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墜 第6節(jié)
“噯,下次見面是不是該叫嫂子了?!?/br> 于東樹扯了扯嘴角,開了一瓶酒遞給他:“行了,又不是不知道阿逆不愛聽開女孩兒的玩笑?!?/br> - 周兒跟齊嘉去了醫(yī)院,醫(yī)生給他開了不少藥,都是需要涂抹的,他疼的眼淚直冒,回去路上還不忘記給奶奶打個電話,說要去找周兒姐一起吃飯,今天晚上先不回去了。 就他這傷口,被他奶奶看見肯定要問到底。 “奶奶,真的!要不我讓周兒姐跟你說說?!?/br> 周兒接過手機,跟老人說了幾句,對方才確信齊嘉真的是去跟朋友玩了。 他住的地方本來也跟奶奶不在一起,晚上回去倒是不擔心。 周兒問:“你不回去?” 齊嘉低著頭搖了搖頭:“周兒姐,我能去你住的地方看一眼嗎?” 周兒點頭,兩人一起去了筒子樓。 齊嘉從站在大門口便開始一路打量,眼神中的嫌棄毫不掩飾,一直走到頭,他發(fā)現了些異樣,好奇地問:“為什么這層只有三間房間有人???” 透過窗戶不難看出其余的都是空的,這地兒看起來住的人挺多,偏偏就三樓沒多少住戶。 周兒開口解釋:“聽說是這邊的人從三樓跳下去死了?!?/br> 齊嘉聽言腿腳都軟了一下,發(fā)抖著瞪大眼睛:“什,什么?那這豈不是兇宅??” 周兒輕笑:“不是,不是這棟樓,老板說是附近學校有個女孩從三樓想要自殺,沒死成,但是之前也有人從三樓跳下去過,久而久之,三這個數字的樓層就沒什么人喜歡,覺得晦氣吧,京市的樓房十八層不也總是便宜嗎?!?/br> 齊嘉戰(zhàn)栗地縮了縮脖子,腦子里思緒交雜,忽然想到什么,表情僵硬住,沉默了幾秒。 到了周兒房間才忍不住說道:“就這種地方也太像貧民窟了吧?而且還……周兒姐你確定不換新房子?” 周兒搖頭:“懶得搬,而且這里距離我工作的地方挺近的?!?/br> “工作?你找了個工作嗎?這個地方?醫(yī)院嗎?” 周兒輕笑,給他倒了杯涼茶:“不是,準備開了個紋身店,過兩天開始裝修,估計還要一個月才能開張吧?!?/br> 齊嘉點了點頭,雖然不知道周兒為什么忽然換了工作,但她一向有自己的想法。 周兒把他的藥拿了出來,手法嫻熟地給人上藥,齊嘉忍不住地倒吸一口涼氣,疼的要死。 嘴巴都僵硬住了,說話不利索:“周兒姐,你說,陳逆不會真的看上你了吧?” 周兒挑眉,手指一頓:“為什么這樣說?” “疼疼疼。”齊嘉仰著頭,認真道:“你都覺得他挺好了,肯定是他故意勾搭你,而且他那個人,我找人打聽過,前女友都能組個拉拉隊了。我打他也沒想過他會放過我,他如果把我打殘了,我就去告他!他現在可成年了,以我在京市的人脈,讓他蹲個一兩年沒問題!!” “上好了?!敝軆菏帐爸幬?,有些不理解:“你就這么討厭他?就因為他毀了你的17歲生日宴?” “當然不是!?。 饼R嘉表情惡狠狠的:“還有他mama,如果不是因為他們兩個,我mama也不會因此患上抑郁癥,每天靠著吃藥活下去。” “當然我也恨我爸,他不配當一個男人?!?/br> 周兒問:“那陳逆mama呢?” 齊嘉一頓,冷著臉:“不知道,死了吧,她破壞別人家庭,她活該?!?/br> 周兒沒吭聲,這種家庭恩怨不是她能夠理解的感情。 “那你準備怎么辦?你這種自損八百的想法根本沒用,陳逆也沒想過打殘你,他不是還讓你爸來贖你嗎?” 齊嘉自然知道,沒想到瘋子也學聰明了。 還是怪他太笨了,想法一眼就被陳逆看出來了。 他抬起眼,有些茫然:“周兒姐,我討厭他,因為他,我的17歲生日宴沒了,我mama也病的更嚴重了,我討厭死他了,我恨不得他立馬永遠消失?!?/br> 周兒很淡然地說:“你能怎么辦?你還是好好上完你的高中,有了更強的能力再說。” 齊嘉腦子里的思緒很亂,環(huán)視周遭一圈,外面夕陽懸在水平線上,漫天金光灑在窗前,落在周兒肩膀處。 逆著光,漂亮的卷發(fā)像是蒙上了一層朦朧的美感,精致漂亮的五官被光線打出更流暢的線條,眼睫垂著,表情略淡。 齊嘉有一瞬間的恍然,而后想,怪不得談硯清會這么喜歡她。 周兒姐確實很好看。 “周兒姐,你可以幫我嗎?” 他怔神片刻,問。 周兒從廚房拿出一盒洗好的青澀葡萄放在窗前,透明外盒折射出一道冷光,叉子陷入果盒的碎冰里,旁邊放著半杯梅子酒,盛夏余光照進去,夏日風吹過,像是動漫里被定格的一瞬。 她懶散開口:“我能幫你什么?” 齊嘉信誓旦旦:“他喜歡你,我打不過他,但是……如果是你的話,一定可以的?!?/br> 他這種冷血動物,連自己mama死了都無動于衷,還破壞別人家庭的人,一定沒有嘗試過被感情玩弄是什么滋味。 周兒停下手里的動作,揚眉輕笑:“如果我真的喜歡上他了呢?” 齊嘉愣怔了一下,隨后想這不過是顧全后果的假設而已,那句“不會的”被咽回喉嚨里,他低著頭,沉默良久,有些挫敗:“那我認了,如果他不招惹我,我們以后就當不認識,反正以后也不會碰上的?!?/br> “周兒姐,我是不是很壞?” 周兒搖頭:“世界上本來就沒有絕對意義上的好人。” “除開一切違法的事情,做自己覺得正確的事,就沒有人能夠否認你?!?/br> “周兒姐,那你會幫我嗎?”齊嘉的眼神帶著渴求,怯弱又期盼。 周兒眼神盯著桌上的放滿剔透冰塊的梅子酒,心臟忽然顫了一下,腦海里不知道閃過什么,睫毛忽閃,鬼使神差地輕聲:“會吧?!?/br> - 周兒送走齊嘉,揉了揉額頭,坐在窗前把玩著小瓶香水,液體像是一層附著的冰霧,很淡的香氣中透著舒適的冰涼,很恰和地泌在纖細手腕處。 舒穗發(fā)了好幾張圖片,長相都是屬于一個類型的,男人身上還穿著制服,一臉的巍峨正氣。 【怎么樣?帥不?我說要給你介紹對象,那群人都差點找網上專業(yè)p圖的人了,個個給我發(fā)了一百多張照片,我精心挑選了幾張好看的發(fā)給你的。】 周兒捏著手機回:【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喜不喜歡不重要,身材好不得了,你又不吃虧?!繉Ψ接謫枺骸灸阆矚g什么類型?我都沒見過你對誰多看一眼?!?/br> 她有時候真覺得周兒眼光挺高的,談硯清那樣優(yōu)秀的天之驕子她都看不上,實在想象不出來讓她心動的長相是個什么樣的人。 她的病情盡管有所緩和,也一直不見恢復,感情是最好的治愈方式。作為她的主治醫(yī)生,蘇穗不可能放任周兒不管。 周兒把手機扔在桌子上,仰躺著,冰涼的指尖貼在眼皮上,另一只手有節(jié)奏地敲擊著桌面。 黃昏在走廊里安頓下來,金光彌漫,飛鳥低鳴,沿海的傍晚并不燥熱,海浪或急或緩,層層疊疊的翻涌聲此起彼伏。 她不得不承認,陳逆的長相精準踩在她的審美點上,以前在閑暇之余跟師父學習紋身,去旁聽過一學期美院的課,沒曾想去的那天老師心血來潮教起人體。 一群人還在臉紅耳臊地低聲討論時,作為一個家里世代學醫(yī)的周兒來說,已經能面不改色勾勒出滿足她胃口的完美比例的骨骼了,按照自己喜歡的輪廓畫出來,漂亮是漂亮,總覺得缺了點什么。 大概從小身邊都是像談硯清那樣的人,她反而心里浮著一層若有似無的叛逆,第一眼看到陳逆,向來的游刃有余都會遲鈍些。 最近的觀察來看,對方不是一個對感情認真的人,前女友無數但也有基本的原則,因為自身的優(yōu)越條件,身邊總是圍繞著不同的女孩,他的不為所動也能驗證并不是個沉迷墮落的人。 周兒對待感情可以說有些寡淡冷漠,他這樣的感情觀仿佛跟她如出一轍。 盡管周兒單身至今,但爸媽在她剛出生時便把她送到外公身邊,從要死要活的迅速閃婚發(fā)展到沒過一年就起訴離婚這件事給她帶來不太正常的引領,她已經不太相信有什么感情是不會在時間流失中變質的了。 腦子空了一會兒,過了許久,伸手撈起手機給于東樹發(fā)了消息。 【在酒吧嗎?】 對面回復的挺快:【在呢在呢?!?/br> 周兒推開房門,站在走廊處往遠處看,邊回:【有點無聊,能去找你們玩嗎?】 太陽西沉,空氣清爽,夜幕緩緩降下,海風從遠處吹進窗戶,驅散了渾身燥意。 對面停了幾秒,大概沒想到剛才才打完架,周兒還想著來。 【行啊,來唄,我們在包間打牌,107,你來了給我發(fā)個信息我去接你。】 【嗯?!?/br> 周兒手指在界面停了一下,忽然想起之前被于東樹拉進了一個群里。 她其實不怎么用微信,平常都是跟人發(fā)信息或者打電話。 手指點開微信在群里翻了翻,里面的花樣備注沒個正經,手指卻在某個昏沉海面圖片的頭像上停頓下來。 微信名是一個用來敷衍的小數點,微信號是一串的小寫字母x。 她隨手點了‘添加’。 作者有話說: 感謝 橘又 4瓶; sophisticate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w 第6章 微信 醉生門口大開著,前臺需要確認身份證才能入內,后面放著一排的煙,只有標了薄荷香煙的那一排是空著的。 周兒輕聲問:“薄荷香煙沒有了嗎?” 女服務員回過頭看了一眼,點了點頭:“啊對,這種煙好像已經停產了,之前那幾盒還是老板出差的時候帶回來的,批發(fā)部已經不售了?!?/br> 怪不得她以前從來沒聽說過這款。 可能因為煙勁兒大,且味道奇怪,喜歡這款煙的人并不多,銷售也并不怎么好。 周兒詢問:“那老板還會進嗎?” 女服務員愣怔了一下,搖頭:“應該不會了吧……” 這種煙也沒什么人喜歡抽,嫌棄太劣質,且對身體危害較大,遲早被市場淘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