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師父對你好嗎？”

    若兮看似漫不經(jīng)心的詢問，卻是深思熟慮的試探。

    “嗯，連子玉這個名字也是師父給她取的?！卑⑷嵩谝慌蚤_口，似是隨意聊著家常。

    “哦？可是有些寓意在里邊？”晏姝轉(zhuǎn)頭看向仕女圖。

    “子玉，籽玉，玉石溫潤且屬陰，用以寄托阿柔魂靈，又可滋養(yǎng)我的身心。

    師父特地尋來一塊上等羊脂白玉贈送與我，又取籽玉自高山而落，受水侵蝕而有沁色之意，寓意我魂靈有沁，我便因此得名?！?/br>
    子玉仔細解釋著自己的名字由來。

    “小老大，那你可以行走陰陽兩道是天生的嗎？還是與那侵染你的靈魂有關(guān)?！?/br>
    “應(yīng)該是與侵染的陌生三魂有關(guān)，我溺水之前并未有此能力。

    溺水之后，體驗了瀕死，又有阿柔引路重返陽間，才可以行走陰陽兩道。

    不過這也要感謝我的師父，遇見他之前我只會被陌生三魂控制，并不懂得利用。

    是師父發(fā)現(xiàn)我既然可通陰陽，又因有阿柔引路，可安全歸來，所以傳我心法口訣，以我為引繩，引渡迷途游魂回歸正軌。

    又帶我游方歷練，一邊助我將這本事修煉純粹，一邊尋找與那陌生三魂和解的方法。”

    子玉在一旁補充著，平靜的樣子像是在敘述一件無關(guān)緊要瑣事。

    若兮了然地點頭，“子玉，你師父對你可謂知遇之恩?！?/br>
    話雖說得淡然，但是心中卻無比羨慕阿柔，羨慕師父，羨慕他們都可以名正言順地陪伴在子玉身邊，有名有份。

    “嗯。”

    子玉擠出一個平淡的鼻音，使得過往的一切畫面戛然而止。

    第20章 第四卷 此情可待成追憶（三）

    已經(jīng)過了子夜，晏姝打著哈欠，眼皮打架。

    子玉與若兮各懷心事，坐在炕桌兩旁，誰都沒有再繼續(xù)說話。

    空氣又冷得滴水成冰，但晏姝已然無所謂了。

    此時此刻，只有睡眠能夠吸引她。

    其他一切事情，都是無關(guān)緊要。

    “小老大？若兮？我們休息吧？”

    晏姝實在堅持不住，她感覺，如果自己再不躺下睡覺，馬上就可以像馬一樣站著睡著。

    “睡吧?！弊佑顸c頭。

    說完卻和若兮心有靈犀一般，同時起身，又分別朝著床的兩頭走去。

    該死的！

    這茶社為什么只有一間客房！

    為什么客房只有一張大通鋪！

    老娘絕不能再夾在這兩人中間！

    “等等！”晏姝一聲哀嚎，讓剛脫下鞋的二人駐足。

    “小老大，若兮，不瞞你們說，我曾經(jīng)發(fā)過誓?！标替哪樕蠈憹M了神秘。

    “你發(fā)誓？什么誓？在哪發(fā)誓？”

    若兮聽這話說得沒頭沒腦的，不明所以地看向晏姝。

    “對！發(fā)過誓，發(fā)過毒誓！就在從張坊鎮(zhèn)回去的路上?！?/br>
    晏姝趁著二人都呆立在床邊的空檔，一屁股把子玉拱到床中央。

    隨后一個魚躍飛趴上床，滾到床的一側(cè)。

    翻身將雙手枕在腦后，翹著二郎腿得意地說道：“老娘發(fā)誓，若是再夾在你們二人中間，我出門就崴腳，放屁就岔氣兒，打雷就被劈！”

    說完翻身朝著外側(cè)，頭也不回地說：“睡覺嘍！晚安！”

    房間內(nèi)瞬間又恢復(fù)了安靜，晏姝的玩笑并不好笑，如同落入油壺中的石子，激不起一絲漣漪。

    若兮無奈搖了搖頭，脫下鞋襪安安靜靜上了床，占領(lǐng)了大床的另一側(cè)，翻身面對著床的外側(cè)睡去。

    子玉看了看占據(jù)大床兩側(cè)的二人，又看了看唯一的空位，垂著眸子，將炕桌端到餐桌上，睡在了正中央。

    黑暗中，三個人卻都睜著雙眼。

    子玉和若兮之間一定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晏姝雖然平日里看上去對什么事情都毫不在意，但這不代表她就對所有發(fā)生的事情毫無察覺。

    子玉看向若兮時眼中的神情，和新年時，若兮的手被不小心觸碰到時緋紅的臉頰，這一切她全部都看在眼里。

    只是她不能表達出羨慕與嫉妒，在這人世間飄萍沉浮，她又有什么資格擁有那些美好的東西。

    只有在一開始就不曾擁有，這樣一旦失去，才不會那樣撕心裂肺。

    想到這里，晏姝搖了搖頭，似乎想把腦中復(fù)雜的想法趕走。

    她用力閉上雙眼，強迫自己入睡。

    子玉到底是怎么看待我的的呢？我的喜歡她會接受嗎？她應(yīng)該也不是對我毫無感覺吧……

    不然那天當(dāng)我鼓起勇氣吻了她的時候，她若是不接受也不會回應(yīng)我……

    可是明明她有所回應(yīng)，最后為何又將我推開了？

    難道是我想多了？子玉只是不會拒絕別人？

    難道從始至終只是我一廂情愿，難道是我自己太自私了？

    只顧著把我的一腔熱血全部撒到她的心頭，卻從來沒有考慮過她是否接受這份愛？

    又是否逼迫得太緊沒有給她充分的機會去考慮和拒絕我？

    若兮側(cè)身枕著雙手，心中暗自嘆了口氣。

    若兮，對不起。

    我連自己是誰，將要去哪里，最后是什么樣的結(jié)局都不知道，我又怎么配把這樣一個完美的你放在心上。

    我有常人無法理解的命運，我有常人忍受不了的因果，每一個親近的人最終都離我而去，我的生命中伴隨著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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