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畢恭畢敬地施了一禮。

    “……”馬郎中還是端著長者的架子，態(tài)度沒有馬上緩和下來。

    最終，柳煙寒拱手說：“既然如此，晚輩二人恭敬不如從命。”

    見柳煙寒妥協(xié)，何青青也就不再推辭，從善如流地說：“叨擾了，馬前輩?！?/br>
    為了盡快拿到藥方救人，她二人牙一咬、心一橫，應(yīng)承了下來。

    三人入席。

    “酒菜來咯……”

    隨著一聲吆喝，只見六兒腦袋上頂著一個(gè)大大的木托盤，一陣旋風(fēng)似得跑了出來。

    因?yàn)榫撇硕际乾F(xiàn)成的，六兒年紀(jì)小、做事又手腳麻利。

    很快他便將杯盤碗盞都呈了上來，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財(cái)[了一案子。

    今兒馬郎中在賭坊里贏錢贏得痛快，酒菜買得也痛快。

    什么雞鴨魚rou、糕餅點(diǎn)心、鮮蔬瓜果樣樣具有，紅紅綠綠地?cái)[在席面上煞是好看。

    那邊上著菜，這邊馬郎中已經(jīng)拿起了酒壇子，熟門熟路地開了封泥，扯了木塞，一股子醉人心脾的酒香便彌漫出來。

    “哎……來，二位公子滿上?！?/br>
    一股琥珀色的汁液從酒壇子里汩汩倒入案幾上的酒杯中，還沒喝就已經(jīng)讓人覺得醉了。

    柳煙寒看得是一陣牙酸心苦。

    他一邊斟著酒，一邊獻(xiàn)寶似地在二人面前介紹。

    “二位公子有所不知啊，這酒喚作蜜杏酒，取應(yīng)季新鮮飽滿的甜杏、用甘冽的古井之水釀制，飲之甘醇爽口，此乃杏崗鎮(zhèn)的特釀，別的地方可喝不到，是為不可多得的佳品，二位公子既然來了一定要多飲幾杯?！?/br>
    說著給自己也滿滿地倒上了。

    “師父，菜齊了，二位公子請慢用?！?/br>
    六兒已經(jīng)在一旁手腳麻利地?cái)[好了碗箸，對在場諸位微微欠身，準(zhǔn)備離去。

    只是這少年到底還有些孩子氣，臨行前，他眼巴巴地朝著酒席上那只烤得焦香油亮的燒雞瞅了又瞅，還“咕咚咚”地咽了口唾沫，想來定是饞蟲犯了。

    看出這小徒弟的心思，柳煙寒但笑不語，只招了招手說：“小兄弟，別客氣，坐下一起吃吧！”

    聽了這話，六兒心里是樂開了花，可想著有外客在場，怕自己席面上禮儀不周，丟了師父的臉面。

    忙客套地推脫：“不……不了……柳公子，多謝您的好意，只是這會兒我……我還不怎么餓，一會兒再……再吃?！?/br>
    鬼知道他說這番話的時(shí)候，內(nèi)心是多么煎熬。

    六兒已經(jīng)不記得自己是有多久沒沾過葷腥了，別說是吃rou，天天跟著這么個(gè)爛賭的師父，經(jīng)常是吃了上頓沒下頓。

    有時(shí)候遇上米缸見底，又無錢度日的時(shí)候，餓極了只能喝口涼水強(qiáng)忍著。

    今天又是一上午沒吃飯，說不餓是虛的，這會子早就餓得前胸貼后背了。

    況且對著這么一只肥美的燒雞，六兒只感覺嘴里的哈喇子都能把自己淹了。

    可憐還得這么辛苦地忍著，違心地說自己不餓。

    此刻他只期待，這兩位外客公子嘴下留情，吃飯時(shí)候悠著點(diǎn)，一會兒給自己多剩下一點(diǎn)。

    不然到了面前的燒雞連一口都吃不上，真是哭死的心都有了。

    看著眼前這個(gè)愣頭愣腦，明明已經(jīng)饞得兩眼發(fā)直，還愣是要裝作毫不在意的小屁孩兒。

    柳煙寒霎那間覺得先前在醫(yī)館門口被人拒之門外，吃的那通閉門羹，也沒那么讓人憋屈了。

    她依舊擺了擺手，大大方方地招呼他說：“真的，小兄弟別客氣了，何公子同我都不是那虛禮之人，你就盡管放心入席吃頓踏實(shí)飯，別顧慮那么多了?！?/br>
    何青青似乎也看出了這孩子的窘迫，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

    她指著席面上的那盤金黃色的燒雞，笑嘻嘻地說：“這個(gè)燒雞啊!剛出爐的才焦香，一口咬下去滿嘴流油，唇齒留香，小兄弟你真的不想來一口嗎？”

    本來就饞得不行，聽何青青這么一說，六兒只感覺自己口中已經(jīng)洪水泛濫。

    如果家中沒有外客，他恨不得將那只烤雞囫圇個(gè)兒地塞入口中，連根骨頭渣都不帶剩的。

    “這玩意兒一會兒涼了可就沒滋味了，得快點(diǎn)吃，最好也不要剩下，剩下也得是冰涼涼、油乎乎的難以入口，各位說是吧?！?/br>
    像是猜透了這小徒弟的心思，何青青有意逗弄他似地，一直拿眼前這只烤雞說事兒。

    “這……我……”走也不是，坐也不是，六兒拘泥地端著手里的托盤。

    他怯生生地望了自家?guī)煾敢谎郏坪踉趯で篑R郎中的首肯。

    于禮上說，長幼有序，家有外客，六兒這等半大不小的少年是不能入席的。

    可今兒既然客人發(fā)話了，又見著小徒弟這幅可憐巴巴的樣子，馬郎中也無意再為難。

    于是佯裝無奈地皺了皺眉頭，嘴上卻順勢說：“看你這不成體統(tǒng)的樣子，既然兩位公子都發(fā)話了，你還不快快感謝兩位的大度不吝?！?/br>
    終于得了師父首肯，六兒一陣心花怒放，他似乎已經(jīng)能看到桌案上那只金黃冒油的燒雞正在對自己招手。

    可他不敢當(dāng)著這么多人失了儀態(tài)，只能恭敬地欠了欠身，乖巧地笑著說：“多謝二位公子?！?/br>
    語畢，人依舊乖乖原地站著，準(zhǔn)備看師父臉色行事。

    見小徒弟踟躕著不動，一副說受氣小媳婦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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