感十足的墨水。鋼筆的筆身上只刻著金色的品牌logo,其余地方皆是毫無雜質(zhì)的黑。

    盒子中還鋪著一張小卡片:“生日快樂?!?/br>
    黎澈的字和本人簡直天差地別,他的氣質(zhì)向來是從容隨性,某些場合又會克制有度分寸得當(dāng),可他的字,唐忍竟是能看出些兇氣,雖然橫平豎直,但提勾和拐角卻尖銳鋒利,短短四個字不看內(nèi)容還以為是宣戰(zhàn)來的,氣勢又莽又硬,透著不可忽視的囂張。

    好看,比他的那手狂草好看太多。

    唐忍珍重地摩挲著卡片,笑了笑。

    他走到廚房,看著正在炒菜的黎澈,磁沉的聲音穿透爐灶的噪聲:“謝謝?!?/br>
    黎澈偏頭看他一眼,“不客氣?!?/br>
    唐忍像個門神似的站在門口,看著黎澈勁碩的手臂cao控著菜鏟,時不時熟練地顛顛勺,他兩步走上前握住鍋把,黎澈疑惑地看向他,唐忍皺眉嚴(yán)肅地說:“手還沒好,別用力,我來吧。”

    黎老板沒敢笑得太張揚,欣然放手,靠在一邊的灶臺前抱懷看著他扒拉著菜,說:“沒想到送什么合適,就買了根鋼筆,總覺得送你練習(xí)冊不太講究?!?/br>
    他真就考慮過去買一套最新出版的練習(xí)冊,這人每天晚上都要坐在桌子前刷題刷到半夜,看起來題海是唯一能夠?qū)ι纤谖兜膭傂?,但黎澈怎么琢磨都覺得別扭。

    唐忍輕笑:“鋼筆挺好的,我很喜歡?!?/br>
    黎老板被他笑得心頭亂了節(jié)奏,單指摸了摸下頜骨。

    小朋友最近似乎笑得挺頻繁。

    “喜歡就好?!?/br>
    唐忍看看他,伸手直接將人扣在懷窩里,兩人距離極近,黎澈當(dāng)場愣了神,唐忍似是也沒想到會有這么近,神色空白一瞬,隨即閃躲開目光,從旁抽出一個盤子,低聲說:“拿個盤子?!?/br>
    黎澈偏頭看向一邊清了清嗓,又看看唐忍染上色的耳垂,無聲地揚起嘴角。

    幸好是年紀(jì)大了臉皮厚,不然這要是紅起來,多少都有點丟人。

    最后一道菜做好,兩人坐到桌前,唐忍看著兩盤子魚,胸口的熱直達喉嚨,熏得他腮側(cè)有些泛酸。

    十年了,沒想到還會有人在這個日子里給他做魚吃。

    黎澈:“不知道你喜歡什么口味的,海里的河里的都嘗嘗看?!?/br>
    他上午在單位不務(wù)正業(yè),看了半小時的吃魚一百法,下午一下班就去買了條桂魚和一塊優(yōu)質(zhì)的銀鱈魚,一百種做法縷著試一試,今天先做兩個。

    唐忍捏著筷子,咬牙抑制住那陣酸意,鄭重地說:“謝謝?!?/br>
    黎澈看著他的神色,生生忍住摸頭的沖動,真摯地回應(yīng):“生日快樂?!?/br>
    壽星彎唇笑笑:“嗯,生日快樂?!?/br>
    “吃吧?!崩璩旱戎麏A走第一塊魚rou,也嘗了嘗自己的手藝。

    還行,沒有翻車,還算過得去。

    “受傷不能吃海魚?!碧迫讨敝倍⒅迫虅偺岬酱竭叺募鬻L魚,補充說明:“鱈魚是海魚。”

    他知道鱈魚是海魚。黎澈無奈地放下魚rou,縱容地輕笑:“你也太嚴(yán)格了?!?/br>
    “四肢上的傷口恢復(fù)得慢。”唐忍充耳不聞,非常有原則。

    “那還有什么不能吃的?我午飯的時候也注意一下。”黎澈一副認(rèn)真詢問的模樣老老實實吃著松鼠魚。

    “辣椒不能吃,海鮮蔥姜蒜也不行?!碧迫虇渭兊亟o他羅列出一串清單,又說:“其實也不應(yīng)該洗澡?!钡习逍l(wèi)生習(xí)慣良好,幾乎每天洗一次,他沒找到合適的當(dāng)口制止,不過醫(yī)生換藥時沒說什么那應(yīng)該問題不大。

    “你怎么這么清楚?”黎老板發(fā)自真心地提問,唐忍也不過腦地回答:“查的?!?/br>
    唐忍:“……”

    他夾魚的手頓了頓,看看老板笑瞇瞇的神色,拒絕再多說一句話。

    深夜,唐忍拿著新鋼筆描了三頁字帖,每一筆都認(rèn)真仔細,鋼筆手感極好,他那個十塊錢贈四個換膽的塑料筆與這根幾乎沒有任何可比性。寫完最后一頁,他翻翻這個完本的字帖,在一旁不按照描痕自己寫下兩句詩。

    進步微乎其微。

    他皺眉扣上鋼筆,心情不是很高昂。余光里是被他放到書立邊上的小卡片,他拿過來,將卡片印在硫酸紙的空白處,一筆一筆將這輕狂張揚的四個字描了一遍,描完看了看,又找個空白處再描一遍。

    這么多年里最快樂的生日讓唐忍有點失眠,他坐在臺燈下照著老板的字生生描到十二點半才泛上困意。

    睡前,他躺在床上還在琢磨著送給老板的生日禮物。

    唐忍思索了四天,最終買了一款對他來說有點昂貴的打火機。

    黎澈這幾天被每日一根煙的規(guī)定憋得夠嗆,昨天拆線,回家就在陽臺品了兩根最愛的牌子才進屋,這還是他寬限出的數(shù)量。有那么一瞬間,唐忍不禁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太嚴(yán)格,于是他想到了打火機。

    黎澈的打火機都是超市兩塊錢五種顏色隨心選的塑料機,他趁著調(diào)休,去附近的高檔商場買下一款低調(diào)的金屬打火機,沉甸甸的,rou眼可見的高級。

    白天唐忍要工作,黎澈被黃銘豐約出去喝酒。

    燒烤店里客人吃得熱火朝天,隔壁桌的劃拳已然進入白熱化階段,四周的食客都忍不住偏頭旁觀。

    “……二十串羊rou,二十串板筋,六瓶啤酒?!秉S銘豐桌下的腳不客氣地踢踢黎澈,“你還要什么?”

    黎澈邊回復(fù)唐忍的消息邊說:“羊rou串改成十串,啤酒三瓶,其他的都有一半不要辣?!?/br>
    黃警官單邊挑眉:“你懷了?”

    黎老板笑笑:“雙胞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