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包圍圈在慢慢縮小,席姜從時不時關注一下父親大哥四哥那里,到只能顧念到身邊的三哥,她不知道他們還能堅持多久,只剩機械地揮劍。 她受傷了,三哥也受傷了,她知道,但她連這些都顧不上了。 活著,是此刻唯一的目標。 慢慢地,席銘也被趕到了她與三哥這里來,并不是崔瀚與劉碩干的,而是父親與大哥,大開大合地擴張著眼前的區(qū)域與敵人,為的是把四哥送到她這里。 席姜心里一凜,忽然明白了父親與大哥這樣做的原因。 “不,”她輕輕喃出這一個不字,與席奧席銘對上眼神,想要阻止父親與大哥的企圖。 可惜他們自身難保,杯水車薪,實在顧不上有意犧牲自己救家人的席兆駿與席亞。 席兆駿被崔瀚刺傷了后,被敵軍一涌而上,終是不敵,被傷到了要害,跪在了地上。席亞發(fā)現(xiàn)父親的情況大驚,忙過去查看,劉碩趁機一刀砍下,席亞后背中刀,血流如注。 他比席兆駿還慘,倒在地上,靠著一口氣強撐著身體,朝席兆駿的方向匍匐著。 也就在這時,崔瀚得到急報,是東門被一支不明部隊突襲,戴家軍死傷慘重,剩下的也都跑了,東門被攻破了。 說話間,從東邊就傳來了不小的動靜,果然有人帶隊殺了過來。 崔瀚眼睛一瞇,正要提劍迎敵,就見從另一城門趕過來的報務兵,下馬跪地急道:“報!灤城被大軍壓境攻城,快要抗不住了!” 同時兩個急報傳來,都是于崔瀚不利的,其中灤城的變故更急,他急問:“是誰攻城?!” 報務兵:“是西圍陳家!” 崔瀚立時調(diào)頭:“回灤城!撤!” 崔瀚能撤得如此痛快,是因為再打下去沒有了意義。 他以為陳知對席家的恨意,不會兒讓他做出在此時攻打灤城的決定,他還以為,他嚴密布署此次行動,就算陳知得到他偷襲藕甸攻打席家的消息,他也來不及做什么。 不想,他真是小看了那匹西北狼,可以暫時放下仇恨,冒著席家打不盡的風險,提前預判到了他要做什么,從而果敢出兵灤城。 崔瀚大悔,早知如此,還不如當初拉著陳知一起滅掉席家的好。 他現(xiàn)在哪還有心思打席家,若是沒有干掉席兆駿與席亞,與席家結下梁子,他倒是希望席家可以休養(yǎng)生息再次強盛,與陳知鬧個不死不休。 崔瀚忽然的撤兵,與武修涵張沫的到來幾乎在同一時間,席姜不解,就算武修涵來了,也不至于讓崔瀚退兵,但她現(xiàn)在考慮不了那么多,她要去看父親與兄長。 席亞最終沒能爬到父親的身邊,他后背都是血,渾身是刀劍之傷,又在地上爬了一段與泥土混在一起,可想是如何的血污滿身。 席姜讓席奧與席銘去看父親,因為父親撐著劍還沒有倒下,看著情況比席亞要好。 席姜跪在席亞身邊,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卻最終也沒敢把席亞翻過來,還是杜義把人平翻過來,并探了鼻息。 他沖席姜搖了搖頭。席姜這才撲上去,親自探查,杜義沒有搞錯,她的大哥雙眼緊閉,已沒了呼吸。 席姜的淚落了下來,她哭出了聲,跑到席兆駿身邊的席奧與席銘聽了,皆頓了腳步回頭去看,表情變得悲痛。 席銘一邊哽咽著,一邊朝席兆駿跑去。 父親是他們最后的希望了,大哥已經(jīng)沒了,父親不能再有事。 席兆駿確實還沒有咽氣,但他身受重傷,被席奧摟在懷里,強睜著眼睛望著席亞與席姜那里。 席奧與席銘會意,由席銘背著他過去。 席姜看到奄奄一息的席兆駿,叫了一聲:“爹爹?!?/br> 席兆駿艱難地拉著她的手,又拉起席奧與席銘的,兄妹三人的手被摞在一起,緊緊扣住。 席兆駿已說不出什么來,只留下一句:“帶我與亞兒回去,回家?!本褪忠凰?,閉上了眼。 席姜本來在哭,但在感受到父親的手從他們?nèi)置檬稚匣氯ズ?,她楞住,停止了哭泣?/br> 之后她就一直是這種呆楞的狀態(tài),這樣的席姜并不兇惡,但就是沒有人敢上前問她,后面要怎么辦。 席銘倒是哭得最厲害的一個,看樣子更是問不出什么,而席奧直接昏了過去,顯然是體力消耗太大加上悲痛過度導致的。 武修涵看著眼前的慘狀,想想席家的命運比起上一世還是要好一些的,至少沒有滿門抄斬,滅門滅族。 他上前,對席姜道:“認輸了?想就這樣結束了?” 席姜機械地看向他,武修涵掰著她的肩膀,讓她轉身去看:“看看你的兩個哥哥,他們是你在這世上僅剩的親人了,他們需要你?!?/br> 席姜眼波一震,武修涵扶在她肩膀上的兩只手感受到她深深的呼吸,她終于不再像個活死人,開始有了情緒的起伏。 席姜的手掌握緊了又松,她仰頭被日光刺了眼,她閉上眼,在心里默念了幾個數(shù),再睜開時,殘陽在她眼中一映一閃,當真如血。 她不禁想,都這個時候了嗎,這場戰(zhàn)斗竟是從半夜打到了日初再到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