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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的傳承,只剩下解除咒語要去那漢代大墓的遺訓,想不到口口相傳的執(zhí)念,最后竟變作這樣的謬誤,實在可嘆可悲。 業(yè)鏡內的影像一陣波動,一片云霧籠罩其中,畫面消失。 黑白無常又憑空從業(yè)鏡兩旁走出,給已經變成綠僵的咎兒套上鎖鏈。 咎兒在即將登上奈何橋的時候,突然轉身對子玉說:“姑娘,我有一事相求?!?/br> “但說無妨?!?/br> “若是有機會見到我戴家的后人,轉告她們,在家族內尋一不發(fā)病男子,娶外姓女子,或是尋一不發(fā)病女子,嫁與外姓男子,所生后代不要再去那漢代大墓,不要碰那鎮(zhèn)墓靈珠,自然可解!” 子玉點點頭表示知曉,咎兒最后點點頭,表示感謝,滿意地離開,轉身跟著黑白無常登上了奈何橋。 房間外刮起了大風,風中夾雜著濃郁的濕氣,不一會豆大的雨點砸在地上,隨著一聲巨大的悶雷炸響,聚魂香的香線一陣抖動,子玉與阿柔回到了陽世。 “小老大?”晏姝見子玉靈魂歸體,趕忙詢問,“問出什么了嗎?”關乎自己命運的事,晏姝不可能不在意。 “晏姝,你的家族可還有旁系親族嗎?”子玉一時間竟不知該從何說起。 晏姝不明所以地搖搖頭,“沒有了,到我這一輩,整個戴家,只剩我一人了。” 看著子玉面露難色,晏姝心中涼了半截,“那綠毛粽子,可與我有什么淵源嗎?” 晏姝詢問的語氣帶著幾分小心翼翼,“他說了什么嗎?”晏姝的聲音變得越發(fā)不自信。 晏姝此刻的心情是如此的矛盾,答案呼之欲出,唾手可得,可是突然間自己卻不敢去觸碰。 害怕與希望交織在一起,就像是一塊巨石懸于頭頂。 一個不經意,那塊巨石就徑自落下,砸得你遍體鱗傷,體無完膚。 “他叫戴咎,按輩分算來是你戴家上數(shù)第十八代的宗親?!弊佑癯聊肷谓K于開口。 “怎么會?”晏姝眉峰緊蹙,“他怎么會變成那副模樣?” “他是被主墓中的鎮(zhèn)墓靈珠影響了?!?/br> 子玉不忍心再隱瞞下去,便將自己在業(yè)鏡臺上看到的經過,原原本本地說與晏姝聽。 “他最后托我轉告戴家的后人,尋一不發(fā)病的戴家人,嫁娶外族人,只要不再觸碰那鎮(zhèn)墓靈珠,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br> 又是一道閃電閃現(xiàn),只照亮晏姝那張寫滿難以置信的面容。 一個巨大的悶雷在門外砸落,轟轟隆隆,綿延不斷,悶雷砸在天空中,也砸在晏姝的心頭。 懸于頭頂?shù)木奘K于轟然落下,晏姝聽完了全過程,頹然坐到椅子上,眼神空洞,神色木然。 她本以為謎底揭曉的那一刻,會有如釋重負或者悲痛欲絕這樣的情緒出現(xiàn)。 但是這一刻真正到來時,腦中除了一片空虛與麻木,再生不出其他的感覺,內心的波動,似乎都沒有聽到天空中響雷那般強烈。 “晏姝,雖然戴家全族只剩下你一人,但是萬一你就是那不發(fā)病的人呢?” 若兮走到晏姝身旁,雙手扶著晏姝的肩膀輕輕揉捏安慰著。 晏姝仰面看了看若兮,雙手環(huán)到若兮的腰間,額頭緊緊抵住若兮的身體,淚水終于決堤。 只是一時間她竟然分辨不出,自己的淚水到底是釋放,還是憤怒。 釋放是因為苦苦追尋了上百年的謎底終于揭曉,憤怒則是因為戴家十八代女性前赴后繼的努力,耗盡了心血與生命追尋的東西,原來只不過是咎由自取。 “沒事的,沒事的,晏姝,吉人自有天相,相信你會沒事的?!?/br> 若兮溫柔地輕拍著晏姝的后背,在她的耳邊柔聲安慰著。 子玉也只能站在一旁無奈嘆氣,這世上,全力以赴換來的徒勞無功才最令人唏噓…… 南方的雨來得急,也下的密,從大墓回來就一直在下,稀稀拉拉下到第二日傍晚才終于止住。 不過天上的云彩雖然隱去,露出月光,可是空氣中的潮濕卻經久不散,不如北方雨過天晴那般爽利,反倒越發(fā)濕悶。 半夜,子玉在房間內畫完符咒,聽見房頂上有動靜,便隨手抄了件外衣,沿著竹梯攀了上去。 在房頂站定細細一看,原來是晏姝獨自端著一壺酒,對月飲酒,但是飲得極慢,悶悶不樂。 子玉走到晏姝面前,“給你?!鄙焓诌f出一個符咒折成的黃色三角。 “這是什么?” 聽晏姝的語氣甕聲甕氣的,帶著剛才哭過之后濃重的鼻音,完全沒了往日的神采,顯得垂頭喪氣。 子玉從晏姝手中奪過酒壺,在晏姝身邊尋了個干凈地方,坐了下來,“符咒。保平安的。” “保平安?小老大你平日好像畫得都是鎮(zhèn)鬼符,還真不知道你會畫平安符?!?/br> 晏姝勉強扯出一絲微笑,隨后又垂下眼眸。 “我畫平安符很貴的?!?/br> “哦……是么……回頭我把錢還給你……” “這倒不必了……”子玉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晏姝,仰頭灌了一口酒,又將酒壺遞給了晏姝。 晏姝接過酒壺,也仰頭灌了一口,一股暖流順著喉嚨落入肚腹,仿佛只能通過外力,才能溫暖那孤獨冰冷的心情。 “手臂上的傷好些了嗎?”子玉見到晏姝右臂包扎的地方滲出一些血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