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京越關(guān)山 第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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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的書院最少要十年才可能將北疆的人送入朝堂。 她需要的是在朝堂上有熟悉北疆、肯為北疆說話的人。 若是傅司簡能在北疆待一段時間,她有把握讓他生出為北疆做點什么的意愿。 傅司簡能說出剛剛那番話,意味著他是個愿意彎下腰去憂慮蕓蕓眾生之寒暑、勞苦、饑飽的人。 游歷讓他懂得哀民生之多艱,這樣的人,會知道北疆百姓的苦。 現(xiàn)在,只等她爹給她回信了。 - 州府一座不起眼的宅院內(nèi),黑衣勁裝跪得筆直。 細(xì)看去,血已經(jīng)浸染后背,暗紅蜿蜒到地上。 江辭臉色有些發(fā)白,身形晃了一下,六個時辰了。 他終于聽見月門處傳來腳步聲,來人站定在他面前:“沒得手?” 江辭看向膝下的磚塊,在身側(cè)握拳:“屬下辦事不力,請義父責(zé)罰?!?/br> 陰沉冰冷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江辭,若是你再任務(wù)失敗,就別怪義父不念父子感情了?!?/br> 江辭頭更低:“是。” “去領(lǐng)罰吧?!?/br> 江辭去領(lǐng)了二十棍。 小廝給他上藥時,看著江辭背上血rou翻開的刀口,青紫的棱雜亂交錯,瞬間紅了眼眶:“公子,你忍著點?!?/br> 藥灑在刀口,疼痛讓江辭全身肌rou緊繃,稍稍凝固的傷口又涌出鮮血。 額上青筋條條綻出,江辭悶哼了一聲。 好在藥里止疼的成分慢慢起了效用,小廝手腳麻利的上藥包扎后,江辭看起來只是更加虛弱蒼白些,不再像剛剛一樣被疼痛折磨。 公子七歲被老爺收為義子,他便一直跟在公子身邊。 他那時還有些羨慕公子從一個孤兒成為大戶人家老爺?shù)膬鹤印?/br> 他記得沉默的小小少年,點頭答應(yīng)老爺去暗衛(wèi)營訓(xùn)練。 暗衛(wèi)營大多是十一二歲的孩子,訓(xùn)練強(qiáng)度哪是七八歲的少年能承受的。 可公子愣是一聲不吭,只是自那以后,身上三天兩頭帶著傷。 近些年,老爺要公子去辦的事越來越兇險。 三年前公子從江南回來,胸口被劍貫穿、還未痊愈的傷口因為受罰崩開,高熱不退,差點去找閻王爺報道。 醒來后,公子比以往更加沉默寡言,時??粗鴰Щ貋淼某幣_出神。 他不明白,老爺既是把公子當(dāng)暗衛(wèi)使喚,又何必收公子做義子。 他看著公子從起初的孺慕之情到如今臉上常年不見一絲笑意,煢煢孑立,踽踽獨行。 小廝給江辭留了桌上的一盞燭臺,退出房間。 江辭趴在床上,在暗淡的光線下想起江南,那是他這輩子感受到的為數(shù)不多的溫情,可他親手把它毀了。 他迷迷糊糊地睡過去。 夢見桂花樹下,他與溫厚儒雅的男人下棋,坐在一旁的婦人溫柔地問他:“阿辭,中午想不想吃糖醋排骨?” 他點頭,婦人起身要去張羅午飯:“阿辭,你別讓著這老頭兒?!?/br> 他對面的男人笑著捏了一下婦人的手,落下一子。 江辭想,若他是他們的孩子就好了。 他其實不怎么吃甜的東西,暗衛(wèi)營的訓(xùn)練也不允許他有什么喜好。 可他第一次與他們吃飯,婦人見他夾了兩次糖醋排骨,就把排骨專門放到他面前。 淚一瞬間逼上眼底,他連忙低下頭掩飾。 他覺得再不會有比糖醋排骨更好吃的東西了。 作者有話說: * 1“進(jìn)退左右,俱成行列,起坐跪伏,俱從號令”:來自網(wǎng)絡(luò)。 23:漢墓竹簡《六韜·立將》 阿辭:糖醋排骨yyds! (突然想到一個排骨小劇場…… 第5章 、衣服 晌午過后,顧灼與典農(nóng)校尉和收糧食的士兵一起去了顧家軍在北疆的田地。 這是顧灼曾祖父時起一代一代將士墾荒開辟出來的,不占用州府百姓的土地。 前朝無道,十室九空,兵荒馬亂多年直到高祖皇帝推翻舊朝。 大裴于斷壁殘垣中建立,還得輕徭薄賦休養(yǎng)生息,實在沒有糧草給北疆的顧家軍。 顧灼的曾祖父就在軍營備戰(zhàn)不緊張時,組織將士拓荒種地修渠紡織。 且耕且戰(zhàn),既不耽誤戍邊,又解決軍糧,減輕百姓的徭役負(fù)擔(dān),也避免了“起于黃腄、瑯玡負(fù)海之郡,轉(zhuǎn)輸北河,率三十鐘而致一石”1的運糧消耗。 一直保留到現(xiàn)在。 只不過北疆的荒地即使已經(jīng)養(yǎng)了幾十年,收成也與中原良田相差甚遠(yuǎn),是以才需要朝廷送糧。 顧家軍的存糧和今年的新收成基本夠今冬所需,不會讓士兵餓著肚子打仗,可餉銀卻只能靠朝廷撥付。 - 顧灼騎馬回營,奔馳間恍惚看見旺財正把前爪搭在傅司簡的肩膀上。 她把馬拴進(jìn)馬廄,抬步朝旺財?shù)墓犯C走去。 呵,還真是傅司簡,畢竟這軍營里只有他一個人穿天青色錦袍。 一人一狗玩得還挺高興。 顧灼沒見過旺財對除她以外的人,這般,呃,狗腿的樣子。 旺財,你怎么是這樣的狗?! 你是不是看臉??? 好在旺財還算有良心,看見她來,果斷地拋棄了傅司簡。 顧灼揉了揉狗頭,看向君子如玉眉眼帶笑的傅司簡,戲謔道:“你是不是給我的狗下藥了?” “沒有。” 顧灼又撓了撓旺財?shù)南掳?,看著旺財舒服得瞇起眼:“那旺財怎么尾巴搖得這么歡,它平時都不理人的?!?/br> 顧灼疑惑:“難道真是因為你好看?” 傅司簡看向蹲在地上抬頭看他的小姑娘:“旺財更喜歡姑娘你?!?/br> 顧灼眨了下眼睛,后知后覺聽出來,他似乎是在夸她……好看? 她怎么覺得她被撩了? 旺財“汪”了一聲喚回顧灼的思緒,顧灼轉(zhuǎn)移話題:“你來找旺財干嘛?” 傅司簡看著顧灼略顯懵懂又強(qiáng)行若無其事的樣子有些好笑:“姑娘讓我與軍中之人不要交談,我只好來找姑娘的狗聊天?!?/br> 旺財?shù)墓犯C離顧灼的帳子不遠(yuǎn),傅司簡撩開帳門就能看見。 顧灼聽著這話,感受到了一絲……委屈? 肯定是她聽錯了。 “呃,你再忍兩天,傷好差不多,我讓人送你去書院?!?/br> - 顧灼沐浴后,想起今日見傅司簡時,他腰腹上的衣服破著一道口子,那是他受傷的位置。 倒是不見衣服上的血跡,許是他什么時候洗掉了。 雖然傅司簡在軍營的活動范圍基本就是他自己的帳子周圍,并不會遇到太多人。 但是讓那樣一個翩翩公子穿著一件破衣服,顧灼覺得自己有點暴殄天物了。 顧灼去了她爹的帳中,帳內(nèi)久無人住,油燈都不好點。 在箱底翻找出一件長袍,對著燈看了看,像是有一年她送給她爹的生辰禮物。 她爹居然帶在軍中壓箱底,還挺有心。 她決定下次給她爹寫信時表達(dá)一下她的想念之情。 顧灼拿著衣服去找傅司簡,撩開帳門進(jìn)去時,帳外守衛(wèi)的士兵似乎欲言又止。 守帳士兵其實想說,浴桶還沒抬出來,傅公子許是在沐浴。 但是他又覺得,傅公子人都是他們將軍帶回來的,被他們將軍看看洗澡也沒什么。 士兵目不斜視地繼續(xù)守帳。 帳內(nèi),傅司簡穿著一身白色中衣,墨發(fā)披散在身后,還滴著水,他聽見帳門的動靜,轉(zhuǎn)過身來。 積石如玉,列松如翠2。 顧灼抬手摸了摸鼻子,沒流血。 心里的小鹿跳得有點快。 她覺得自己有點沒出息,軍中將士訓(xùn)練經(jīng)常赤著上半身,她也沒覺得怎么樣嘛。