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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日達帶了火器、炸藥,只要往內(nèi)城一炸,制造混亂,再有??艿前?,今夜的揚州府定要生靈涂炭。 揚州地處運河口,水道四通八達,??芤坏┱碱I(lǐng)了揚州,怕是大胤的整個江南腹地都要失守。 比起黨爭,此時守住揚州城,護住這一城百姓,更加重要。 即便這意味著失去扳倒廖繞的機會。 柳元轉(zhuǎn)著手里的玉扳指,默了好半晌,終是笑嘆了聲:顧大人說得對,揚州城不能破。只錦繡閣那處,不該由你去,該由咱家去。若今夜??苷嬉忠u揚州,此時蛟鳳大抵也在路上。顧大人既起了招安的打算,那今日便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顧長晉的確是有招安的打算。 烏日達敢只身來揚州見廖繞,他定然是做好萬全的準備,今夜四方島的海寇怕是會傾巢而出。若真是如此,顧長晉瞇了下眼,微微冷下了聲:的確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柳公公 他看向柳元,一字一句道:勞煩你帶上潘學諒去見蛟鳳。 柳元同他對視一眼,不慌不忙地從袖口掏出塊遍體烏黑的令牌,正色道:這是咱家離開上京時,皇爺給的令牌。令牌在手,諸位大人皆要聽咱家號令。梁將軍即刻領(lǐng)兵巡視海防,以防??芡狄u。顧大人帶上潘學諒前去招安蛟鳳,而咱家親去錦繡閣,救廖繞,活捉烏日達。 他慣是一張帶笑的臉,此時斂了笑,那張糜麗精致的臉便多了幾分英氣。 梁霄認出柳元手里的令牌,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垂首做了個軍禮便道:末將領(lǐng)命。 言罷,一指身邊幾位副將,道一句跟我殺敵去!便風風火火離去了。 梁霄一走,屋子里便只剩下柳元與顧長晉二人。 顧長晉盯著柳元手里的靈牌,輕咬牙關(guān),須臾,低聲吩咐道:橫平,你跟上梁將軍,務必護著梁將軍的安危。椎云,你現(xiàn)在就帶上人去小秦淮河,找到她,將她送到屏南街去。 柳元一聽便知顧長晉嘴里的她說的是誰。 心念電轉(zhuǎn)間,明白了顧長晉為何非要去錦繡閣。 錦繡閣就在小秦淮河那頭,容家那姑娘還在那里,他這是想親自過去護著那姑娘吧。 柳元提了下唇角,收起令牌,道:顧大人放心,咱家會派人護著她。 說著便瞥了七信一眼,七信,你負荊請罪的機會到了。 七信立馬接話:小的定會拿命護著容姑娘。 顧長晉靜靜看著柳元與七信,頷首道了聲謝。 我去監(jiān)軍府接潘貢士。他說著便疾步往外去,可走了幾步,忽又頓住腳,回頭看著柳元,認真道:有蛟鳳在,廖繞之罪尚未成定局。 柳元聞言一怔,轉(zhuǎn)著玉扳指的手倏然一頓,少傾,他笑了笑,道:此行顧大人務必小心,老尚書還盼著你帶潘學諒安然歸京。 柳元給了顧長晉一半勇士營的人,自己帶上剩下的一半去錦繡閣。 馬車從守備都司出,迅速往錦繡閣去。 車廂里,柳元掀開車簾,望著熱熱鬧鬧的揚州城,對七信道:我來時同你說的話,你可記著了? 七信瞬時便紅了眼眶,頷首道:屬下一直記著。 柳元從窗外收回眸光,望著七信,道:尋個機會同顧大人道,當初楊旭的罪證一直在都察院那位總憲大人手里,是孟宗在考驗他,至于為何要考查他,我還未查出來。 七信道是。 柳元想了想,又道:老尚書一直不放心孟宗。我若是死了,御馬監(jiān)由你掌管,你要繼續(xù)為孟宗做事,盯著他,若他有二心,立即稟告貴都督。 這話七信再也應不下。 大人,屬下,屬下愿意替大人去死。七信哽了下,緩緩道。 柳元一雙狹長的鳳眼微揚起,道:老尚書自污其名,就為了扳倒戚家與二皇子,將江浙的兵權(quán)收回皇上手里。他設下這一局,就是為了逼著皇上做出決斷,我不能讓他做的這一切功虧一簣。 明明,一切都進行的那般順利,就差一步之遙了。 可偏偏是這一步,竟走得那樣艱難。 柳元得老尚書教導,又在波云詭譎的內(nèi)廷沉浮了那般久,甚至都已經(jīng)預見到,一旦廖繞與梁霄守住揚州大敗四方島海寇,朝堂里會有多少人為廖繞開罪。 廖繞只要一口咬定水龍王早已被他招安,是他在四方島的內(nèi)應,經(jīng)過二皇子一番斡旋,他們這些天好不容易搜集來的證據(jù)都要作廢。 朝堂間的爭斗,慣來是黑的都能說成是白的,端看你屁股底下坐的是誰的椅子。 至于真相,那些個老油餅子便是知曉了,還不是揣著明白裝糊涂。 勝負未定,誰都不知曉日后坐上那位置的究竟是誰。 沒有人敢在這個時候同二皇子作對。 是以,守下?lián)P州城的功勞不能給廖繞,不能讓他有任何一絲翻身的可能。 顧長晉說得對,他們需要廖繞手里的兵。 更確切地說,他們需要廖繞與梁霄竭盡全力守下?lián)P州城。 梁霄擅長排兵點將,廖繞擅長水戰(zhàn),二人皆是赫赫有名的海將,今夜若他二人能通力合作,揚州城定能守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