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這攪亂了陳知的判斷,他不再以為這是個夢,他重新陷在了夢境中。 也沒有理智的聲音再提醒他不要往前走了,他的腳下不再是斷桿殘旗,而是新鮮的血液。 他就這樣一步一步地走著,并不怕地上的污血臟了他的鞋。 終于讓他找到了血流的源頭,他看到了他心中所怖…… 陳知醒了,醒來后大口大口地呼吸著空氣,好像只有這樣才能安撫他被創(chuàng)的靈魂,才能讓他覺得自己還能活下去,因為,她還活著,這只是個夢。 到現(xiàn)在,陳知還是不愿意再去回想夢中嚇醒他的那一幕。 更準確地說,他不是被嚇醒的,而是面對不了夢中所見,逃避心理硬是破了夢境,強行把自己拉回到了現(xiàn)實。 “主上,好像可以了?!焙恤?shù)穆曇舸驍嗔岁愔幕貞洝?/br> 很好,很及時,再晚一些,他又要重溫惡夢陷入恐懼。 小時候這種失去所有的感覺困住了他很多年,他不要再回到那種日子里,向前看,就像現(xiàn)在這樣,只往前看只往前沖,目標只有一個,都城皇宮。 陳知拉緊韁繩,微微側頭:“目標灤城,全速行軍?!?/br> 兩日前,在胡行魯?shù)热?,都在慶幸主上沒有心軟,安于袖手旁觀時,陳知召了他們過來,提出要趁機拿下灤城的方案。 這比起袖手旁觀可好上太多了,這樣的亂局中,能把哪一方的行為動機都掌握在手,不趁機撈一把大的豈不是太可惜。 于是,陳家軍上下一拍即合,只等崔瀚傾巢而出,去攻打席家。 崔瀚敢這樣做,是因為他拿準陳知不會對席家伸出援手,哪怕現(xiàn)在的局面三家鼎立比兩家獨大更有優(yōu)勢,陳知也不會那樣做。 但他不知道的是,陳知已從戴家的舉動上猜測到了他要做什么,他的目標從來不是權衡席家什么時候、以什么樣的方式滅亡,而是他的灤城。 此刻的藕甸城內(nèi),當真是橫尸遍地,硝煙彌漫。 席家人、席家軍不要命的打法,震懾到了敵軍,尤其是不正規(guī)的戴家散兵。 席姜忙著揮劍的同時對杜義道:“再放煙令,讓武修涵從東門攻進來。” 守在那里的大部分都是戴家軍,比起南門更好攻進來。 杜義正要放令,忽然瞳孔一縮:“小心!” 是席姜看到武力稍差的三哥與劉碩纏打在了一起,劉碩看到了他的破綻,正要一刀砍在三哥的背上,她飛撲過去擋刀。 此舉嚇到了杜義,他來不及阻擋護主,只來及大喝出聲。 想象的疼痛沒有發(fā)生,席姜順勢一滾護著席奧一起避開了劉碩的大刀。 她迅速起身,與劉碩對視,二人都明白剛才發(fā)生了什么,劉碩那一刀軟了沒有落下來。 第74章 劉碩其實落刀了, 但也確實是軟了那么一下,只那一小下就夠了。席姜躲了過去,沒有捱上。 杜義等人趕忙過來解圍, 劉碩重新?lián)]刀投入戰(zhàn)斗。 劉碩心中有氣, 在氣自己,戰(zhàn)場上心軟太不應該,他意識到后立時緊咬牙根,面露兇狠, 手中的刀握得更緊,砍下的每一刀都是一刀斃命, 他強行讓自己的心硬起來。 “三哥, 你跟在我身邊?!毕銎鹣瘖W后道。 席奧立時與席姜形成背靠背的互助模式, 席姜快速回頭看了她三哥一眼, 她聽到三哥的呼吸聲過于急促, 知道他已達到了體力的極限。 這個時候,哪個都是在硬抗, 席姜沒工夫心生哀氣,她只知道心里的這口氣不能散。但還是聲音溫柔地道:“三哥, 再辛苦堅持一下,還沒到絕地,那個精明的商人,也許這次就做了賠本的買賣呢?!?/br> 席奧立時道:“少言,省力, 專注?!?/br> 他三哥可不是個惜字如金的人,文人脾性, 說話向來冗長啰嗦,此刻這樣簡短地來提醒她, 可見是真累了。 忽然,席姜感到自己的后背被有力地碰靠了一下,席奧用實際行動向她證明,無論他此刻撐得有多辛苦,他都沒有一絲放棄,他與家人同在。 席姜眼圈微紅,終是忍不住心生哀戚與悲壯,為可能到來的不好結局。 但又有什么關系呢,死在戰(zhàn)場上總比上一世死在別人的權謀算計中要好太多。 重來一次都不能在這亂世中拔得頭籌,是她技不如人,是天意不允,但她依然無法原諒自己。若老天能再給她一次機會,她依然會全力以赴,不怕輸。 席姜收起雜緒,現(xiàn)在還不到放棄的時候,想什么天意與老天。 崔瀚已看出,戴家那些散兵是指不上的,好在他也沒想指著他們,他把揮旗往衛(wèi)長手上一送,親自執(zhí)劍闖入戰(zhàn)局。 本以為,這樣的大軍直入城中搞偷襲,并不需要他親自上場,不想,這么長時間,他的好學生還是沒有拿下這場戰(zhàn)局。 崔瀚的加入,以及劉碩帶著氣悶的兇狠,一時把剩下的席家軍逼到了城中央。 席姜四顧,父親,大哥與四哥各守一面,剩下的就是她與三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