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同學還在食堂吃早餐，教室很安靜，方知檸回到教室頭埋進臂彎，準備閉目養(yǎng)神休息一會兒。

    運動過后人很容易犯困，沒一會，方知檸就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半睡半醒間，聽見有人在她旁邊的位置坐下，好像往桌上放了什么，有塑料袋的響動聲。

    距離早讀課還有五分鐘，教室里逐漸喧囂起來。周嘉延伸手拍了拍睡眼惺忪的方知檸，叫她起來吃早餐。

    “豆?jié){和rou包都是熱的，保溫杯里有熱水?！?/br>
    方知檸揉了揉眼眶，盯著桌上的面包牛奶豆?jié){rou包緩了一會才反應過來。

    是有點餓了，她下意識拿起巧克力味的牛奶，拆開吸管插好，小口小口喝。

    周嘉延盯著他，沒好氣：“你肚子不舒服還喝涼的?！?/br>
    “嘴里含會就變溫熱了，不礙事?！狈街獧幭駛€沒事人似的，拿起面包一大口啃下去。

    剛周嘉延在食堂轉(zhuǎn)悠半天也沒找到方知檸的身影，好奇今天這人不對勁，吃飯一點也不積極。

    劉書峰看到周嘉延左顧右盼的著急狀，往他面前一站，得瑟道：“班長，把我拉回群聊，我就告訴你方知檸在哪?！?/br>
    周嘉延斜睨他一眼，饒過他徑直離開。

    劉書峰哇哇大叫追上他，將從程驕驕那得到的情報和盤托出。

    得知方知檸肚子不舒服，再一聯(lián)想昨天在超市的那一幕，周嘉延瞬間就明白了。

    本著同桌之間應該互幫互助的良好傳統(tǒng)，周嘉延多帶了一份早餐回教室，還用自己的保溫杯接了一滿滿一大杯熱水。

    但是，顯然方知檸對他帶的早餐沒多大興趣，注意力全在程驕驕帶回來的牛奶面包上。

    邊嚼面包邊好心把桌上的豆?jié){和rou包推到周嘉延那邊：“這是你的早餐嗎？馬上就要早讀了，快點吃?！?/br>
    周嘉延木著臉解決掉多出來的一份早餐。

    早讀結(jié)束，楊余霞讓周嘉延把同學們寫的大學目標整理在一張紙上交給她。

    周嘉延讓小組長以小組為單位收好紙條交給他。

    在收自己組的時候，周嘉延留意方知檸交給他的紙條，空白的紙上只有七個字——

    方知檸：宜南大學。

    還沒來得及細看，其他組員遞過來的紙就蓋住了她的紙條。

    周嘉延臉色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難看。嘴唇緊抿成直線，臉上閃過失落的神情。

    “咦，你的大學目標呢？”沒看到周嘉延的紙條，方知檸偏著頭問他。

    雖然大概已經(jīng)知道了結(jié)局，但在沒確定他的大學目標之前，方知檸依然抱有一絲僥幸。

    萬一呢。萬一他不想去北京呢。

    懷著這樣的心態(tài)，她聽到周嘉延平淡地回她：“不想寫?！?/br>
    方知檸轉(zhuǎn)過頭，詫異地上下打量他：果然還在叛逆期，說話做事如此的我行我素。

    “你那什么眼神？”周嘉延從桌肚抽出下節(jié)課要用的書，躲開方知檸的目光，神情寡淡。

    方知檸收回目光，“沒什么。”

    一上午，兩人之間再無過多交流，好像陷入了一種很奇怪的情緒中。

    方知檸偶爾幾次偷瞄周嘉延，觀察他臉上的表情。以她對他的了解，知道他心情不好。

    但卻不知道他為什么心情不好。明明早自習前還好好的。

    現(xiàn)在這樣就很莫名其妙。

    做什么都面無表情，也不和人說話，萬不得已的情況下才從嘴里蹦出幾個字。

    方知檸嘆氣，算了，隨他去吧。

    可能和她一樣，每個月總有那么幾天心情煩躁期。

    方知檸不再管周嘉延突如其來的脾氣，一個人坐在座位上默默看書學習。

    見方知檸不理他，周嘉延更來氣了。

    憋著氣沒地方發(fā)。

    大課間，周嘉延沒去cao場，拿著整理好的大學目標去辦公室找楊余霞。

    楊余霞看著紙上五花八門的大學目標，滿意地點頭。

    這樣看來她的做法是正確的，提前讓班上同學了解大學，制定適合自身的大學目標。

    從頭看到尾，沒找到周嘉延的名字。

    “周嘉延，你的目標呢？怎么沒寫？”楊余霞問他。

    突然被發(fā)問，周嘉延沉默了一瞬，才開口：“還沒想好?！?/br>
    楊余霞也注意到周嘉延的反常，“你父母想讓你出國念大學？”

    周嘉延抬頭，眼神疑惑。

    楊余霞笑笑：“看你一副不情愿的樣子，我猜是因為你父母建議你出國，但是你又不想出去?！?/br>
    周嘉延搖頭，苦澀地笑了下：“要真是這樣就好了。”

    他當下遇到的難題，是關于另外一個人。一個牽動他情緒，讓他不知如何是好的女生。

    “那我再給你一些時間思考，如果還是很糾結(jié)，也可以先不寫?！睏钣嘞寂牧讼滤募绨颍允竟膭?。

    方知檸身體不舒服，有了光明正大請假的理由。慵懶地窩在教室座位上，趴在桌上看課外書。

    “方知檸，你不去參加升旗儀式嗎？”季樂易離開座位的時候，看到方知檸還在，就隨口問了一句。

    “我請假了。你怎么也沒去？”

    “楊老師批準我大課間可以不用去cao場，讓我多去辦公室找政史地老師請教問題?！奔緲芬撞缓靡馑嫉孛讼潞竽X勺，拿著地理教材和筆去了辦公室。

    他中途從理科班轉(zhuǎn)來學文，已經(jīng)比其他同學少學了一學期?，F(xiàn)在再不努力，以后就沒機會了。

    楊余霞私下也找他談過話，關心他學習上的事，鼓勵他一鼓作氣把落下的課程補上。允許他利用大課間學習，去辦公室找老師補習。

    平日里季樂易喜歡和劉書峰在一起廝混，看著不務正業(yè)，其實他也是有目標的人。要不然也不會中途轉(zhuǎn)來文科，真不想學，就呆在理科班混到高考結(jié)束拿到高中畢業(yè)證，哪有現(xiàn)在這樣辛苦，還得從政治必修一開始被背大段大段的必考點。

    離開辦公室前，楊余霞說一輪復習的資料到了，讓周嘉延午休后帶上班上的男生去教務室領復習資料。

    周嘉延出了辦公室，就撞見來辦公室的季樂易。

    季樂易主動和他打招呼：“班長，地理老師在辦公室嗎？”

    “你自己看去?！?/br>
    望著周嘉延暴躁的背影，季樂易不明所以，我今天真沒招惹他。

    教室里，方知檸嘴里哼著歌在翻雜志，聽到前門有動靜，抬頭望過去。

    是周嘉延，一臉不耐煩地走進來。

    在他視線移過來的瞬間，方知檸迅速低下頭看自己的書。

    低下頭的動作之快，以至于錯過了見到周嘉延失落自嘲的表情。

    等到周嘉延回到座位上，方知檸還特善解人意地往另一邊挪了挪，為的就是給周嘉延留出足夠的空間。

    心里很亂，有很多話想說，卻不知從何開口。

    看著兩人中間空出來的位置，周嘉延垂下頭，惘然若失的失落感涌上心頭。

    方知檸心情也很煩悶，余光偷瞥了好幾次周嘉延。

    兩人就這樣僵持不下，暗自較勁。雖然都不知道為什么要這么做？

    一直到中午放學，周嘉延沒去食堂，在一班教室門口堵住謝承洲，讓他抱上籃球，陪他去cao場打球。

    謝承洲抬頭望了眼外邊刺眼的大太陽：“周嘉延你腦子瓦特了。這么熱的天跑去打球，我要去吃飯，不去?！?/br>
    周嘉延一聲不吭，拖著人往cao場去。

    “你今天怎么了？”謝承洲意識到周嘉延臉色不對勁，說話小心翼翼的。

    “沒怎么?！敝芗窝幽弥?，直接往籃筐上砸。

    很神奇，球居然進框了，掉在地上又彈跳起來，“砰砰砰”的響聲在cao場回蕩在cao場上空。

    謝承洲跑去撿球。

    周嘉延懶洋洋的，掀起眼皮問他：“謝承洲，你一定要填清華嗎？”

    瞧這話問的，謝承洲緊繃的心松懈下來。

    還以為這人遇上什么世紀大難題了呢？不就選大學嗎？這還不好說。

    謝承洲抱著球回來：“你問的根本就不是問題?！?/br>
    “你有好主意？”

    “你可以選北大呀，憑你的成績，光華管理學院也不是不可以考慮?！敝x承洲露出標志性的小酒窩，“或者，以你家的條件，直接出國，申請常青藤?！?/br>
    周嘉延搶過謝承洲手中的球，拿在手上一揚，咬牙切齒道：“我想砸死你?！?/br>
    天氣太熱了，cao場那排泡桐樹在太陽下耷拉著腦袋。白蓬蓬的像喇叭的泡桐花掉落了不少在地面上。

    周嘉延和謝承洲坐樹下乘涼，謝承洲在地上隨手撿了朵泡桐花拿在鼻間嗅了嗅：“我剛才說那些話開玩笑呢。”

    泡桐花可不是什么好聞的花朵，謝承洲只聞了一下就扔掉了。

    周嘉延抹掉額頭的汗，雙手搭在膝蓋上，覷著眼打量對面在太陽下閃爍著耀眼光芒的教學樓出神。

    “在我眼里你這人目標明確，怎么到了現(xiàn)在還在糾結(jié)選哪所大學？”明知道夠不著，謝承洲依然伸長手臂去夠頭頂上的樹枝。他收起玩笑模樣，仔細思量今天周嘉延的異常狀態(tài)。

    思來想去，終于得出自以為很滿意的結(jié)論：“我知道了，肯定是因為方知檸。她不想去北京，所以你就糾結(jié)了?！?/br>
    “……”

    “說什么呢?！敝芗窝踊琶ζ鹕恚癖徊戎形舶偷呢?，焦躁不安地來回轉(zhuǎn)。

    謝承洲嘿嘿笑：“可別嘴硬了，要真喜歡人家，就應該大膽承認。最討厭你們這些口是心非的家伙。還想像上次那樣‘兔子不吃窩邊草，何況我這么大一帥哥’。你要再這樣說，我可就站季樂易那邊了。”

    “你敢！”

    謝承洲雙手一拍，一副“看嘛，我就知道”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