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科研老古板 第100節(jié)
“唉, 白桑驕傲了一輩子,結(jié)果在戚瑞山身上栽了這么大一個跟頭, 落得如今的下場……” “女怕嫁錯郎,遇人不淑啊?!?/br> 前面的戚白背對小聲說話的人,看著陵園工作人員忙前忙后,也不知道是聽見了還是沒聽見,神色寡淡。 江鑒之看了戚白一眼,回身輕飄飄地掃了參加別人葬禮還嘴碎的兩人一眼,后者注意到他的目光,愣了一下,隨后低頭不言。 明明江鑒之一個字沒說,看他們那眼神甚至連警告意味都沒有,但對上后兩人還是沒來由覺得一陣心虛。 死者為大,往日種種皆是過眼云煙,他們在葬禮上議論這些…… 的確有些不妥。 江母江父他們沒上山,在山下等他們。 山上陸陸續(xù)續(xù)有人下來,可遲遲不見他們要等的人。 江母有些擔心,等看見姜意和郁欽川兩人的身影時,立馬迎上去: “小白呢?他怎么樣?” 江父攬住江母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太著急: “有鑒之陪著,別擔心。” 嘴上這么說,江父的目光也一直放在平坦的山道上。 喪母之痛,說不擔心是不可能的。 姜意搖搖頭:“他想在山上再待一會兒,江教授在上面陪他?!?/br> 周圍停著的車一輛輛駛離,郁欽川朝山上看了一眼,對江母江父道: “江叔桐姨,我們先走吧?!?/br> 戚白那么要強,他們此時留下來也幫不上什么忙。 江母聽后皺眉,和江父對視一眼,最終還是被郁欽川和姜意兩人勸著先離開了。 山上,此時除了地底長眠的人,就只剩戚白和江鑒之兩人。 旁邊的江鑒之一直沒出聲,戚白也沒問他姜意都走了,他怎么還留在這里。 戚白凝望著墓碑上笑顏如花的白桑,伸手碰了碰照片—— 遺照要用年輕時候的,好看,這也是白桑的遺愿之一。 戚白沒像大家以為的那樣對著白桑的照片自說自話,就只是安靜地看著。 江鑒之望著他的側(cè)臉,明白了每個人悲傷時表現(xiàn)不同。 清冷淡漠活了二十六年、一心只有工作實驗、不食人間煙火的江教授注視著戚白,在這一瞬,徹底來到了熱烈困苦的人間。 *** 清晨上山,下山時已近中午,回去時戚白沉默了一路,盯著車窗外出神。 開車的江教授難得無法專注地做一件事,看向戚白的目光總是不放心。 “江教授。” 再次感受到江鑒之的目光,戚白忽然開口叫他。 握住方向盤的手下意識用力,江鑒之應了一聲。 “我沒事。”戚白的視線終于從車窗移開,對江鑒之扯了扯嘴角: “我請你吃飯吧?!?/br> 眸光深深地看了戚白一眼,江鑒之低聲應道:“好?!?/br> 下車后,這幾天一直沉默寡言的戚白恢復了些活力,主動說想吃江南菜。 戚白對江鑒之道:“既然是請你吃飯,自然得拿出誠意來?!?/br> 按照白桑家鄉(xiāng)風俗,父母過世子女不得沾葷腥,盡量少沾水,戚白這幾日就一直沒碰過rou。 江鑒之沒反對,兩人便去吃了精細清淡的江南菜。 等菜時戚白問江鑒之: “我待會兒得去療養(yǎng)院,江教授你下午是去學校?” 這兩天一直忙著白桑的后事,她的東西還在療養(yǎng)院放著等戚白去整理。 江鑒之搖頭:“不用?!?/br> 戚白意外:“今天也沒課?” 江鑒之:“和其他教授換了課?!?/br> 這幾天江鑒之幾乎沒怎么去學校,請了入職以來第一個長假。 包括郁欽川和姜意兩人,這幾天都全程幫著忙前跑后。 沒有一句煽情的話語,他們用行動告訴戚白,他們都在。 六月不屬于老師學生們的假期,公私分明的江教授能為自己做到這個份上,戚白心中一軟,跟他道謝。 這兩天戚白總跟他道謝。 江鑒之聞言在心中輕嘆一聲,對戚白道: “你不用跟我道謝?!?/br> 這都是他應該做的。 都是大男人,整天謝來謝去是有些矯情,戚白便聽江鑒之的,不再跟他繼續(xù)客套。 一切塵埃落定,戚白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就像他幾個月前沒法立馬反應過來白桑生了重病一樣,他現(xiàn)在也需要時間才能消化白桑已逝,從此徹底離開了他這個事實。 有些情緒可以靠傾訴發(fā)泄,但有的注定要一個人消化。 江鑒之沒繼續(xù)白桑這個話題,兩人吃完飯開車前往療養(yǎng)院,收拾白桑最后留在南楓市的東西。 現(xiàn)在已經(jīng)叫遺物。 有姜意的吩咐,療養(yǎng)院中白桑住過的房間還維持原樣,床頭放著磕掉了一點漆的水杯,她喝粥時用的小碗和勺子。 東西不多,一個不大的紙箱就能全部裝下。 戚白把箱子抱回了悅瀾府,對江鑒之說想睡個午覺。 他為白桑守靈,幾天沒有睡個整覺,江鑒之把他送上樓,垂眸看他: “有事給我打電話?!?/br> 戚白笑著應了一聲后進屋,江鑒之在他家門外等了一會兒才抬步離開。 聽著門外的腳步聲逐漸遠去后,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戚白緩緩從地上站起,把白桑的遺物放進家里的空房間。 簡單洗過澡后,戚白把自己扔進主臥的大床,強迫自己閉眼睡覺。 睡著了就什么不用想了。 *** 臨近晚上,江母江父收拾行李,由江鑒之送去機場。 兩人參與的項目重大且機密,他們無法休息太久,今晚就必須返回。 江母不放心戚白此時的狀態(tài),可時間不允許他們等戚白睡醒后再告別,因此一路上都在囑咐江鑒之這陣子注意戚白的情緒變化。 雖然戚白嘴上不說,但他們都能看出戚白同白桑感情深厚。 江鑒之:“我知道。” 江父對此投以懷疑的目光。 他不是懷疑自家兒子對戚白的用心程度,只是懷疑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兒子能不能照顧好戚白。 江父這個年紀,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母親離世的痛苦,知道戚白正是需要陪伴的時候。 江父提醒:“今天就不要去打擾他睡覺了,讓小白好好休息?!?/br> 江母糾正:“不過也不能睡太久,鑒之你看著點時間,記得叫小白吃晚飯,吃了再睡?!?/br> 江母:“其實這個時候最好的辦法是帶小白出去散散心,不能一直悶在房間里?!?/br> 江父也贊同點頭。 聽了兩人的話,江鑒之眸光微不可察一閃,抿唇不語。 送江母江父到機場后,江鑒之絲毫不耽擱回了悅瀾府。 停好車后江鑒之去拿手機,才注意到二十幾分鐘前江母給他發(fā)了條消息: 【江母】:兒子,以后好好對小白,那孩子身邊……也只有你了。 江鑒之指尖微頓。 知道這個時間江母江父已經(jīng)登機,無法第一時間接收到自己的消息,江教授還是鄭重其事回復了: 【j】:好。 …… 夜晚,在書房伏案工作了好幾個小時的江鑒之抬腕看了眼時間,已經(jīng)接近晚上十一點。 距離戚白到家已經(jīng)過了十一小時四十七分,樓上的人沒有絲毫動靜。 略一思忖,江教授拿了戚白家門的鑰匙和晚餐上樓。 開門之前,江教授先發(fā)消息給戚白,問對方醒了沒,等了一會兒沒有回應后,他才插入鑰匙擰開門。 拉著窗簾的屋內(nèi)籠罩在一片黑暗中,江鑒之沒直接開燈,就著手機自帶光芒掃視客廳一圈,確認人沒睡在沙發(fā)上,摁亮客廳的燈。 江鑒之緩步走向臥室,對著虛掩的門輕聲叫了戚白一聲。 窩在床上的人動了動,從喉嚨里發(fā)出一聲被打擾的、無意義的咕噥,很快又趨于平靜。 江鑒之輕輕推門,一股強烈的冷氣撲面而來。 江教授條件反射擰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