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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yǎng)狼為患 第147節(jié)

    這還是第一次看到父皇笑得這么溫和地夸他欸!

    寧斯越高興極了,眼睛亮晶晶的,轉(zhuǎn)向陸清則,想要和陸清則分享他的開心,然后就注意到,陸清則紅紅的耳尖下,有片殘花。

    四月份,梅花凋敗,方才出去的時候,陸清則身上落了梅花。

    寧斯越仰著腦袋提醒:“父君,您領(lǐng)子邊有一片落梅?!?/br>
    說著踮著腳想湊上來:“兒臣給您拂下來?!?/br>
    陸清則生怕被寧斯越發(fā)現(xiàn)桌下的動靜,心里正提起,寧斯越的腦袋就被按住了。

    寧倦放開陸清則的腳,起身單手把寧斯越按回去:“讓朕看看?!?/br>
    陸清則坐在圈椅之中,旁邊又是寧斯越,眼睜睜看著寧倦靠近,卻退避不得,只能用帶著警告的目光盯著寧倦。

    別在孩子面前亂來。

    寧倦讀懂他的眼神,微微一笑,按在寧斯越頭頂?shù)氖窒禄?,遮住小家伙的眼睛?/br>
    然后另一只手拂開陸清則領(lǐng)子旁的梅花,以及衣領(lǐng)。

    寧倦這幾日都沒機會靠近陸清則身邊,更別說單獨相處。

    衣領(lǐng)之下的咬痕已經(jīng)淡了許多,幾乎要消失了。

    陸清則意識到他在看什么,危機感竄上心頭,扭頭想躲。

    但已經(jīng)晚了。

    隔著張桌子,寧倦捂著寧斯越的眼睛,湊到他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低語:“懷雪,犯了錯要受罰的?!?/br>
    比如讓一個骯臟的死囚犯,來替代他。

    話音才落,他偏開頭,一口咬在了陸清則的后頸上。

    熟悉的痛感襲來,陸清則抓著圈椅扶手的手一下攥得死緊,卻蹙著眉不敢發(fā)出一絲聲音,蒼白的手背上青筋微露,又很快被寧倦的另一只手交握住。

    寧斯越在寧倦的指縫間,隱約看見了陸清則死死抓著扶手、微微泛白的指尖。

    父君身體看起來不太好的樣子,是不是哪里疼,忍著不肯說?

    寧斯越擔(dān)憂地想著,小小的腦瓜里又冒出個大大的疑惑。

    只是拂開一片殘花而已,父皇怎么用了這么久?

    作者有話要說:

    寧斯越:有什么東西是我不能看的qvq?

    陸清則:……小孩子不能看。

    第八十二章

    書房的事過后,寧倦就更沒機會上陸清則的床了。

    不過徐恕來給陸清則診脈時,又把他罵了一頓:“門窗封得這么嚴(yán)實做什么,天又不冷了,不怕憋死?拆了?!?/br>
    陸清則:“……”

    他實在很懷疑徐恕是和寧倦一伙兒的,但沒有證據(jù)。

    但陸清則向來謹(jǐn)遵醫(yī)囑,屋子封得嚴(yán)實不通風(fēng)對身子確實也不好,只好又讓人將門窗上的木條給拆了。

    當(dāng)晚皇帝陛下就坦蕩蕩地爬上了陸清則的床。

    陸清則半夢半醒間,察覺到身邊靠來股熱源,耷拉著眼皮瞥了他一眼,困得沒力氣懶得趕人了,閉上眼睡了個安穩(wěn)覺。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寧倦已經(jīng)上朝去了。

    陸清則迷迷瞪瞪地思索片刻,有了寧倦這么個血氣方剛的天然暖水袋,昨晚睡得不錯,比前幾日一個人手腳冰涼地醒來、蔫噠噠一整天的狀態(tài)好多了。

    反正他和寧倦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混亂成這樣了,那些亂七八糟的事都做過了,睡一塊兒算什么。

    左右天快回暖了,等天暖了再把寧倦趕走吧。

    陸清則想畢,默認(rèn)了這個狀態(tài)的持續(xù)。

    端午來臨前,陸清則扭傷的腳徹底恢復(fù),跑跑跳跳也不礙事了。

    因著端午過后不久就是乾元節(jié),四方來客甚多,寧倦命禮部從簡過端午,取消宴會,將主要精力放到乾元節(jié)上。

    朝臣也清楚如今的局勢,西南躁動不安,韃靼又穩(wěn)定下來了,年輕的新王虎視眈眈,指不定就會打起來。

    反正賞賜也發(fā)下來了,還有休假,倒沒有太多人發(fā)牢sao不滿。

    端午當(dāng)日,陸清則給寧斯越編了條五彩繩,讓他伸出胳膊系上,笑道:“戴好,等端午后第一場雨再剪掉?!?/br>
    想想從前,他也給寧倦編過這么一條。

    小孩兒的手跟藕節(jié)似的,有點rou乎乎的,白皙細(xì)嫩,戴著彩色的繩子,看著很可愛。

    還沒有人給他編過五彩繩呢!

    寧斯越驚奇地睜大了眼睛,捋開袖子看手腕上的繩子,開心得眼睛瞇成小月牙,甜津津地道:“謝謝父君?!?/br>
    好像還真把他當(dāng)另一個爹了。

    陸清則欲言又止了下,看寧斯越那么開心,還是沒忍心打擊他,嘆了口氣:“……算了?!?/br>
    寧斯越平時都將成為一名合格的儲君作為言行舉止的標(biāo)準(zhǔn),總在努力地裝出皇家風(fēng)范的深沉,朝著寧倦而努力。

    不過今日過節(jié),又得了從來沒人給他戴過的新玩意,還是忍不住雀躍,和幾個小太監(jiān)開心地滿院子跑著玩耍。

    不小心一頭就撞上了踏進(jìn)院子的寧倦。

    寧斯越腳下一絆,差點摔倒,感覺自己被一只有力的手扶住,睜眼就看到眼前玄色繡著金線龍紋的圖樣。

    霎時他瞳孔劇震,害怕得嗖地站直,小小聲叫:“兒臣見過父皇。”

    寧倦平淡地掃了他一眼,倒是沒有訓(xùn)斥他到處亂跑沒有禮數(shù)不夠穩(wěn)重——皇帝陛下本人才是最不尊禮數(shù)那個,只是看到他腕上系著的五彩繩,眉尖稍稍一挑,俯下身:“你父君給你編的?”

    寧斯越毫無所覺地嗯嗯小雞啄米點頭。

    寧倦盯了那條五色繩片刻,語氣平淡:“朕讓長順再給你拿幾條來,這條給朕?!?/br>
    寧斯越呆滯:“啊?”

    為什么呀?

    寧倦略一沉吟,正想著怎么哄騙小孩兒,把陸清則親手編的五彩繩拿到手,就被人用什么東西砸了一下。

    放眼整個宮里,敢拿東西砸他的也就一個人了。

    寧倦頭也沒抬地伸手一接,垂眸一看,是個裝著驅(qū)蟲藥材的香囊。

    陸清則站在長廊里,又好氣又好笑:“陛下,你真是出息?!?/br>
    為了根五彩繩,連哄騙小朋友這活計都干上了。

    寧倦隨手摸了把寧斯越絨毛細(xì)軟的腦瓜,略開他幾步走到長廊下,平視著他:“我的呢?”

    陸清則無言道:“我沒記錯的話,再過兩日,您就過二十一歲生辰,要二十二了吧,還要這東西?”

    不是一直想讓他扭轉(zhuǎn)印象么,現(xiàn)在他不覺得寧倦是小孩子了,又鬧孩子脾氣。

    寧倦低聲道:“那你總要補給我三條?!?/br>
    離開了三年,每年一條。

    陸清則怔了一下,抿了抿唇,也不再逗寧倦:“伸手?!?/br>
    寧倦聽話地伸出手。

    陸清則莫名有種在訓(xùn)狗時讓狗勾“握手”,狗勾就乖乖伸出爪子來讓握的感覺。

    他從袖中把另一條編好的五色繩拿出來,給寧倦系上了,正想抽回手,又被寧倦一把按住。

    皇帝陛下竟然也帶了條五色繩來,雖然編織得沒陸清則編的精巧,看著也還成。

    “驅(qū)邪逢吉,”寧倦認(rèn)真地系好,倒沒有接機故意挨挨蹭蹭,低聲道,“別再生病了?!?/br>
    陸清則的指尖蜷了蜷,能感受得到,寧倦是在誠心地許愿。

    不信鬼神的冷漠帝王為了他,愿意向神佛低頭。

    說完全沒有觸動是假的。

    寧斯越忽然冒出個毛茸茸的小腦袋,驚訝地道:“父皇給父君編了五彩繩嗎,那……”

    我的呢?

    小孩子心里委屈巴巴地想。

    寧倦冷淡地抵開他的腦袋:“你有了?!?/br>
    還是陸清則親手編的。

    寧斯越失望:“……哦?!?/br>
    他果然還是沒能達(dá)到父皇的期許。

    不然父皇也會給他親手編一條的吧?

    陸清則看這一大一小的腦回路壓根不在一條線上,又感到了一絲頭疼,揉揉太陽xue:“別站外邊了,進(jìn)來吃粽子吧,長順方才才讓人送來的?!?/br>
    端午節(jié)過后,離寧倦的生辰也不遠(yuǎn)了,各地的藩王或親自親來、或派親信。

    漠北那邊的人也來了。

    一時間京城熱鬧非凡。

    三年前被寧倦重新整備過的三大營巡防嚴(yán)查,與錦衣衛(wèi)一同護衛(wèi)京城,警惕有人生事,隨著抵達(dá)京城的人越多,氣氛就越是緊繃。

    就連尋常百姓也察覺到幾分微妙。

    不過上頭的這些達(dá)官貴人如何,平頭百姓也管不著,過好自己的日子重要。

    日子漸漸接近,寧倦也沒一開始那么有底氣了,忍不住每天問一句:“懷雪,想好了嗎?”

    陸清則其實不是拖拖拉拉、游移不定的性子。

    就像他當(dāng)初剛來到這個世界,就能迅速判斷出利弊,咬牙決定將那個意圖傷害寧倦的小太監(jiān)推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