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次是例外，大概是兩年前，陸少珩破天荒地抽了他一個耳光。

    那次是為什么呢?凌逍垂眸望著地毯上的紋路，細(xì)細(xì)回想著。

    是了，因為他私下調(diào)查陳濯，想找機(jī)會接近他，被陸少珩發(fā)現(xiàn)了。

    你費盡心機(jī)留在我身邊，就是想找機(jī)會給你母親報仇。那天的陸少珩也像現(xiàn)在這樣，端坐在沙發(fā)上，居高臨下：你要報復(fù)陸和平，報復(fù)安然，報復(fù)聚星所有人，你的名單里，甚至還有陳濯和陳光玉。

    陸少珩笑了笑，問：也包括了我么?

    凌逍蹲跪在他腳邊，眼睛紅得像只兔子，他先是急于否定地?fù)u頭，接著又倔強(qiáng)地點了點頭。

    我想報答你，也要報復(fù)他們。凌逍不看陸少珩，啞著嗓子說：所有傷害過我母親的人，我要他們都受到懲罰。

    聽到凌逍的答案，陸少珩臉上的反應(yīng)平淡，但手里一個巴掌就這么抽了下來，把凌逍打得偏過頭去。

    你覺得就憑你，可以做什么?陸少珩的話里沒有怒意，只有一種說不出的輕蔑。

    凌逍咬緊牙關(guān)，一個字都說不出來，臉上火辣辣地疼，他知道陸少珩是對的，他的力量太過渺小，在這些大人物眼中不過是一只螻蟻，根本無法撼動他們。

    打消這個念頭，不要干蠢事，不要輕舉妄動，更不許靠近陳濯。陸少珩翻臉比翻書很快，剛抽完凌逍一個耳光，下一秒，就捧起他的臉，溫聲細(xì)語地安慰他：至于其他，我會替你辦成，明白了嗎?

    縱然凌逍的心里有萬般不愿，但他無法忤逆陸少珩，陸少珩打他他并不生氣，他只是有點委屈。

    凌逍吸了吸鼻子，低下頭，說：好。

    乖孩子。陸少珩的手指在凌逍紅腫的臉頰上蹭了蹭，打疼你了吧?去拿藥箱過來，我來給你上點藥。

    那晚陸少珩確實親手為他上了藥，在凌逍記憶中，這是陸少珩少有的幾次，對他展露出的溫柔。

    凌逍。

    陸少珩的聲音，讓凌逍的思緒從記憶中抽回，他用力眨了眨泛酸的眼睛，抬頭看向他。

    你想拍電影嗎?說實話。陸少珩問，把凌姨的故事拍出來，讓所有人都看到。

    這次凌逍沒有再否認(rèn)，鄭重地點了點頭。

    但你現(xiàn)在還差了點火候，我先送你去進(jìn)修吧，讀幾年書再回來。陸少珩心中對凌逍其實早就有了安排：有心儀的目的地或者是學(xué)校嗎?國內(nèi)的學(xué)校就算了，里面全是老熟人，煩得要命。

    聚星的財產(chǎn)被凍結(jié)，但陸少珩的個人資產(chǎn)不受影響，這些年他有意識地對財產(chǎn)進(jìn)行了轉(zhuǎn)移，剩下的錢足夠他下半輩子衣食無憂。

    陸總聽到陸少珩這么說，凌逍鼓起勇氣，坐直了身體，一口氣說道：少珩，你和我一起走吧，你想去哪里都可以，我們拋下國內(nèi)的一切

    凌逍的話讓陸少珩有些恍惚，周圍的聲響都隨著思緒的飄移一同離他遠(yuǎn)去，惝恍間陸少珩想起，就在不久之前，有個人也問過他這個問題。

    南法、倫敦、紐約要不就去瑞士吧?我之前去那里拍過片，那邊氣候好，環(huán)境也舒服，如果我們?nèi)サ脑?，可以在雪山腳下找個小鎮(zhèn)

    陸少珩低下頭，看向凌逍，目光卻越過他，落在柜子上的一張合影上。他的記憶又回到了電影學(xué)院附近的那家大排檔，鼻尖甚至聞到了那股嗆人的花椒味。

    那個時候的自己并沒有給他一個準(zhǔn)確的回復(fù)。

    似是在隔著時空回應(yīng)那個人，陸少珩伸手摸了摸凌逍的頭頂，喃喃說出了當(dāng)時自己心里的答案：好啊，我和你一起走。

    凌逍愣住了，他沒想到陸少珩會答應(yīng)下來，他像是被流星砸中了一般，瞪大眼睛不知所措。

    但他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聽見門外一個男人冷冷地問：你這是要和他一起去哪里?

    45

    第四十五章 是我錯了

    臥室的門打開，陳濯出現(xiàn)在門外，他的半身都隱沒在黑暗里，徹底被隔絕在了暖光的邊緣。

    陸少珩沒想到陳濯會在門口，他原想問他為什么會來這里，但轉(zhuǎn)念一想，這兒也是陳濯的家，他回來也沒什么不正常。

    陳濯。他先是招呼了他一聲，轉(zhuǎn)而故作輕松地笑道：這個時候你怎么來了?

    我在拘留所外面等了一個晚上，沒有等到你。陳濯的目光在陸少珩的臉上逗留了片刻，走進(jìn)房間，平靜地說：就過來看看。

    這樣。陸少珩了然地點了點頭，并沒有解釋這其中的原因。

    待來到陸少珩近前，陳濯像是剛剛才注意到房間里還有一個人似的，挑眉看了眼凌逍：凌助，這么晚了你也在這里?

    凌逍連忙站起身，臉上的表情如臨大敵。

    在他心底，一直對陳濯有著很深的敵意，一方面是為了陸少珩，另一個原因是陳光玉。

    如果不是陳光玉，他的母親也許就不會進(jìn)入聚星，更不會陷入那座煉獄。況且當(dāng)年凌樂遙在死亡的邊緣徘徊的時候，陳光玉這個一手將她推進(jìn)火坑的人，選擇了冷眼旁觀，并沒有拉她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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