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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嘉魚頭一次上綜藝節(jié)目還不太適應,并沒有參與討論,不聲不響跟在隊伍最后。 從落地起,他只喝了一個椰子,此刻又累又熱又餓。怪不得喬郁綿先前聽到他要上綜藝會那么排斥他已經(jīng)后悔了。 對了!可以讓小提琴家拉一首曲子啊!眾人忽然齊刷刷回頭看他,據(jù)說海外您的獨奏會一票難求啊! 沒那么夸張安嘉魚一驚,不知話題怎么就轉(zhuǎn)到自己身上,我沒帶琴而且我也沒有幾位有觀眾緣 咦?不是說你們職業(yè)演奏家每天都要練琴的嗎?說什么一天不連自己知道,兩天不練老師知道,三天不練所有人都知道?出道不滿一年的小偶像盯著他的表情有那么點幸災樂禍的意思。 安嘉魚平時不怎么關(guān)注選秀和娛樂圈的人際關(guān)系,早上初次見面不過因為沒能叫出這個小偶像的名字,就被他針對上了。男孩才剛剛十八歲,聽他跟別人聊天時才知道是某個大導的外甥,外形姣好能唱會跳正當紅,自出道便橫行霸道。安嘉魚一是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二是顧念他還是個孩子,所以能退一步的地方都盡量讓步。不想對方不僅不領(lǐng)情,還埋怨音樂家清高看不起人,動不動在鏡頭面前扮可憐,明里暗里擠兌孤立他一天了。 最好是天天練。但公司有要求,不能隨意在綜藝節(jié)目上演奏。安嘉魚瞥了他一眼,不緊不慢,卻也沒有掩飾語氣中的冷淡。 是哦。是我們節(jié)目不夠檔次哦。對方瞄他一眼,報復似的一天沒正經(jīng)喊他名字,那我們幾個替音樂家弄晚餐吧。 這話說得,意思就是只有他是來吃白飯的 結(jié)果好巧不巧,敲開的第一家里頭就有個學小提琴的琴童,頭頂還不到他的腰高,開門看到安嘉魚眼睛都放光了。 說不是導演組安排的他都不信,大概這就是真人秀所謂的劇本,只是他這個主演毫無準備。 琴童的mama顯然也是搞音樂的,漲紅著臉捂著嘴支支吾吾說:安老師能拉一小段,我們家冰箱就隨你們挑! 安嘉魚求救似的看了一眼總導演,明明事先談妥,合同里也注明在節(jié)目里不安排他演奏的。 可對方像是把先前的約定忘記了,站在一大堆黑洞洞的攝影機笑瞇瞇地對他攤手,似乎在說:這可不是我安排的,是天意,是民意,你就來一曲吧。演奏家綜藝首秀,噱頭滿滿。-土皇的萄子- 萬眾期待,可沒幾個人是真正喜歡古典樂或欣賞他,多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安嘉魚從小便頂著安蓁帶來的光環(huán),十五歲斬頭露角,憑借傲人的天賦和不輸任何人的勤奮少年成名,合作的都是國際頂尖的指揮和樂團,二十幾年來何曾淪落到這個境地。 可是一低頭,那個六歲的小女孩仰望著他,目光澄澈,甚至有些虔誠,包括她身后年輕的母親。 安嘉魚深深呼吸,靜下心,瞄了一眼立在客廳中間的譜架,又看了看角落里的鋼琴,蹲下來問她:學了幾年了? 小姑娘看樣子是真的喜歡小提琴,立刻眉開眼笑伸出小手在他眼前比了個yeah:兩年。 那,你跟我一起好不好?我們就拉這個。他指了指攤開的譜子,是巴赫的G大調(diào)小步舞曲,我來給你伴奏。 說著,他沒有接琴,而是推著小姑娘的肩讓她站到了鋼琴旁,轉(zhuǎn)頭問了一句家長:可以彈么? 對方忙不迭點頭,看情形甭管安嘉魚說什么她都答應,早已把導演組的安排拋諸腦后。 安嘉魚掀起琴蓋,輕輕握了握左手活動一下。 小步舞曲的伴奏極簡單,小姑娘還是初學者也不可能拉的上什么速度,慢慢彈不會有什么影響的。 他十根手指在琴鍵上輕松走一遭,一頓晚餐便到手了。 導演不甚滿意,可有其他常駐嘉賓出來打圓場,總算是有驚無險地將節(jié)目推進了下去。 眾人飯后一起搭好了帳篷,那個剛剛替他解了圍的常駐嘉賓是個有些年紀的主持人。看出他的不快,對方以為他是在跟那個小偶像鬧別扭,分帳篷的時候便要求與他合住。 夜里,主持人主動開解安嘉魚,將話題引到古典樂上,并透露自己其實清楚安嘉魚的手傷。 你跟波士頓合作的巡演取消了,你的替補我剛好是我認識的朋友。對方拍了拍他的肩膀。 這人原本就在做一檔頗有名氣的訪談節(jié)目,十分擅長與人交流,態(tài)度和善到甚至有些慈愛,安嘉魚漸漸放下防備,與他多說了幾句,說古典樂,說亞裔演奏家在海外的處境,也說職業(yè)病,手傷,和對舞臺的想念。 他們侃侃而談到深夜,等到睡前躺下的一刻,安嘉魚看到對方忽然拿出遮陽帽掛到了帳篷一角時才發(fā)現(xiàn),那里早已經(jīng)架好一臺監(jiān)控攝影機,與帳篷完美融合。 我換衣服。對方看到他過分驚異的目光解釋,被拍到可就播不出去了。 安嘉魚有點懵:我以為帳篷里沒有攝像頭 怎么可能。對方抬手點過各個不起眼的角落,依次用毛巾,衣服遮擋住,總算放心脫掉印花T恤裸露出上半身,換上了一件布料少到可憐的背心,這才把遮擋物都一一取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