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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fēng)流債 第68節(jié)

    謝容玨聽到這話,倏然挑了挑眉,他原本抱胸站在這里,此時抬起一只手,在沈初姒的掌心輕輕碰了一下。

    似是懲戒,又像是無意識的觸碰。

    沈初姒頓時蜷縮起了手,衣衫摩挲之際,發(fā)出了一點兒聲響。

    蒲雙連忙問道:“殿下是發(fā)生什么事情了嗎?需要我進(jìn)去幫忙嗎?”

    沈初姒握住謝容玨作亂的手,竭力保持著如常的聲線,“……不必。無事。”

    或許是實在覺得沈初姒有點兒反常,蒲雙又想到了之前西羌闕王的事情,站在門外許久,“殿下,今日夜深,我總覺得不太安全,還是讓我進(jìn)去再仔細(xì)檢查一番吧?!?/br>
    沈初姒手指在謝容玨的手腕上輕輕碰了碰,勉力讓自己聲線沒有異常:“當(dāng)真無事,只是因為剛剛不小心衣物蹭到了桌柜,時候不早了,早些回去歇息吧?!?/br>
    蒲雙聽到沈初姒說這話,略微打消了一點兒心中的疑慮,看到這邊的門窗都并無什么異常,想著或許是自己多心了,只輕聲道:“殿下一路舟車勞頓,也早些休息為好。有什么事情記得喚奴婢?!?/br>
    蒲雙說完以后,在門口停頓了一會兒,確認(rèn)并無什么異常以后,才起身離開。

    沈初姒在蒲雙走后,抬手將謝容玨身后的窗戶關(guān)好。

    蒲雙在查完前面的門窗后,又仔細(xì)看了一遍周遭的窗,看著并無異常,才轉(zhuǎn)身回房。

    合上的窗戶將月色關(guān)在窗外,只從絹布之中,淺淺透出一點兒清輝。

    謝容玨倚在墻上,看著此時緊閉的窗,“殿下此舉,不會是想……”

    他意有所指地頓了一下,“讓我留宿吧?”

    他分明知曉自己的用意,卻還是故意曲解,實在是可惡。

    沈初姒索性順著他的話嗯了一聲,若無其事地回道:“世子若是這樣想,也并非全然不可以。”

    謝容玨倚在墻壁上,聽到她的話后,只是一瞬不瞬地看著她,手指慢條斯理地輕輕碰著臂彎。

    隨后他抬步靠近,手指碰在沈初姒的耳廓上。

    謝容玨的手指帶著點兒涼意。

    他附身靠近,靠在沈初姒的耳際。

    “殿下下次再說這樣的話之前——”

    “記得先看看自己的耳廓?!?/br>
    作者有話說:

    累傻了tvt

    回家開始日更!!大概21號回去~

    第72章

    他的手指略微碰過, 涼意明確。

    沈初姒抬眼,看到現(xiàn)在謝容玨好整以暇地看著自己。

    沈初姒想著后退一步,謝容玨卻好像是先一步發(fā)現(xiàn)了她的意圖, 手指原本只是隨意地碰在她的耳側(cè), 在她想著撤離的時候,手指勾起, 搭在了她的頸后。

    謝容玨使了一點兒勁, 帶著笑意, 只看著就是風(fēng)月無邊。

    說出口的話, 卻實在是惡劣至極。

    “殿下怕什么,”他頓了頓, “……我又沒有當(dāng)真?!?/br>
    這樣的境況,他簡直說得上是游刃有余,得心應(yīng)手。

    沈初姒站在原地, 看著他現(xiàn)在穩(wěn)占上風(fēng)的模樣, 手指蜷縮了一下,隨后突然踮腳,吻了一下他的喉間突起處。

    碰上的瞬間,她清晰地感覺到謝容玨的身子倏然僵了一下。

    雖然只是一觸即離,但是謝容玨臉上的笑意卻頓消, 他垂下眼, 瞳色似濯洗過的曜石, 聲音都帶著一點啞意:“……嗯?”

    手指在沈初姒的頸后輕輕剮蹭了一下, “殿下這是什么意思?”

    沈初姒坦然和他對視, 剛剛的那點兒好勝心倏然被激起, “但是我當(dāng)真了?!?/br>
    她眼中帶著光暈, “方才退半步, 不過是想著給世子讓道罷了。畢竟當(dāng)初黎城的時候,也并不是沒有與世子共處一室過?!?/br>
    當(dāng)初是不得已而為之,可是現(xiàn)在不是。

    謝容玨之前說出的話,現(xiàn)在反而讓他自己進(jìn)退兩難。

    誰知道現(xiàn)在沈初姒還會反將一軍,看著他的時候,瞳仁清澈如春水。

    他明明知曉她這是激將法,卻還是甘拜下風(fēng)。

    謝容玨一時沒有說話,就這么低眼,手指在她頸后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輕觸碰著。

    沈初姒見他不出聲,“嗯?所以世子現(xiàn)在是不敢了?”

    謝容玨無奈地在她臉上輕輕掐了一下,隨后低聲承認(rèn)道:“嗯,不敢?!?/br>
    他頓了一下,然后接道:“殿下,我認(rèn)栽了?!?/br>
    他承認(rèn)得直接又坦蕩,沈初姒一時都沒有想到,眼睫上下?lián)溟W了兩下,隨后突然想到自己剛剛以退為進(jìn)的激將法。

    后知后覺一般,耳廓的熱意逐漸蔓延至脖頸,她生硬地別開視線,然后抬步走到桌案邊倒了一杯溫水。

    “既然這樣,”她喝了一口,“天色不早了,我也有些倦了,世子也早些回去休息吧?!?/br>
    謝容玨倚在墻上,聽出來她的話外之音,然后挑眉看著她手中的杯盞,“這就逐客了?殿下可實在是狠心,我此番來找你,居然連一杯茶水都無。”

    沈初姒隨手拿過一個杯盞,倒了一點溫水,遞到謝容玨的方向。

    “那世子可以喝完這杯茶水再走?!?/br>
    謝容玨聞言,手中瞬間劃過了一個東西,沈初姒下意識地以為是銅板,也沒有過多在意,抬手又喝了一口茶,才覺得自己身上的熱意消退了些。

    謝容玨抬步過來,抬手將沈初姒手中的杯盞拿走。

    在他將杯盞拿走的瞬間,沈初姒的手中,卻又突然多了一個東西。

    她垂眼看去。

    此時躺在沈初姒手心的,是一枚小小的,用油紙包裹起來的,油紙的邊緣都已經(jīng)發(fā)毛的飴糖。

    正是當(dāng)初提燈映雪的時候,沈初姒交還給謝容玨的飴糖。

    她原本以為謝容玨早就已經(jīng)將這顆糖給扔掉了,可是現(xiàn)在這枚糖卻又和當(dāng)初別無二致地躺在她的手中。

    “在我那里暫存了一段時間。”謝容玨嘗了嘗自己杯盞中的茶水,“殿下,我送出去的東西,可沒有收回去的道理?!?/br>
    謝容玨姿態(tài)懶散,說話的神態(tài)卻又篤定。

    “當(dāng)初我問及因果,不過是因為覺得說清楚一些更好,其實根本也沒有什么所謂,不過是怕麻煩,殿下將這個歸還于我,說是因果已了,但是現(xiàn)在——”

    謝容玨將手中的杯盞放在桌案上,“殿下就是我日后的因果?!?/br>
    他手中滑過一枚銅板,原本闔上的窗戶應(yīng)聲而開,謝容玨坐在窗臺之上,浮動的桃花香味似春來朝霧。

    一直到他離開的時候,屋中還是帶著桃花的香氣。

    沈初姒當(dāng)初將這枚飴糖歸還于他的時候,從來沒有想到過,居然還有會回到自己的手中。

    鳴秋寺的主持曾經(jīng)對她說過,佛法講究因緣際會,業(yè)債難消,解數(shù)年困頓。

    大概就是在這個時候,她突然有點兒明白了當(dāng)初那個主持所說的話。

    或許,和雍十六年的那場春雨,終究是成全了景和初年的因果。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解多年困頓。

    *

    乾清殿。

    隱衛(wèi)跪地,正在殿前和沈瑯懷匯報此次的黎城之行的細(xì)枝末節(jié)。

    “黎城州牧馬裕的事情,種種罪行,屬下之前交由陛下過目了。”

    沈瑯懷嗯了一聲,“這件事朕已經(jīng)知曉了?!?/br>
    他頓了片刻,“說說之前找九公主的事情?!?/br>
    隱衛(wèi)思索了一下,“回稟陛下,屬下在西境搜尋許久,終于確定了是黎城,幸不辱命,終于是找到了公主殿下。如之前在信中告知陛下的一般,屬下在州牧府之中,不僅找到了殿下,還有鎮(zhèn)國公府的世子?!?/br>
    “鎮(zhèn)國公世子身上有傷,一道傷勢迫近心口,另外還有一道箭傷,貫穿肩臂。而在黎城的周邊,屬下確實發(fā)現(xiàn)了打斗的痕跡,根據(jù)屬下推測,應(yīng)當(dāng)是世子為了保護(hù)公主殿下而受的傷?!?/br>
    沈瑯懷聽著這些話,眉頭緊皺,默了片刻,“那他們是如何相處的?”

    隱衛(wèi)俯首,如實回道:“鎮(zhèn)國公世子極為守禮,屬下說了陛下您的意思,世子幾乎沒有與殿下過多接觸過,即便是接觸,也從不僭越,屬下平日里都守著殿下,并無什么差池?!?/br>
    沈瑯懷聽到這話以后眉頭沒有絲毫紓解,反而皺得更深了些。

    從前當(dāng)太子的時候,他與謝容玨還算是有點兒交情,這人寡情之名滿盛京,沈瑯懷看人極準(zhǔn),雖然謝容玨紈绔之名在外,他卻一眼就知曉,這人雖然行事妄為,但確實說得上是驚才絕艷。

    沈瑯懷素來惜才,即便是并不喜歡鎮(zhèn)國公府的做派,但是對于謝容玨,也還是并無什么芥蒂。

    所以當(dāng)初沈兆要賜婚給沈初姒和謝容玨的時候,沈瑯懷并沒有多驚訝。

    沈兆想要將最好的留給沈初姒,也尋常。

    后來這樁轉(zhuǎn)眼就和離的婚事成為了盛京城的笑柄,沈瑯懷心境復(fù)雜,說不上是什么具體的情緒,只是后來再看到謝容玨的時候,他卻覺得,謝容玨對自己的那個皇妹,似乎并不是毫無情意的樣子。

    后來金鑾殿上謝容玨與獨孤珣比試的時候,雖然只是匆匆對視了一眼,更是印證了他心中的想法。

    當(dāng)初大概所有人都覺得謝容玨會輸,但是沈瑯懷向來看人很準(zhǔn),獨孤珣刀勢在前,他并沒有覺得謝容玨會輸。

    但也罷,即便是覺得不應(yīng)當(dāng)是謝容玨,但至少目的達(dá)成。

    無論是不是沈初姒,他從來都沒有打算用和親來粉飾太平。

    偏偏獨孤珣選中的是沈初姒。

    林霽開口為她說話是在沈瑯懷的意料之中,但其實金鑾殿上的那場比試,沈瑯懷并沒有想到。

    但謝容玨站出來的時候,他好像突然也有點兒知曉了。

    后來謝容玨一路到西境,沈瑯懷知曉的時候也并沒有那么驚詫。

    沈兆垂危的時候,只是希望沈初姒得以如愿以償,所以關(guān)于沈初姒的婚事,之前沈瑯懷也考慮過。

    他并不是沒有想過林霽,但是想了想還是作罷,只想著等到日后過了這陣子,再旁敲側(cè)擊地問問宋尚書家的那個二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