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灣剪影 第3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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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他荒謬,也笑自己荒謬。 居然對這個混子...... 她別過頭,笑意一時收不住。 ...... 酒店房間的窗簾沒拉,周孟航被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刺醒。 面前的桌上亂糟糟,有隔夜食物和啤酒的味道。他身上蓋了張熟悉的毯子,房卡被人丟在桌面。 不遠(yuǎn)處床上隆起一團,熟睡的人看不見腦袋,兩只枕頭都掉在了地上。周孟航起身,揉著酸痛的脖子去把窗簾拉上,再走到床邊撿起掉落在地的枕頭。他往床上看去一眼—— 還真是一點氣都不給自己透,被子蓋得嚴(yán)嚴(yán)實實,什么都看不見。 周孟航往下拉了拉被子,露出半張熟睡中的小臉。他哼笑一聲,放輕動作進浴室洗漱。 大概是喝了酒,周栗這一覺睡得沉,醒來時房間里沒人。她腰酸背痛,挪了挪身子想去撈床頭的手機,當(dāng)即發(fā)現(xiàn)身體不太對勁。 房間門正好被人刷開,她看見拎著兩袋早餐回來的周孟航。 “呀呀呀——”她顧不及自己亂成雞窩的頭發(fā),看見他像看見了救星,亂叫起來。 周孟航拎著早餐站在門邊,摸不著頭腦:“怎么了?” “我我我、出事了!” 周孟航一下緊張起來,把早餐丟桌上,大步走近她:“怎么回事?” “......生理期來了?!?/br> “......” 周孟航白緊張了。 第39章 今天又是混子輸 直女開竅第一天,就把心儀對象的衣服弄臟了。 周孟航出門去買姜茶,周栗邊搓著褲子,邊后知后覺到丟臉。褲子搓干凈,丟烘干機里,機器停止運作,周孟航也回來了。 還是刷的房卡,兩人把好好的酒店房間住成了對方的家,來去自如。 周栗正把褲子從烘干機里撈出來,看見周孟航,前一秒還在羞愧,這一秒張口就來:“送你一條蓋過章的褲子?!?/br> 周孟航:“……” “我送你了,微信轉(zhuǎn)我 200 塊?!?/br> “這褲子這么貴呢?”周栗前后看看,真沒看出來。 周孟航把姜茶放桌上,說:“夜市買的,二十五?!?nbsp;周栗:“……” 神經(jīng)! 周栗最后也沒真好意思把褲子還給他。 大概是林清女士管控到位,周栗這回生理期倒是安分多了,喝了姜茶,吃完周孟航買回來的早餐,兩人收拾好東西往醫(yī)院去。 吳淑萍留院觀察一夜,今天做完理療就可以回家了。 親生好兒在,沒周栗什么事,她腰酸,坐在矮凳上不想動,看著周孟航忙前忙后。她以為這人平日里一副少爺相,照顧起人來應(yīng)該也是手忙腳亂,沒想到他做得還算有條有理。 ......比她強多了。 下午吳淑萍的理療結(jié)束,三人一起離開醫(yī)院。今天車停得遠(yuǎn),周栗陪吳淑萍站在大樓前等周孟航把車開來。 上了車,車子卻沒發(fā)動。 周栗坐在后排,過了會兒,一邊門被人打開。有人蹦跳著鉆進車?yán)?,身后還跟了個牛高馬大的男人。 是周城兄妹。 周孟航也是中午去給吳淑萍打水,才撞見的周城。正好替他省了一趟車費,載上滿滿一車子人,車往沿灣方向開。 小雅坐在中間,她跟周栗見面第三回 ,已經(jīng)沒了前兩回的拘謹(jǐn)。從蹦上車看到周栗開始,就拉著周栗講了好久的話,儼然把周栗當(dāng)“自己人”了。 周栗靠著座背,耐著性子和小雅聊天。前一晚喝了酒,加上生理期,她整個人懶得不行,其實不太想說話,但又不忍心讓小姑娘寂寞。 到了紅綠燈路口,駕駛座方向扔過來一只靠枕,掌著方向盤的人回過頭來,眼睛看著她,話卻不是對著她說:“小雅,小栗jiejie身體不太舒服,你看會兒電視,讓她休息好嗎?” “小栗jiejie也去醫(yī)院了嗎?”小雅立即看向周栗,面帶關(guān)心。 一群人都是從醫(yī)院里出來的,好在周栗經(jīng)過這幾次和小雅的相處,基本能明白她淺顯的話里的深層意思。 她大概是以為周栗也生病了。 周栗剛要回答,車子重新發(fā)動,周孟航在前面說:“算是吧?!?/br> “那好吧?!毙」媚镏棺≡掝^,樣子乖得周栗心癢癢。 周栗不自覺笑起來,卻見另一邊的周城看過來,他的目光停在周栗身上,周栗同樣對他笑笑。 “你身體不舒服?” “......嗯。” “怎么回事?還要去醫(yī)院?!?/br> 怎么來個生理期還有這么多人問!周栗有些無語,往前瞪一眼駕駛座上亂說話的人,那人卻跟后面長了眼睛似的,頭都沒回就搶答道:“嗯,看的腦科?!?nbsp;周栗拳頭一緊。 副駕的吳淑萍幫周栗出了一拳,不給自己兒子一點面子:“亂說什么呢?要不要我?guī)闳タ纯茨X子?” 周孟航:“......” 周栗笑出了聲。再看一旁的周城,他的目光還落在周栗這兒,似乎在等她的回答。 他盯著人看的時候總是很認(rèn)真,卻不會讓人覺得冒犯,大膽得坦然,又不失禮貌。這一點讓周栗有些驚訝——周城這樣的遭遇和成長環(huán)境,竟還能養(yǎng)成他這樣不卑不亢的性子。 現(xiàn)在看來是她想法狹隘了。 “就是沒休息好,有點頭疼而已?!敝芾踹@會兒倒是收斂了。 周城點點頭,沒再追問。 工作日,路上一點都不堵,回到沿灣的時候天還沒黑。一車人都沒吃飯,周孟航直接把車開回自己家,周啟文已經(jīng)等在家門口了。 吳淑萍連自己開車門的機會都沒有,獻(xiàn)殷勤的丈夫恭恭敬敬把她請下來,臉上的心虛和愧疚清清楚楚。 周孟航摸摸鼻子,招呼大家進門吃飯。 飯桌上菜還熱乎,口味咸淡都照顧到。周啟文的手藝名不虛傳,只是大家極少有機會能吃到,今天算是沾了吳女士的光。 周啟文挨個給大家盛飯,到了周孟航,他去廚房里端出來一碗面。 很明顯,這是一碗長壽面。 接著周啟文卻沒順勢坐下,而是轉(zhuǎn)身去了離周孟航最遠(yuǎn)的位置,一點都不樂意挨著他的樣子。眾人見怪不怪了,周栗有些摸不著頭腦,周城坐在她左側(cè),解釋道:“習(xí)慣就好,文叔從來不跟小航一塊兒吃飯。” “為什么???”周栗還懵著,繼而想起之前在“好味”,周啟文偶爾過來吃飯,也從來不跟自家兒子湊一桌,她還當(dāng)周啟文嫌店里的桌小。 “你文叔才不愛跟那混小子一起吃飯。”吳淑萍接腔,說起這件事情,只覺得好笑又好氣:“以前那混小子老惹我生氣,氣得我吃飯都在罵人,他爸可沒少跟著他遭殃?!?/br> 周啟文夫婦對孩子的成長向來不多限制,甚至在周孟航初中最叛逆的階段,夫妻二人也不多干涉他。 周孟航高一那年,吳淑萍剛開始學(xué)習(xí)投資,她識字不多,初初接觸一個新領(lǐng)域,學(xué)得很辛苦。但她很能吃苦,也很有決心,很快就摸到了門路,把副業(yè)經(jīng)營得有模有樣,家里的經(jīng)濟也因此更上一層樓。 比起剛上高中的兒子,明顯年紀(jì)小的女兒更需要人照顧,于是夫妻倆除了工作賺錢,重心都等在了這個小女兒身上,更是很少將注意力放在周孟航身上了。誰知他變本加厲,混得厲害,高一開學(xué)第一個月,夫妻倆就被老師請到了辦公室。 周孟航和人打架了。 他初中也沒少打架,但都是小打小鬧,或是虛張聲勢,連老師都對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吳淑萍第一次被請去學(xué)校,不是因為周孟航打架,而是周孟航語文交白卷。 這回卻不一樣。 他主動動手打了人,下手挺狠,對方傷勢不輕,對方家長追究起來,老師這才把吳淑萍請來。 吳淑萍調(diào)解完,也聽完老師勸誡,揪著這小混蛋的耳朵把人揪回家,大罵了一頓。她一直是溫和的性子,雖然在事業(yè)上強勢了許多,平時還是隨性溫柔得多。 可惜這個叛逆兒子終結(jié)了她的溫柔。 周啟文這時候成了啞巴,不準(zhǔn)備參與斗爭,沉默著去廚房給娘倆弄吃的。然而那一天的飯桌上充斥著吳淑萍的罵聲,周孟航最后沒忍住,頂了一句嘴,接著父子倆的飯碗都被收了。 “......” 之后這樣的情況并不少見,周啟文無辜受害太多次,在飯桌上碰見周孟航就挪位,避免被波及。 周孟航的叛逆期也結(jié)束得很突然。 吳淑萍搞副業(yè)搞得風(fēng)生水起,忙得也是昏天暗地,本就忍了好幾天的腰疼,這時候再被周孟航一氣,直接腰間盤突出,住了好幾天醫(yī)院。 吳淑萍的腰傷就是在當(dāng)時落下的。 那也是好說話的周啟文頭一回對兒子擺臭臉。 周栗沒想到竟是這樣,她目光看向周孟航——難怪看他伺候人這么嫻熟,原來是罪魁禍?zhǔn)祝?/br> 她兩根眉毛皺在一起,小聲罵他:“真壞啊,臭混子?!?/br> 兩腿又在桌底下攘他。 “說了別皺眉?!敝苊虾叫⊥纫还?,輕松把她一條腿制住,停下筷子歪頭看她,“現(xiàn)在又有勁兒了?” 兩人的皮膚隔著褲子布料相處,周栗感覺底下有個熱風(fēng)機對著她呼呼吹,她抿著嘴,跟他做無用的搏斗。 小腿被人牢牢扣在腿彎里。 “喂……”周栗一張小臉憋得通紅。 “不是有力氣?”周孟航還要逗她。 “再擠我噴你一臉飯信不信!” 周孟航:“……” 今天又是混子輸。 一旁的周城沒有再開口說話。 吃完飯,老夫妻倆去湖邊散步,周孟航心甘情愿當(dāng)洗碗工,周栗陪小雅在客廳玩。 周城把最后一個盤子收進廚房里,站著沒動。他的沉默蔓延許久,周孟航洗好碗,他幫著掛好在架上,周孟航瞥他一眼,心里明鏡似的:“想說什么?” “你怎么沒告訴萍嬸?” “告訴什么啊?”周孟航笑一聲,似乎在問他“犯什么傻”。 “你是因為我才動手打人的?!?/br> —— 周孟航高中沒有跑很遠(yuǎn),就在最近的一個縣上,和周城是同一所學(xué)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