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流債 第2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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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初姒心中暗嘆一口氣,她對林霽并無任何男女之情,即便是知曉林太傅這般作為,是為她考慮周全。 盛京氏族官吏趨炎附勢者不在少數(shù),沈瑯懷對她態(tài)度冷淡,多少人看在眼里,捧高踩低者也是比比皆是。 林家原本可以置身之外。 她默了片刻,剛想開口拒絕,突然聽到林霽對林太傅道:“祖父。我與殿下還有些話要說?!?/br> 林太傅自然是知曉林霽向來守禮,不會做出什么不規(guī)矩的事情,便抬著眼睛看了看沈初姒,似乎是在征詢她的意見。 沈初姒沒有想到在這時林霽突然開口,頓了片刻后點了點頭。 她跟在林霽的身后,走到了一處僻靜地,與仆役和林太傅所站的地方并不遠,距離把握得極好,既不會顯得逾矩,也不會讓旁人聽到這邊的談話。 月色照在林霽身上,他問道:“殿下剛剛……是想出言拒絕吧?!?/br> 林霽早慧,洞察她所想也很尋常,沈初姒點了點頭,“我知曉林太傅此舉是為我思慮周全,林大人亦是少見的少年英才,但是京中其實流言與我來說不算是什么,我也并不想這般早地再思慮婚事。” “此事并不急,”林霽溫聲開口,“殿下可以好好思慮以后再給予答復,不用擔心我會改變想法?!?/br> 林霽從前做過皇子伴讀,與沈初姒其實也只是幾面之緣的關系,印象中的這位少年郎君時常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讓人如沐春風。 沈初姒沉默了會兒,然后才抬眼看向站在自己身前的林霽。 “父皇所托太傅此事,只是因為擔心我,怕我并無兄長和母族,日后受人欺凌,”她聲音很輕,“你們想要盡這份心意,我需得替父皇謝過你們,只是婚姻大事并不是兒戲,我與鎮(zhèn)國公世子的那樁荒唐婚事,你也應當知曉。” 沈初姒攏了一下自己的外衫,“林大人日后前途無量,沒有必要因為父皇所托,就做到這種地步?!?/br> 林霽聞言,站在原地,并未說話。 沈初姒只當是他想明白了,卻突然聽到林霽在自己面前開口。 “殿下?!彼曇羟鍧?,“若是我說,這并非全然是先帝所托,而是我自己……甘愿呢?” * 晚間風大,謝容玨心情不虞的時候,時常會孤身坐在屋頂之上。 往年的十月初三,他向來都是自己一個人坐在上面,拿著一盞酒,也只喝這么一杯。 今日從宮中回來之后,他也反常地上了屋頂,撐著手看了看未滿的月色。 沈初姒所居的院落,距離謝容玨的別院并不遠。 謝容玨隨意一看,就看到了竹柏影下,沈初姒的面前站著一個人。 今日登基大典,雖然還在國喪期內(nèi),但是因為新帝登基,所以官員全都是身穿官服,林霽今日穿的是靛青色的官服,謝容玨記得分明。 月色清冽,其實他們兩個人站得并不算是近,至少毫不逾矩,獵獵的風吹過謝容玨的耳畔。 他今日也是拿了一盞酒,這酒其實不算是烈,可是喉間卻好像被灼到一般。 明月高懸在他身后,落下了滿身的清輝。 他這么坐在這里的時候,并無一絲一毫風流之名滿盛京的紈绔,顯得孤單至極。 謝容玨突然想到從前沈初姒來到別院的時候。 不會介懷。 嘖。 作者有話說: 掐指一算,是時候把謝狗拉出來上上分了~ 二十個紅包~ 第32章 林霽并未在這里停留多久。 沈初姒之前的風寒并未好全, 抵唇輕咳了兩聲,林霽見她這樣,眼瞼垂下, “我今日來與殿下說起這些, 并不是想給殿下造成困擾,只是至少, 應當讓殿下明白我自己的本愿?!?/br> “我與祖父今日來訪匆忙, 但此事并不急于一時, ”他說到這里, 輕聲笑了一下,“今日這般唐突, 只是因為……我也會擔心?!?/br> 他沒有說自己擔心什么,轉(zhuǎn)而說道:“外面風寒,殿下早些回到屋中吧, 我與祖父先行告辭了。” 林霽跟隨在林太傅身側(cè)走出院門, 身上的官服更加襯得身姿頎長。 他向來被盛京盛贊為光風霽月,實在是名不虛傳。 沈初姒站在原地,她自然是知曉這樁婚事即便是在從前沈兆在時,也是一門好姻緣,可是與其說是不愿意承林家的這份情, 不如說是她自己也并不愿意。 她其實自幼對什么都很少表現(xiàn)出什么喜好, 宋懷慕也常常說她情緒很淡, 從未見她有過什么特別的情緒。 而她自幼至今, 做過最為荒唐, 最為叛經(jīng)離道的事情, 就是在沈兆問及盛京中這么多世家子弟, 阿稚到底中意哪一位時, 獨獨在謝容玨的畫像前停留片刻。 少時的情動,她從未起過一絲一毫權衡利弊的心思。 所以,即便是她現(xiàn)在明白,也清楚,林霽對于現(xiàn)在的自己來說,到底是多么合適,也終究還是沒有起過任何答應的意思。 沈初姒站在原地略微蜷縮了一下自己的手指,近來的事接連在一起,實在是讓她有點兒身心俱疲。 她抬眼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看到未滿的月色此時懸于天際,她站在原地思忖了下,然后抬步走向了院門的方向。 蒲雙和梨釉兩人對視了一眼,“殿下?” “無事?!鄙虺蹑δ_下頓了片刻,“想出去走走。” 梨釉連忙跟上去,“天色已經(jīng)不早,殿下即便是想出去散散心,也當有人陪著才好。我隨殿下一同出去吧。” “不必,就在這附近,你們?nèi)羰菗?,就在院門處等我也是一樣的?!?/br> 仁明巷前是一條蜿蜒的河,岸邊栽種的垂柳低垂的枝椏上此刻光禿禿的,枝條在晚間的風中輕輕地晃動著,河面上浮著一層薄冰,倒映著天上的月色。 沈初姒突然想到了之前自己來到這里的時候,那時自己嫁與謝容玨,卻在自己夫君的別院前不得進,還需林霽前來解圍。 現(xiàn)在想想,大概是自己從前果然是天真太過。 她手上的鐲子輕輕晃動了一下,這副鐲子是永州上貢前來的貢品,整個鄴朝也就只有這么一副,是極其罕見的桃花玉,晃動的這兩下,發(fā)出了清脆的聲響。 沈初姒近來清減了一點兒,原本就有點兒稍大的鐲子,在她的手腕上就更為松松垮垮。 突然,一點兒涼意落在了她的手上。 沈初姒恍然往上看去,只看到了夜幕之中,飄著一點兒雪。 飄飄搖搖地散落在半空之中,今年的雪好像比往年更為多一些,一連這么多時日都未曾怎么停過,現(xiàn)在落在自己手背上的那點兒涼意現(xiàn)在也化為了水漬。 她拿出絹帕想擦拭一下,手腕晃動之際,原本松松垮垮在腕上的鐲子也倏地滑落在地,順著滾到了一旁。 地上的薄雪還未消融,沈初姒略微傾下身,手指才剛剛碰到自己掉落在地的鐲子的時候,突然看到了自己的眼前,出現(xiàn)了白色的袍角,上面并無任何花紋。 原本落在四周的雪,也好像在這個時候停下。 熟悉的清冽氣息霎時間浸入她的五感,她指尖在雪地之中一頓,然后順著往上看去,就看到謝容玨此時也在垂著眼睛看著她。 他手上撐著一把竹傘,握在傘柄上的手指瘦削,此時略微傾身,說不上是有什么情緒。 沈初姒將鐲子拿起,站起身時往后退了一步,剛好離開謝容玨手上撐的傘的范圍。 簌簌而落的雪落在她的發(fā)間,“世子?!?/br> 她的語氣疏離有禮,并無攀談的意愿,只說了這么一句以后,就準備抬步從他身邊經(jīng)過。 擦肩而過的瞬間,沈初姒身上的香味隨之朝著謝容玨掀來,他并未握傘的手指縮了一下,然后走到沈初姒的面前。 被擋住了去路,沈初姒輕蹙眉頭,抬眼看著自己面前的人,謝容玨長身玉立,身后是盛京晚間飄落的雪。 他原本眼眉生得風流昳麗,現(xiàn)在站在雪景之中,卻又多了幾分冷清的意味。 “在這里遇到世子,并非是我有意為之?!鄙虺蹑︻D了頓,“和離已有月余,我們現(xiàn)在,應當沒有什么好說的吧?” 謝容玨抬手將傘靠近了一點兒,“……是我在等殿下?!?/br> 他垂著眼睫看她,頓了片刻后才接著開口:“雍和十六年初,立儲當日,我與殿下是不是曾經(jīng)在宮閨之中見過?” 過去的那點兒事重新又被提起,偏偏又是被他道破,她承認自己當時天真太過,承認自己因那時的其心昭昭而起了癡心妄想的心思。 佛寺之中的主持說她身上有業(yè)債難消,解她數(shù)年困頓。 她后來想過很多次,都當知曉這所謂的數(shù)年困頓,是因當年情動而起的一廂情愿。 偏偏現(xiàn)在重新又被他提起。 “即便是見過又如何,”沈初姒輕聲開口,“世子從前在盛京城風流之名在外,想來欠下的風流債也不在少數(shù),隨手為之一件的小事不放在心上也是尋常。既是我一廂情愿,因果在我,世子又何必在意從前種種。” 朔風不渡,別來晚雪,她的眼睫上沾著一點兒消融的雪。 瞳仁還是如同從前一般清澈,甚至就連那點兒執(zhí)拗和坦蕩都是一如既往。 謝容玨握著傘的指節(jié)略微發(fā)白,剛剛見到她和林霽站在一起之時,他不可避免地想到了今日在金鑾殿之中,自己與林霽對視而過的視線。 林霽的聲名從來都是風光霽月,相比于自己的聲名,可謂是贊譽加身。 那位大理寺少卿到底在想什么,只一眼,他就明白,從前林霽就從未管過別人的家事,沈初姒初次來別院之時,他那時見到她和林霽站在一起,也只覺得沈初姒心有所屬也好,也免得日后多生事端。 可是現(xiàn)在—— 沈初姒說完這些話,也沒有什么再走下去的意思,轉(zhuǎn)身準備往院門方向走去,剛剛她恍神之際,已經(jīng)走出了很遠的距離。 剛剛來時走出的一點兒痕跡,已經(jīng)被薄薄的一層新雪覆蓋。 天上仍在下雪,謝容玨走上前去,抬手將自己手中的傘遞給她。 沈初姒看了看他遞過來的傘,卻沒有接,“不必了,多謝世子好意?!?/br> 她話音未落,那柄竹傘就已經(jīng)到了她的懷中,他的手指擦過自己的手背,相比于她時常冰涼的手,被他擦過的肌膚瞬間多了一點兒灼熱的氣息。 沈初姒拿著傘,然后看到謝容玨站在自己面前,耳側(cè)墜著的那顆珠子輕微的晃動。 “殿下最好收下,”謝容玨垂著眼,“若是不收……” 他頓了下,“殿下應當也不想我一路送殿下回去吧。” 沈初姒抬眼看著他,他說這話的時候,實在是又像極從前那個頑劣的少年郎。 * 林霽掀開馬車上的帳??戳丝赐饷?,只看到剛剛雪停不久的盛京城,又開始下起晚雪。 他顧慮到車廂之中還有長輩,怕林太傅受了風,很快就將帳幔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