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yǎng)狼為患 第148節(jié)
但只要某件事與寧倦沾上了邊,他就會變得優(yōu)柔寡斷起來,拒絕也拒絕得不堅定。 聽到寧倦這么問,他躑躅了半晌,凝眉道:“其他人或許認(rèn)不出我,但寧琮若是也出現(xiàn)在壽宴上,恐怕……” 寧琮這個蠢貨,在其他方面或許不行,但在這方面,就不一定了。 陸清則之前去南方看海,在海邊住了半個月,被海風(fēng)吹倒,緩緩北上,在蜀地修養(yǎng)了兩個月。 那兩個月,他偶爾也會聽說,寧琮家藏數(shù)百張美人畫卷。 都是他“沒能收藏到真人”的畫卷,時不時就會有蜀王府里的侍衛(wèi)拿著畫卷走街串巷,看到有和畫像上相似的人,無論男女,無論婚配與否,都會被直接抓進(jìn)蜀王府。 運氣好點的,寧琮沒看上,會被放出來,運氣不好的,被抓進(jìn)蜀王府后,就再也沒消息了。 陸清則不確定寧琮還記不記得他這個人,但他確定,寧琮肯定有收藏他的畫卷——也不知道有沒有被意yin過什么,想想就惡心倒胃口。 寧倦先前派鄭垚去過蜀地,將蜀中的情況事無巨細(xì)都匯報上來了,自然也知道寧琮這個惡習(xí),看陸清則蹙著眉,明顯露出的幾分不適,眼底掠過幾絲寒意。 “懷雪不必?fù)?dān)心,”寧倦緩緩道,“寧琮沒有機(jī)會再見到你。” 稍微想想寧琮曾在腦子里怎么想過陸清則,他就控制不住殺氣。 他怎么可能讓那種骯臟的東西再接近陸清則一毫。 外界的顧慮也被寧倦消除了。 陸清則斟酌良久,點頭道:“好,我陪你出席乾元節(jié)?!?/br> 寧倦眼睛頓時亮了起來:“當(dāng)真?那就說定了!” 就算是長大了,激動高興起來,也和從前還是一個樣嘛。 陸清則心里評價著,語氣淡靜:“但是有個條件。” “什么條件?盡管提?!?/br> 一想到陸清則答應(yīng)了,寧倦渾身都充斥著一股難言的興奮感,就算陸清則要坐上龍椅,要他這個皇位,他也不會拒絕。 他愿意掃除障礙,讓陸清則安然地坐下。 陸清則沒那么多野心勃勃,看寧倦很爽快的樣子,便直言道:“以后不準(zhǔn)再咬我脖子了?!?/br> 寧倦下口有輕重,不會咬出血,但是會疼。 陸清則時不時地被寧倦咬上一口,現(xiàn)在看到寧倦,就有點條件反射的反應(yīng)——不是生理上的,而是心理上的,像是被什么惡狼叼著后頸,嚙咬舔舐,傳來的不是疼,而是另一種細(xì)細(xì)的癢。 說不清這是什么感覺。 他隱約感覺到,他在試圖馴化寧倦這頭惡狼,但同時也在被寧倦無聲地馴化,習(xí)慣他給的一切。 這讓陸清則有點不快,而且是真的疼。 寧倦想也不想,斷然否決:“不行?!?/br> 陸清則不悅道:“陛下,金口玉言,你方才還說‘盡管提’,這會兒就自打臉了?” 你的一言九鼎、一諾千金呢? 寧倦略一沉默:“那我也有個條件?!?/br> 陸清則面無表情地呷了口茶,心道,你是在這玩套娃么。 寧倦凝視著陸清則:“懷雪,往后別再稱呼我陛下?!?/br> “叫我霽微?!?/br> 他從三年前就在渴求,陸清則能正式他的成長,不再叫他的乳名,也不要生疏地稱呼陛下。 他滿心憧憬地等著陸清則實現(xiàn)諾言,親手為他加冠,寫上他取的字。 但最后只在陸清則的離開前的那封信上看到了他心心念念的稱呼。 這幾乎是寧倦的一個執(zhí)念,也是他為什么堅持讓寧斯越叫陸清則父君的原因。 稱呼并不重要,但接受了這個稱呼,就意味著愿意承認(rèn)他們的關(guān)系,承認(rèn)他們之間的改變。 陸清則又有點想避開寧倦的眼神了。 答應(yīng)和寧倦一起出席,可以說是為了讓寧倦不至于在眾臣面前難堪。 但答應(yīng)了寧倦改變稱呼,就真的是……另一重意思了。 他對寧倦有超越師生與親人之情的感情嗎? 三年前的陸清則可以坦坦蕩蕩地一口咬定,絕對沒有,但如今……尤其是經(jīng)過那晚上的事情后,他很難再有那么充足的底氣肯定了。 看陸清則半晌沒回應(yīng),寧倦眼底掠過點失望,但還是按下了那點情緒,微笑道:“懷雪不愿意也沒什么,那就換個條件,若是嫌我咬你疼的話,往后你咬我也行?!?/br> 頓了頓,補(bǔ)充:“咬哪里都成?!?/br> 陸清則心底的那點復(fù)雜難言頓時就沒了,又抿了口茶,冷冷道:“當(dāng)誰都像你似的是只瘋狗,我咬你做什么?你還想讓我咬你哪里?” 從陸清則口中吐出這樣的話來,實在叫人熱血難抑,忍不住想些骯臟下流的東西。 寧倦盯著他的嘴唇看了會兒,愉悅地低低笑起來。 陸清則:“……” 這狗皇帝。 雖然條件沒談攏,不過最后陸清則還是答應(yīng)了一同出席。 與此同時,遠(yuǎn)從蜀地而來的寧琮坐車馬車,進(jìn)入了京城。 寧琮還不知曉自己的底褲都被扒了。 聽到京城來的消息時,寧琮和府中幕僚一頓分析,只覺得小皇帝召他入京,應(yīng)該只是捕風(fēng)捉影,加之算點陳年舊賬。 他是寧倦的皇叔,寧倦就是想扣下他,拿不出證據(jù),宗族里也會有意見,但他的寶貝兒子若是來了,指不定就要被扣下當(dāng)質(zhì)子。 要不是為了寶貝兒子,寧琮也不想來京城面對兇惡的小皇帝。 他故意拖著行程,只提早兩三日到京城。 進(jìn)入燕京時天色已暗,寧琮找到了理由不去見小皇帝,先回蜀王府休息。 既然回到京城,就難免會想到個人。 寧琮砸吧砸吧嘴,一想到那個早死的陸太傅,就感到幾分可惜。 雖然距離上次見面已經(jīng)過去八九年,但他還將陸清則的容貌記得清清楚楚的。 真可惜啊,那身段那模樣,還沒搞到手玩玩,居然就死了。 對他下手的人也忒沒眼光,生得那副容貌的可不多見,還是副如雪似月的高潔氣質(zhì),這般相貌和這般氣質(zhì),褻玩起來最有意思,弄死了多可惜? 抓到手囚藏起來玩弄不更有意思,真真是暴殄天物。 越回想陸清則的相貌,寧琮就越是感覺壓不住邪火,干脆派人挑出副畫卷,大搖大擺地去了京城最大的青口妓館,包了個場,拿著畫像,讓老鴇照著上面挑個長得像的,便上包房里,邊喝酒邊等。 畢竟京城是小皇帝的地盤,安全起見,他難得沒留青樓的人在屋里陪著,讓侍衛(wèi)到處守好,才放心地看下面臺子上美人奏樂起舞。 絲竹管弦聲中,寧琮感覺今日這酒好似有點太烈,喝了幾杯,就有點暈乎了。 他有點煩躁,回頭罵了一句:“怎么還沒來,磨磨唧唧的?!?/br> 剛罵完,又聽嘎吱一聲,包房的門被推開,隱約露出片白色的衣角。 還真能找到和陸清則相似的人? 寧琮瞇著眼上下打量,饒有興致:“過來,讓本王看看怎么樣?!?/br> 那個人從門外走過來,步態(tài)穩(wěn)健,身段精瘦,臉上蒙著布,看不清模樣。 這老鴇還玩這種把戲? 寧琮看到他走到近前來,嗤了一聲,伸手想去揭開這人臉上的布巾,卻陡然察覺不對。 面前這個人,眼底都是嘲弄冰冷。 但是這時候才察覺不對,已經(jīng)遲了。 寧琮只覺得眼前寒光一閃,冰冷的刀片自他身下一閃而過。 因為喝了酒,痛覺遲鈍了幾瞬,才蔓延出來,爆炸似的扯痛了每一絲神經(jīng)。 寧琮轟然倒地,雙手顫抖著捂著胯間,渾身止不住地抽搐,撕心裂肺地痛叫出聲:“啊啊啊啊??!” 在外面守著的侍衛(wèi)這才發(fā)現(xiàn)不對,慌忙推門進(jìn)來,卻只見到蜀王爺癱倒在地,已經(jīng)痛厥了過去,偶爾抽搐一下,身下一灘血泊。 一個侍衛(wèi)上前去,小心翼翼地翻開寧琮的手,看了一眼。 頓時所有人都“嘶”了一聲,同時覺得身下一痛。 被侍衛(wèi)抬起來的時候,寧琮又給痛醒了過來,渾身都在發(fā)抖:“本王的、本王的……” 侍衛(wèi)露出絲慘不忍睹的臉色,不敢回話。 寧琮一輩子風(fēng)流,最在意的自然就是自己的大寶貝,尤其他還子嗣稀薄。 哪知道就是出來喝個花酒,寶貝被刺客劃拉沒了。 他霎時臉如死灰,嘴唇都在哆嗦,咬牙切齒地一個字一個字?jǐn)D出來:“不許傳出去,封鎖消息……一定要給本王查出是誰!本王要將他碎尸萬段!” 說完,前頭那個侍衛(wèi)下樓時不小心踩空了,“啊”地一下摔下了樓梯。 后頭那個侍衛(wèi)心下大駭,來不及搶救,眼睜睜看著蜀王殿下飛了出去,在樓梯上滾了三圈,嘭地摔倒在地,沿途留下一圈的血跡,隱約還有什么血糊糊的東西飛了出來。 寧琮眼前一黑,徹底痛昏過去了。 蜀王剛到京城,就因一場風(fēng)寒病倒了,參加不了乾元節(jié)為陛下賀壽了——就是京城現(xiàn)在天氣正好,不冷也不熱,也不知道蜀王殿下是怎么得的風(fēng)寒。 沒有不漏風(fēng)的墻,外頭傳遍了蜀王剛進(jìn)京就去嫖妓,結(jié)果被人剁了下面的傳言。 不管是真是假,反正很有意思。 繼幾年前“鐵杵磨成針”這個流言過后,蜀王殿下再次給京城的百姓帶來了茶余飯后的快樂。 陸清則倒是不清楚外頭的流言,也不在意。 因為漠北也來人了。 為防韃靼趁虛而入,林溪沒有親自回京賀壽,只讓陳小刀回來了。 自從史大將軍和陸清則陸續(xù)離開后,陳小刀就覺得京城是個傷心之地,一年到頭也難回來幾次。 看著京城巍峨的城門之時,他心里還有些唏噓:一轉(zhuǎn)眼,都快四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