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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想法最偏激的那段時間,他甚至也想讓陳光玉體驗一回失去至親的滋味。 只是他這個念頭還沒來得及付出實踐,就被陸少珩掐斷。 你們剛剛說,凌助也想拍電影?陳濯并沒有察覺到凌逍的心理活動,或者說是根本就不在意,他轉身面對著凌逍,說:既然你想學著當導演,又何必舍近求遠,眼前不就有個現(xiàn)成的人選么? 陳濯像是一位熱心的前輩一般,和顏悅色地提出建議:我記得你也是導演系的吧,理論知識想必已經(jīng)學得差不多了,現(xiàn)在不過是缺乏實際cao作的機會。 自進門起,陳濯一直表現(xiàn)得和善從容,但從他身上籠罩的低氣壓可以感受到,他今晚來者不善。 凌逍不知該怎么應對陳濯,一臉求助地看向陸少珩,發(fā)現(xiàn)陸少珩正凝眸打量著陳濯。 空氣就這么凝固了好一會兒,陸少珩開口說道:凌助理的事,就不勞你費心了。 陳濯對陸少珩的話置若罔聞,始終將注意力鎖定在凌逍身上:所以將來不如就跟著我?橫豎陸總這邊已經(jīng)不需要人了。他往前邁出一步,伸手捏起凌逍的下巴,瞇起眼睛打量了幾眼眼前人,像是在馬場挑選賽馬一般,語氣輕佻地說道:好好跟在我身邊,無論將來你想做什么,我都能滿足你,如何? 陳濯,放開他。陳濯的話惹怒了陸少珩,他的聲音冷厲,臉上瞬間就結起了霜。 我從來都不知道,陸總一直都有捧人當導演,替人圓夢的愛好。陳濯側目看向陸少珩,指尖依舊掐著凌逍的下頜不放,甚至曖昧地在他的臉頰上摩挲了兩圈:怎么,陸總身邊那么多人,唯獨這位凌助理摸不得碰不得,早知道你這么喜歡他,還要和他一起走,我就 你就怎么樣?陸少珩冷聲打斷了陳濯的話,他的神態(tài)冷峭,渾身上下的刺都被陳濯激了起來,不要忘了,凌逍現(xiàn)在還是我的人。 他很早就發(fā)現(xiàn)陳濯對凌逍的關注過了頭,這份特別關注,讓陸少珩如鯁在喉。 不怎么樣,像凌助理這樣的,我也很喜歡。陳濯的笑容不變,帶著萬事不上心的從容自若,這曾經(jīng)是陸少珩最喜歡的模樣。 他客氣地和陸少珩打著商量:不如陸總忍痛割愛,把人讓給我,如何? 你非要凌逍不可?陸少珩今天不想和陳濯吵架,極力克制著自己的脾氣。 對。陳濯言辭堅定。 你怎么不問問凌逍愿不愿意?陸少珩問。 陳濯說:我相信只要你同意,凌助不會拒絕。 陸少珩認真地打量著陳濯,似乎在判斷他的這些話是否出自真心。陳濯并沒有回避陸少珩的目光,他不閃不躲,大大方方地讓他看個明白。 這不是他倆第一次搶人,通常一方要,另一方就給,第三方的那個人也不會有什么意見。反正對深陷在這段畸形關系里的人來說,不過都是利益交換的事,和誰在一起都沒關系,只要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不需要大動干戈。 只有凌逍在陸少珩這里是個例外。 這個認知讓陳濯無法忍受。 望著面前的陳濯,陸少珩突然意識到,時候到了。 他知道他和陳濯總會有分道揚鑣的一天,他原以為這天可以晚一點到來,為此他特地邀請陳濯一起搬回家,重新布置了房子,只為了再偷得一時半刻的好時光。 他沉溺在這個夢境中太久,久到分不清虛妄還是現(xiàn)實。他還有自己的事沒完成,也該清醒了。 感情對他來說就是最無用的東西,是毒藥、是累贅、是阻礙。施晴已經(jīng)用悲慘的一生告訴他,把自己交給愛情,有多可悲。 安慰劑帶來的短暫安定,讓他變得懦弱,他開始怕黑怕疼,怕冷還怕孤獨。 好在,現(xiàn)在戒斷為時不晚。 堪破了這層迷瘴,陸少珩豁然開朗了起來,他伸手將凌逍攬到自己身邊,對他說:今天太晚了,你先下班吧。 陸總。凌逍不安地看向陸少珩,眼下這個局面,他放心不下。 陸少珩揮了揮手,說:去吧。 陸少珩的話他不敢不聽,凌逍又看了眼陳濯,這才拿起自己的外套離開。 一直到凌逍走出大門,從剛剛開始就口口聲聲非凌逍不可的陳濯都沒有阻攔,不過是站在一旁冷冷地看著。 凌逍走后,空曠的房間里只剩下他和陸少珩兩個人。陳濯環(huán)視了一圈煥然如新的家,輕聲對陸少珩說:你明明答應過我。 陳濯這句話沒頭沒尾的話,惹得陸少珩的心口驀地泛酸。是他邀請陳濯一起搬回家住,也是他答應陳濯以后不再上別人的床。 我答應過你什么?陸少珩不再看陳濯,低頭把玩著矮幾上的一只蠟燭擺件:不管我說過什么,床上助興的話,怎么能當真? 幾句話的功夫,他已經(jīng)修補好了鎧甲上的裂紋。陸少珩站起身,慢慢踱到陳濯面前,臉上露出一抹曖昧潮濕的笑意:我這個人就在這里,你想怎么樣隨便,但是凌逍你不能碰。 好。陳濯笑了一聲,連聲說:好得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