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yǎng)狼為患 第146節(jié)
寧倦收回瞥在他身上的目光:“什么事?!?/br> 鄭垚咽了口唾沫,心里也知道陛下讓他查的事是怎么回事了:“您讓查的另一件事,已經(jīng)查到了。三年前,的確有一個詔獄死囚在送去刑部之后,去向不明,他的家里人也在盛元五年年底搬離了京城,如今遠在湖廣一帶,買了莊園宅院,生活頗為富足?!?/br> 寧倦緩緩點了下頭,語氣莫測地重復了一聲:“死囚?!?/br> 陸清則:“……” 就知道寧倦會調查到底。 他當年把線索抹得干凈,但抹得再干凈,也是確確實實發(fā)生過的事,用心嚴查,也能被挖掘出來。 只是沒想到,會查得這么快。 寧倦臉上看不出喜怒:“下去吧。” 鄭垚已經(jīng)猜出來是什么情況了,同情地看了眼陸清則,行了一禮后,轉身便離開了。 逃也似的。 畢竟是從詔獄流出去的死囚,即使是在刑部出的事,陛下真要發(fā)怒,說不定他也會被殃及池魚啊。 陸清則迎著寧倦漆黑的瞳眸,頭疼地揉了揉太陽xue。 不會又要發(fā)瘋了吧? 出乎意料的,寧倦并沒有生氣,語氣甚至還頗為平和:“回屋里坐著說吧?!?/br> 說著,或許是為了讓陸清則安心點,対蒙蒙的寧斯越道:“跟上?!?/br> 兩大一小回到書房,陸清則瞅瞅坐在身邊的寧斯越,感覺寧倦不像是要算賬的樣子。 畢竟孩子就在邊上,他總不能當著孩子的面發(fā)瘋吧? 寧倦也的確沒發(fā)瘋,頗為冷靜地坐在陸清則対面,道:“朕讓鄭垚去了趟蜀中。” 難怪這么久才見上。 陸清則看他是要說正事的樣子,也略略安下心:“蜀中的情況如何?” “寧琮的確在屯糧屯養(yǎng)私兵,已達數(shù)以萬計,”寧倦指尖輕輕點了點桌面,“而且,他與交趾暗中有往來?!?/br> 陸清則皺起眉:“這個蠢貨?!?/br> 交趾是大齊的藩屬國,崇安帝時,便有不臣之心了,対著大齊這么塊肥rou蠢蠢欲動。 寧倦剛掌握大權之時,不僅國庫空虛,而且上下蛀蟲成堆,啃噬得大齊表面光鮮靚麗、背面坑坑洼洼,實則不宜興武,他按捺著性子,修養(yǎng)生息了幾年,才讓大齊勉強從崇安帝的陰影里喘了口氣。 也是因著他鐵血的手段,震懾住了周邊各國,才有時間做這些。 但不安分的,遲早都會有所動作。 當年崇安帝在時,韃靼使臣來大齊賀壽,暗地里意圖勾搭衛(wèi)鶴榮,衛(wèi)鶴榮表面上答應,背地里狠狠陰了一把韃靼使臣,讓他們吃了個大虧,往后幾年都沒敢再來大齊。 被百姓罵作大jian大惡者,都知曉大義,寧琮作為皇室宗親,與外族勾結,這個行為當真是又蠢又壞,毫無底線。 “下個月便是你的生辰,”陸清則沉吟道,“寧琮敢來嗎?” 寧倦笑了笑:“他不得不來?!?/br> 寧琮縱情聲色,流連于酒池rou林之中,葷素不忌的,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子嗣緣極薄。 這么多年了,他府里養(yǎng)的那群姬妾只有幾個懷上的,順利生下的也不多,生下來了,還能平平安安養(yǎng)大的,就更少了。 他養(yǎng)得長大成年的,只有兩個兒子,一個去年跑去深山狩獵,不慎跌下馬,被馬踩踏受傷后,給老虎叼走了,另一個就成了唯一還活著的,是寧琮的心頭rou,早早就請封了世子。 如今只要有姬妾懷孕,還能誕下孩子的,都能得到寧琮的重重賞賜。 陸清則淡定地倒了盞茶,抿了口茶水,語氣涼涼:“顯然不是他的姬妾有問題,是他不行?!?/br> 這種縱欲過度的,質量都不行。 寧倦愣了一下,瞬間意會,沒想到還能從陸清則嘴里吐出這樣的話,眼底不由浮上幾絲莫名的笑意,低聲道:“懷雪放心,我的很行。” 你的行不行關我何事? 陸清則差點嗆到:“閉嘴吧你!” 小孩子還在邊上看著呢! 寧斯越雖然聽得懵懵懂懂的,但態(tài)度十分認真,每個字都仔細記下來,聽到這里,大眼睛里滿是茫然。 什么行不行的?父皇和父君在說什么? 陸清則看寧倦還要力爭一下,證明自己“很行”,決定跳過這茬:“你拿他寶貝兒子威脅他了?” 寧倦頷首:“他若是不來,他那個世子就得來?!?/br> 寧琮要是兒子多,也不會在意一個兒子送來京城會如何。 但現(xiàn)在他年紀也大了,就碩果僅存這么一個,不敢再冒險,八成也自恃是寧倦的皇叔,來了總比兒子安全。 陸清則抬眸:“看來你生辰宴上會很熱鬧,東西南北一窩人,都能湊幾桌打馬吊的了?!?/br> 不僅西南那邊不安分的要來,各地的藩王也會派人前來,還有韃靼三王子,這些人湊一起,還真是……歡聚一堂。 寧倦一眨不眨地望著他:“我已經(jīng)準備萬全,只一件事,還有缺憾?!?/br> “什么?” “懷雪愿意陪我出席嗎?” 陸清則怔了怔,陷入沉默。 他若是答應了寧倦一起出席,就等同于愿意承認與寧倦的關系了。 京城鬧得沸沸揚揚的,無人不知陛下已經(jīng)立了個男皇后,他若是不愿出面,寧倦也會有些難堪吧。 寧倦觀察陸清則向來仔細,看陸清則無意識緊繃起的肩頸,心里失落,但也沒有強迫他,打斷他的思索:“不用想太多,也不必現(xiàn)在就給我答案,你愿意便隨我去,不愿意我也不會逼你。” 陸清則抿了抿唇,睫羽微抖:“嗯?!?/br> 寧倦說完話,瞥了眼小臉嚴肅的寧斯越,開始考察:“朕與你父君談論了這些,可聽懂什么了?” 陸清則:“……” 人家才五歲,聽得懂什么。 就算是未來的儲君,也不至于五歲就能明白這些亂七八糟的朝政事務了。 寧斯越被點了名,緊張得騰地站起來,籠罩在父皇威嚴的目光中,可憐兮兮地轉動小腦瓜,試圖分析寧倦和陸清則的対話:“兒、兒臣聽懂了,蜀王是壞蛋,生不出孩子!” 陸清則差點嗆到,推開茶盞,生怕再嗆到。 寧倦不動聲色地把被陸清則推開的茶盞撈過來:“還有呢?!?/br> 陸清則搶救不及時,眼睜睜看著寧倦刻意轉到他抿過的地方,迎著他的視線,抿了一口。 他在桌子下踢了腳寧倦,寧斯越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還在拼命轉動小腦瓜:“還、還有……” 陸清則踢過去的瞬間,就為自己的沖動感到后悔了。 rou包子打狗都有去無回,何況寧倦還是只瘋狗。 踢是踢到皇帝陛下尊貴無雙的龍體了。 但他的腳也被寧倦緊緊夾在兩腿之間,收不回來了。 寧倦夾著陸清則的腿,面不改色地伸手把他的靴子脫了,在他足底輕撓了一下。 陸清則腳尖一縮,氣得又踢了他一腳。 皇帝陛下被踢得滿眼笑意,手指慢慢往上,把他雪白的襪子也悄么聲褪了,摩挲了下他細瘦的腳踝。 那片肌膚柔膩細滑,觸感比最上乘的絲綢還令人迷戀。 寧倦又握了握他的腳踝,驚訝地發(fā)現(xiàn),陸清則的腳腕居然可以用單手圈住。 都瘦成這樣了,還不好好吃飯。 陸清則被他摩挲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足尖繃得死緊,用力抽了兩下腳,也沒能抽回來,心里暗罵了聲。 寧斯越?jīng)]發(fā)現(xiàn)兩位大人的暗中較勁,絞盡腦汁:“韃、韃靼三王子也不是好東西,想在父皇的生辰宴上打馬吊!” 陸清則又嗆了一下,一邊被寧斯越的童言童語弄得哭笑不得,一邊又給寧倦的放肆行為弄得火大,又抽了一下腳,卻不小心蹭到了什么。 寧倦握著他腳腕的手一緊,盯著他的眼神微微變了。 陸清則平時情緒淡淡,遇到生死攸關的大事也鎮(zhèn)定從容,然而意識到自己碰到了什么,也結結實實嚇了一跳,腦子里霎時空白,下意識地又掙動了下。 結果又不小心蹭到了。 這下寧倦盯著他的眼神徹底變了,隱約還含著幾分驚訝。 陸清則:“……” 這么看他做什么,他不是故意的。 真的不是! 寧斯越半晌沒等到父皇的回應,忐忑地抬了抬眼。 寧倦頓了半晌,嗓音有些低?。骸袄^續(xù)?!?/br> 也不知道是在叫誰繼續(xù)。 寧斯越小臉發(fā)苦。 還繼續(xù)??? 他、他好多都沒聽懂??! 什么交趾、世子、漠北,都是什么呀? 他忍不住偷偷瞄了眼陸清則,想求溫柔的父君給他一點提示,卻看到陸清則低著頭,抿緊了唇瓣,耳尖紅紅的,沒有注意到他求救的眼神。 寧斯越只能繼續(xù)搜腸刮肚,靈光一閃:“還有,父皇……比蜀王厲害,比蜀王行!” 小孩兒奶聲奶氣地這么一聲,直接把寧倦逗笑了。 他嘴角彎了彎:“嗯,不錯?!?/br> 寧斯越驚訝地睜大了雙眼。 他還沒出生時,父親就先走了,母親在生下他不久后,也郁郁寡歡地病逝了,寧斯越出生便是個孤兒,在宗族里很不得重視,寄人籬下存活著,沒想到能被寧倦看中,帶進了宮里。 他很仰慕父皇,但父皇總是不茍言笑,也不會夸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