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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星垂首不語,許是見她沒有先開口的打算,吳子清一雙眸子暗了暗,沉沉道:“白星,如果我知道書卿會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我當(dāng)初肯定不會讓你接近她,并且我還試圖撮合過你們兩個,呵?!?/br> 這番話說完,白星突然煞白了一張臉:“什么意思,老師怎么了?” 吳子清心中本就不滿,語氣更顯僵硬:“她生病了。” 說罷,她火氣愈發(fā)高漲,摘掉眼鏡扔在桌子上發(fā)出“咣當(dāng)”一聲:“白星,你不愿意見她那就不見,行,就算你不愛她了,那都沒關(guān)系,你為什么要給她打那通電話,干嘛非要刺激她?” 白星默了半晌,心上浮躁漸漸沉下來,她呵呵干笑了兩聲:“是,你們現(xiàn)在都見不得她難過。子清姐,當(dāng)初我承受的那些,你們是都忘了嗎?” 周遭適時安靜下來,吳子清連做了幾個深呼吸,聲音終于正常:“可是她說她愛你?!?/br> “什么?” 幾乎是同時,白星那張驚疑不定的臉上,全是驚慌失措:“她愛我?” 吳子清略一停頓后,反問道:“是,你沒聽錯。那你呢,你還愛她嗎?” 愛,我愛她。 這一刻,白星被心里猛地跳出來的念頭嚇了一跳,繼而又很快收住,積聚在心里的陰霾又重現(xiàn)。 那些溫柔的歲月已不在,白星語氣生硬地說道:“不愛了?!?/br> 有幾分言不由衷在里面,怕也只有當(dāng)事人才知道。 “好?!眳亲忧妩c頭,又苦口婆心地勸說。 “白星,我知道你是在恨她,如果你說的是真心話,那就當(dāng)我接下來說的都是廢話就好了。 書卿當(dāng)時沒有和易征談戀愛,她做的所有事除了讓她爸爸放心,還有就是讓你死心,她早就和易征已經(jīng)分手了?!?/br> 白星先是喉頭哽了一下,隨后就語帶譏諷道:“我不想聽這些,我說得是真心話,我沒說謊?!?/br> 她眼睛瞪得極大,像要證明什么一般,用手指著胸口處:“子清姐,就是這,疼得要命,我不愛她了,我說得都是真心話,不愛就是不愛了…” 落荒而逃。 臉部肌rou繃得僵硬,不想再流眼淚了。 也不想再,為了江書卿。 江書卿每天只做一件事,她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往病房外張望,她整日愁腸百結(jié),雙眉間始終存著憂思。 她在等人。 聽說白星開學(xué)了, 還是一面也沒有見上。 三月。 江書卿的狀態(tài)漸漸調(diào)整了回來,只是,誰也不能在她面前提起白星。 只要一說,下一秒她就會淚流滿面,伴著長久的呆滯,絕望中盡是無助。 江書卿依舊喜愛穿白襯衫,在課堂上笑容得體。 陽光透過窗戶打在三尺講臺上,她側(cè)身在黑板寫字,貴氣的五官精致如畫,這一幕美好的不真實。 白星躲在門外,心狠狠地一顫。 在講課到高潮時,江書卿往講臺下走了幾步。 她走路姿態(tài)極美,秀長烏發(fā)披散在身,長眉秀目,眼瞳黑亮,有學(xué)生回答上問題時,她抿唇而笑,簡直眾生顛倒。 一股神秘的力量驅(qū)使著白星又往前走了幾步,明明近在咫尺,卻像隔著座大山,看不到,過不去。 也許是白星身上的氣流太明顯,江書卿往門外看了一眼,然后,她不敢相信地扔掉手中的粉筆,失控地走出去,卻發(fā)現(xiàn)空空如也。 是太過思念嗎? 江書卿身體的輪廓中流淌著一種無言而劇烈的寂寞,那種茫茫無依的感覺,使她忽忽若失。 她掩住慘淡的心情。 此刻,她是老師,不是江書卿。 躲在墻角的白星,無緣無故的,那痛苦又來了。 如何忘卻。 明明告訴所有人她回了平陽,卻遲遲不肯走,借著來學(xué)校取檔案的幌子,白星走在熟悉的走廊上,那些記憶揮之不去,又清晰可辨。 嗯,不愛了。 只是想偷偷再看看她。還有,她穿襯衫講課的樣子,依然那么有魅力,真羨慕那些小孩。 不愛了,真的…不愛。 她怎么瘦了? 像在黃昏時分趕海,看不清,路又遠。白星相信她心中所想,又不信。 異常渺茫。 快走到校門口,她仰頭望,這個角度。 那日在雨中,滿地泥濘和她的不堪,心里開始沒著沒落,又往前走,那副擁吻的畫面又罩在眼前,她認識那種感覺。 這條路走到盡頭時,這種感覺也跟著消失了。 白星需要一些溫暖的記憶,在她的生命中。 這次她看見春天的天空清澈還斑斕,她不想再走一遍那條路了。 所以?!笆俏也桓覑哿恕!?/br> 江書卿愣坐在辦公室,她盯著接滿水的水杯,眸底晦澀不明,像在注視一個再也得不到,卻又奢望的救贖。 正當(dāng)她思緒飄遠之際,魏凝的聲音響起:“老師,我聽您上課的時候聲音有點啞,您…記得多喝水?!?/br> 江書卿的視線從水杯移開,神色恍然。 “你回去吧?!?/br> 魏凝背在身后的雙手攪來攪去,努力忽視臉上的燥熱感,囁嚅道:“老師,如果我考了第一,您能答應(yīng)我一個請求嗎?” 過往的記憶如同蕩氣回腸的電影一般被掰開,“老師,那你可要說話算話?!薄耙銊e討厭我”…“那我就讓你永遠也忘不了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