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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性婚姻已經(jīng)合法的今天,向同性表白失戀大受打擊精神不振,聽起來也比半夜隨心懷不軌的男孩子去酒吧鬼混多上幾分執(zhí)著深情,還能叫人同情。 江夫人原先不懂,因為天然對同性戀存在偏見,并不覺得這個名聲傳出去會好聽一些,但看覃家夫婦的表現(xiàn),這會兒也明白過來—— 這是拿江雪鶴當槍使呢。 不就是仗著傳聞說江雪鶴脾氣好,以為她會心軟。 想通這一茬,江夫人也不再客氣了,看著覃夫人冷笑一聲,張了嘴就沒給她再插話的機會:“孩子年紀小不懂可以理解,但做父母的可不能由著孩子胡鬧,俗話說養(yǎng)不教父之過,成年人了,難不成還要叫別人來教你該怎么教養(yǎng)孩子嗎?日后若是闖下大禍,惹上麻煩,可不一定都像是我們這么好說話了!” 說著,江夫人轉頭看向女兒,問:“雪鶴,你怎么看?” 比起有些激動的母親,江雪鶴依然心平氣和,但說出來的話里也與“心軟”扯不上關系。 “如果兩位堅持覺得是因為我而引起的車禍,那么咱們可以約個時間,叫上律師,來談談精神損失費的事?!?/br> 江夫人不由哼笑了一聲。 真叫律師來,還不知道是誰該賠償誰。 鬧大了對覃向曦一點好處也沒有,基本等于昭告天下她不僅夜里出去跟男同學鬼混,還想要訛無辜路人的錢。 覃父覃母不至于這點關竅都想不通,臉色變了幾轉,嘴里嘟囔出來的還是江雪鶴太不念舊情之類的話。 江雪鶴只當沒有聽到,看了眼病床上躺著的人,微微頷了頷首:“如果沒有其他的事的話,那我就先走了?!?/br> 她往前兩步,將手里的果籃放到床頭柜上。 是順手從樓下水果店買來的,規(guī)格最高的那一款,看著挺漂亮,但也確實一點也不走心。 江雪鶴轉身拉開病房的門,江夫人又明里暗里擠兌幾句,算是徹底撕破了臉皮,看著兩人說不出話來的模樣,這才揚眉吐氣,一扭頭,跟著女兒出了病房。 病房門口還有些看熱鬧的,一見人出來嚇得即便轉頭面向墻壁,低著頭看數(shù)地上的斑點。 江雪鶴視線在走廊上轉了一圈,沒有看到熟悉的人影。 江夫人還在后面低聲念叨著:“真是活該!也不知道避著點人,這下徹底成了笑話了,早上顧太太還跟我說這事兒呢,說她女兒的圈子里都傳遍了,說那覃大小姐大半夜的不好好待著……” 她想想還是不夠解氣。 看熱鬧看笑話誰都高興,前提是那笑話沒鬧到自己身上來。 雖說這會兒大家都覺得江雪鶴挺無辜的,但誰也說不準后面流言傳來傳去會不會變了模樣。 跟一個女人一起陷進緋聞漩渦里,江夫人怎么想心里都覺得不舒坦。 這丟的可都是江家的臉。 江雪鶴從安全通道下的樓,江夫人沒留神,跟在她身后下去。 樓梯口最近的門出去就是住院樓背面的小花園,沒人打理有些荒涼,看不見什么人影。 江雪鶴停下來,轉頭看了一眼江夫人,說:“媽,別太過了?!?/br> 江夫人神情已經(jīng)從不滿上升到了怨憤,聞言才一頓,稍稍收斂了一些,皺著眉嘟囔了一句:“我能做什么——行了,我有數(shù)。” 江雪鶴淡淡說道:“她也很可憐。你太針對她,旁人要說我們得理不饒人?!?/br> 她有什么可憐的? 江夫人心說著,但對上江雪鶴平靜的視線,她就有些說不出話來。 在這種事情上,江雪鶴總是很有主意的人。 畢竟也是為了江家的臉面。 江夫人想著,不大情愿地點了點頭,隨即又想起病房里那些話。 “雪鶴,這里也沒有別人,你跟媽說實話?!苯蛉苏f,“剛剛那些話是不是故意氣覃家的那兩個人才說的?” 江雪鶴搖了搖頭,說:“不是?!?/br> 江夫人心頓時涼了半截,不甘心地又追問一句:“真的?” 江雪鶴說:“真的?!?/br> 江夫人終于忍不住,微微提高了音量:“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跟女人在一起?女人能給你什么?沒錢沒勢、沒有孩子、沒有倚仗,到老一無所有,你拿什么安身立命?而且說出去是要被人戳著脊梁骨罵的!你知不知道以后我也要被人罵生出了個心理變態(tài)?你讓你下面的meimei以后怎么嫁人?!” 江雪鶴沒有說話,就那么平靜地看著她。 沒有生氣、沒有受傷、沒有難過,連失望也看不到。 對上那雙平板無波的黑眸,江夫人忽然之間大腦一片空白,張著嘴剩下的話再也說不出來。 她說了什么? 江夫人回想她激動之下脫口而出的話,額頭冒出了幾滴冷汗。 這話她可以跟江家的其他女孩子說,但唯獨不能跟江雪鶴說。 不是因為江雪鶴是她的親生女兒,而是她沒有資格——她的兒子、江雪鶴的哥哥,江雪陽如今的位置是江雪鶴讓出來的。 江雪鶴不是真的毫無手段能只會繡花玩樂的閨閣大小姐,甚至至今還是江雪陽最大的競爭對手與威脅對象。 “我……”江夫人心虛地移開了視線,但作為父母的自尊心讓她無法輕易低頭。 “這樣對你們來說難道不是好事嗎?”江雪鶴勾了勾唇角,笑得依然不帶任何侵略性,“知道這件事的話,也許爺爺會很失望吧,說不定對比之下,哥哥更能得到他的喜歡呢?!?/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