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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他年齡漸長,這毛病雖然不似小時候發(fā)作的頻繁,但一年里總是要犯幾回,不論時候,不挑場合,就像是在提醒眾人,可別把我忘了。 終于……太子倒臺了,他的病好了。 洛銀河本以為,是二皇子心機深沉,他畢竟是嫡出皇子,假裝神思異常,不愿意被有心人當成太子登基路上的變數(shù),這樣看來……難道并非是他的心思了。 “大人可還記得二殿下身邊有個叫喬安的小公公?” 洛銀河點頭,燕州雪患時,那喬安也跟著去了,妥帖細致,是個好幫襯。 只聽滇紅又道:“前些日子我發(fā)現(xiàn),他行為鬼祟,在二殿下的書房里不知翻找什么東西,我便找機會去他住處探查,發(fā)現(xiàn)他在床板下嵌了一只小箱子,里面有一份手記和一只藥瓶,記著毫無規(guī)律的時間和藥量,我看不明白,拿了藥粉去驗,終于查到,那是蒂邑族的一種致幻粉?!?/br> 又是蒂邑族,若是出自開炎祭司之手,便可以等同于出自梁玨之手了。 洛銀河正思慮出神,滇紅突然跪下,道:“洛大人,往后國本之爭鬧得兇了,求洛大人對二殿下手下留一分情。” 洛銀河愣住了,看來這姑娘當真對二皇子動真了心。 轉(zhuǎn)念,滇紅對這些權勢黨爭之事知之不詳,怎會有這般請求呢,洛銀河問道:“姑娘何出此言?” 滇紅嘆道:“二殿下說,他神思異常,是梁相贈藥才醫(yī)好的,梁相因為梁琎之事在御前遭了忌諱,他想報還醫(yī)病的恩情?!?/br> 給自己的兒子下藥,再給他解了,讓他念著自己的好,倒像是梁玨能做出來的事情,看來二皇子八成全然被蒙在鼓里,不知自己的身世,不過是個可憐人罷了。 第65章 我要留在你在的地方。 送走滇紅不大一會兒,洛銀河的書房門輕響一聲,他眼皮都沒抬便吩咐道:“你去備兩份年禮,一會兒我去給兩位皇子賀年喜。” 卻沒等來墨為回答,抬眼見,正是先前留在燕州暗查消息的暗衛(wèi)回來了,帶回一個讓洛銀河意想不到的消息—— 先前洛銀河在燕州暗查的種種事由,皆在霍問心的掌控之中,那霍問心,竟是一等一的功夫高手,連李羨塵這名暗衛(wèi),都被他制住。 但他卻并無惡意,將高云城圍城一役的始末轉(zhuǎn)述給暗衛(wèi):當年高云城突然被異族圍困,城周布防形同虛設,求援久無回信,霍問心覺得事有蹊蹺,加之他本是草莽出身,事情逼得急了,就又去想江湖上的一套——燕流山被山匪盤踞,那群草莽雖有山匪之名,卻從不禍害鄉(xiāng)里,是以趁夜親自托付山匪的大當家,向援軍送信。 結果,那山匪當家的幾封信都送到援軍手中,卻不見對方有所動向。時間拖久了,終釀慘劇。 事情過去兩三年,霍問心才恍然明白,高云城被困之前,梁玨前來做巡察御史,仗著同鄉(xiāng)之誼,套取了高云城的城周布防圖,事發(fā)為防他求援,想來那山匪當家的數(shù)封求援信,是送到了梁玨的人手中啊…… 接著,暗衛(wèi)又道:“霍大人還讓卑職帶來一人?!毖粤T,他向門外道,“萍婆婆,進來吧?!?/br> 進門的是一位老婦人,身形佝僂,路都走不穩(wěn)的樣子,她抬起頭時,洛銀河大為驚駭,只見她滿面瘡痍,五官都糾纏在一起,顯然是受過極嚴重的創(chuàng)傷,看著很是嚇人。 那老婦雖然人丑,眼睛卻很明亮,聲音極為柔暖,道:“老嫗驚了大人的駕,心有所愧,茍活至今,只是為了看因果循環(huán),報應不爽?!?/br> 一晃神,洛銀河想起燕州慶功宴上二皇子的話,驚道:“婆婆……名字里有個萍字?是二殿下的舊識嗎?” 那婆婆看不清晰面貌的臉緩而抽搐了幾下,一雙眼睛里蘊滿了淚水。 終于,洛銀河明白了,從前霍問心虛虛實實的試探,他問大顯氣數(shù)幾何,原來是知道梁玨對皇子下手。 沒想到,霍問心多年不愿回都城任職,原來是知道這等天大的秘事。他自知以一人之力無法抗衡梁玨,正是在等現(xiàn)在這個機會。 —————————— “王魯為當涂宰,頗以資產(chǎn)為務,會部民連狀訴主簿貪賄于縣尹。魯乃判曰:‘汝雖打草,吾已驚蛇。’” 打草能驚蛇,渾水可摸魚。 這日夜里,高云城一役顯朝有內(nèi)官通敵,且攔截求援軍報的始末因果,變成了無數(shù)封火漆密信,塞在朝中三品以上官員的府門口。 不曾想事情過于敏感,一時間竟無人敢驚動圣駕。 以至于直到幾日后朝會,朝堂上依舊是一派你好我好的虛假繁榮—— 皇上歪在龍椅中聽這個官員喜報何處降祥瑞,又聽那個官員言說哪里瑞雪恰好來年收成好,待到再無人奏本,才向在龍椅里坐直了身子,問道:“幾日前,高云城一役的密信傳至各位愛卿府門,卻獨獨沒有朕一份?” 他說著,瞇起眼睛掃視了一周諸臣,臣子們立刻個個低眉順眼,不敢仰面視君。 接著只聽“啪”一聲脆響,龍膽被重重拍在御案上,不等皇上說話,群臣立刻齊齊跪倒,叩首道:“陛下息怒?!?/br> 半晌,皇上才從鼻子里哼出一個音兒來,向秦更道:“傳擷蘭苑的章愛卿來?!?/br> 章萊早就在外聽宣,即刻便跪下行禮?;噬现坏溃骸澳阏f?!?/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